第二百零四章:不如小人
身處生死抉擇的情境下,喬竹酒六識再如何敏銳,也沒有心思去過多關注孔瓊樓的言行,何況自打他進了這山洞深處遇到孔瓊樓后,孔瓊樓就一直處於一種“話不盡不快”的狀態里,小時候喬竹酒曾聽喬知深對下人說過,有些不該知道的事情,最好能不聽就別聽,實在避不過的話,聽了就當沒聽。
因為一旦知道的太多,就容易惹來殺身之禍。
故而,面對當下這般情境,喬竹酒除了選擇能沉默就沉默之外,還兼顧着能不聽就不聽的準則,他本以為再等些時候,孔瓊樓就又會憋不住嘴裏幾十年沒對外人說的話開口念叨,誰知他這一等,就是整整一夜過去。
在此期間,洞外君蛇山頂。
下午將將入夜之際,昨日跟喬竹酒談心后的何不孤琢磨了整整半天,最終還是決定再來勸慰一下喬竹酒,畢竟兩人也算是共患難過的兄弟,即便喬竹酒再怎麼沒有男子漢氣概,何不孤也認為不該就這麼輕易放棄他。
哪曾想,何不孤來到喬竹酒房外敲了半天門后,以為後者想不開在屋子裏懸樑自盡了,登時便一腳踹開房門,進了房裏四下找尋,好消息是他沒看到喬竹酒掛在樑上吐舌翻眼的慘狀,壞消息是……喬竹酒不見了!
圍着喬竹酒居住的房屋找尋兩個多時辰未果,眼看天色將暗,何不孤咬了咬牙,還是決定去找杜莎問個究竟,來到杜莎門前,他又不願在這個時候入女子閨房,因此在門口糾結半晌,他也沒能悶出個屁來。
“算了,還是明天早上再去喬狗蛋房間看看吧。”
就在何不孤打算離開的時候,杜莎和管彬談笑而歸,起初兩人並未看到站在杜莎門前的何不孤,臨近分別,杜莎還極其貼心的為管彬理了理衣物。
“大師兄,還有三個月的時間,你一定要好好休息,養好身體為我君蛇齋增添榮耀!”
“放心吧小師妹,就算為了你,我也絕不會輸的!”
“討厭,誰要你為了人家了!”
“對對對,為了君蛇齋!”
“好了,夜深了,大師兄早點睡。”
“師妹,我能不能……”
杜莎剛要轉身,管彬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兩人一時間氣氛旖旎,眼看就要行那羞人之事。
何不孤埋首而來,面向於他的管彬第一個發現其蹤影,先是心底暗罵這廝第二次破壞自己好事,而後放開杜莎,目光鎖在了何不孤身上。
杜莎察覺異樣,回目相望,看到何不孤后,本能下皺了皺眉頭,接着調整心境,準備應對何不孤的追問。
不錯,杜莎見到何不孤的剎那,便大致猜到了他的來意。
“不孤弟弟,你來找姐姐有事?”
杜莎距離何不孤十幾丈遠時,便主動打起了招呼,何不孤先看了杜莎和管彬一眼,然後走到近前,也不似前些時日那般和二人親近了,直截了當的問道:“喬狗蛋去哪了你們知道嗎?”
思量一瞬,杜莎沒有佯裝不知此事來隨意推脫,而是編造了個謊言三分真七分假的答道:“清早他去了盤蛇樓,打算找他的那柄重劍,我爹便帶他去取了,最後去了哪姐姐不知,怎麼,他一整天沒回房?”
何不孤盯着杜莎的眼睛看了一會兒,發覺後者眼神里沒有刻意躲閃的意思,便以為杜莎所言屬實,於是繃著的身子一松,嘆息回道:“唉,也不知這小子跑哪去了,一下午都沒見着人。”
杜莎上前,舉手親昵的揉了揉何不孤的腦袋。“好啦,不孤弟弟別擔心,喬公子一身武藝,總不會像你一樣被山裏的蛇追着跑的,說不定他想念錢老,下山前去探望了呢。”
“但願吧。”
何不孤沒有排斥杜莎的動作,不過從心底來講,他總覺得這件事絕對沒有杜莎所說的那麼簡單,可真讓他說出個所以然來,他又實在講不出到底哪裏不大對勁。
喬竹酒困于山洞的第二天。
天還沒亮,喬竹酒便被身體的飢餓和冰冷硬生生從睡夢中喚醒,當他醒來的那一刻,映着月色,能分明看到兩顆會發光的“珠子”離地半尺,在他不遠處漂浮閃爍。
迷迷糊糊的他猛然驚醒,他居然在一條逆天大蛇和一位江湖劍魔的面前——睡著了!
寒意直頂天靈的他豁然起身,再度和那不知與他親密接觸多少次的牆壁緊貼在了一起,而這時在一片漆黑之中,傳來了孔瓊樓的嘲笑聲。
“小子,照你這般膽小如鼠的模樣,估計還沒叫我這老朋友吃了,就先自己被活活嚇死了吧?”
喬竹酒不以為意,仍緊挨牆壁,恨不得能多離那大蛇遠上一寸就遠上一寸。
孔瓊樓見喬竹酒不答,頓覺無趣,便轉移話題道:“既然睡不着了,那就再陪我說說話吧。”
喬竹酒舔了舔略有乾裂的嘴唇,強忍着身體不適,繼續和孔瓊樓虛與委蛇道:“前輩請講。”
孔瓊樓沉默少頃,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喬竹酒,梅蘭竹菊的竹,舉酒作樂的酒。”
“喜歡喝酒?”
“喜歡。”
“可惜了,我已經不知道多久沒嘗過酒的滋味了。”
“前輩既當得‘劍魔’之稱,難道真的無法破開這禁魔鏈和閻王鎖嗎?”
“若能破得,我豈會在這裏呆上幾十年?!”
……
孔瓊樓語氣中懷有濃重的不甘,而聽他語氣漸急的喬竹酒也不敢繼續問下去了。
半柱香過去,當饑寒交迫的喬竹酒又要睡着的時候,孔瓊樓突然問道:“小子,你覺得什麼是邪,什麼是正?”
喬竹酒思考了一陣,然後認真答道:“如果以江湖為背景的話,晚輩認為,鋤強扶弱便是正,濫殺無辜便是邪。”
孔瓊樓飽含諷刺意味的狂笑道:“哈哈哈……看來你也是個愚鈍虛偽的小子!”
喬竹酒不服,不禁反問道:“那前輩你說什麼是正,什麼是邪?”
孔瓊樓重重哼了一聲。
“只要是個人,活着便躲不開一個‘欲’字,而在世人眼中,明爭所求之物者是為邪,暗奪所求之物者是為正。”
“所謂的正,不過是那些偽君子給自己塗得胭脂水粉罷了。”
“有的君子,還不如小人!”
給讀者的話:
PS:很迷茫,不知道自己在求些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的那條路在哪,每一次想要放棄的時候這種感覺都會無限加深,但一想到還有人在等着我,我就不能昧着良心憊懶停步,其實,我知道自己可能在走一條不歸路,一條通往深淵的路,但可能是我的青春勁兒還沒過去,總叛逆的想要證明自己,也許是錯了,可起碼既然這次的錯已經開頭了,再怎麼說,也該走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