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人吃蛇,蛇吃人
鐵鏈拉動,中年抬起手來,盯着那不因歲月消磨而沾染半點銹跡的鎖鏈喃喃出聲。
喬竹酒內心情緒複雜,接連幾次被打斷的話他已不想再說,因為他能隱隱感覺的出,被鐵鏈鎖在這山洞深處的中年就像是一座沉寂許久,隨時可能噴發的龐大火山,一旦他稍有言語不慎惹惱了這廝,那麼所帶來的後果將是除死無他。
中年坐在凝視鐵鏈愣神,那條巨蟒則是趴在他面前,無比乖巧的一動不動,喬竹酒瞄準時機,偷偷移動腳下步子繼續沿着牆邊摸索,誰知還沒等他找到出口,那中年又突然開口道:“不用找了,即便你找到了又如何呢?”
“我不讓你走,你便走不了。”
“我讓你走,我這老朋友不讓你走,你還是走不了。”
“與其平白浪費力氣,倒不如坐下來陪我說說話。”
喬竹酒聽罷,心裏咯噔一聲,可隨着他漸漸冷靜下來,頭腦也開始變得清明了不少,他已經大致明白,憑自己當下處境,除了得到這中年幫助脫困外,他根本沒有第二條活路可選。
想清楚了這一點,喬竹酒雙目緊盯中年動作,本人則是緊挨牆壁,緩緩坐到了地上,無常一躍跳上其肩,不吵不鬧,似乎在這危險境地中,它並不覺得擔憂害怕。
又或者說,它沒有嗅到可以危及喬竹酒性命的氣味。
中年很欣賞喬竹酒的“識時務者為俊傑”,他慢慢把手放下,含笑稱讚道:“不錯,你這十幾歲的娃娃身處如此境地,居然還可以靜下神來,心性倒是頗為不錯。”
喬竹酒強扯笑顏,抹了一把額頭汗水應道:“前輩過獎了。”
中年保持笑意,由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喬竹酒,而後抬手作邀道:“我知道你現在一定有很多疑惑,沒關係,從今日起,你和我會有很長的時間慢慢聊,放心,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無論你問什麼,只要我知道的,全都會給你答案。”
話音落下,喬竹酒莫名緊張起來。
很長的時間慢慢聊。
很長是多長?
一個月?一年?又或者是十年?
別說喬竹酒不願意在這昏暗潮濕又毒蛇滿布的山洞裏獃著,就算他願意,這麼長時間,他用什麼維持自己的生命呢?!
別說一個月,只要十天不吃不喝,他就得活活餓死在這!
等等!
他剛才說自己在這裏呆了幾十年,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是怎麼活下來的?
莫非此人是由君蛇齋弟子禁錮在此,每日都會有人前來送菜送飯助他維持生機?
他和君蛇齋有什麼仇怨?君蛇齋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他是誰?
什麼身份?
無數問題浮現在喬竹酒腦海中,雖然他猜測可能會有君蛇齋弟子按時按點的來給這中年送飯,但他卻不認為屆時可以憑藉自己的央求而被帶出洞口,因為倘若自己被困此地不是杜仕有意為之,方才後者便不會在他危難之際悄然離去了。
基於此般種種,喬竹酒大致得出了一個答案,那便是他和他面前這位中年,都成了君蛇齋的階下之囚,而且只要杜仕一天不改變主意,他就一天得不到自由!
不過還有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就是,聽這中年自述,自己能否離開這山洞,多半還要聽他和這條巨蟒答不答應,言外之意也就是說,如果中年和巨蟒答應放自己走,那他能憑自己本事走出山洞的話,仍舊有一絲生機可言。
為什麼會有一絲生機呢?
難道杜仕根本沒有打算給自己把路堵死,僅僅是為了考驗他亦或者有什麼別的心思?
眼看喬竹酒臉上的神色越來越糾結,中年哈哈一笑,一邊撫着巨蟒的鋼鐵蛇皮,一邊勸阻道:“小傢伙別想那麼多了,我就在你面前,有什麼問題,問我不就成了,何必自尋煩惱呢?”
喬竹酒深思熟慮之下,終於決定曾經用來對待樓中姐姐的手段來嘗試化解眼前危機。
當然,別說此情此景下不適合談情說愛,即便身處暖閣玉樓,他也對這麼一位貌似中年、實際不知多大年歲的男子生不出絲毫興趣,他要施展的手段,大致就是先以言語安撫其心,溫火慢煮,爭取最後感化中年,讓其對自己提不起歹意,終而大開生門,送他安然離去。
“前輩的意思是說,無論晚輩問什麼問題,都會如實回答的對么?”
中年點點頭。“不錯。”
喬竹酒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感覺心情不那麼壓抑了,便開始聚精會神的發起了疑問。
“前輩,你為何會被關押在此?”
“因為殺人。”
“殺了誰?”
“殺的太多,忘記了。”
“為什麼殺人?”
“為了奪兩樣東西。”
“什麼東西?”
“一柄劍,一份劍譜。”
“你在這裏被關了多少年?”
“三十年?四十年?可能更久吧……”
“此地無水無糧,前輩是如何維持生機的?”
“吃蛇肉,飲蛇血,起初我也吃不慣喝不慣,後來覺得,其實還是挺美味的。”
言及至此,喬竹酒聯想到那一條條毒蛇被中年生吃活剝的血腥情境,幾欲作嘔,中年見狀,笑着隱晦道:“別怕,你也會習慣的。”
喬竹酒聞言,身子忽然不那麼冷了,因為在他身體某個部位的冰寒已蓋過了肌膚上的冷意。
“前輩與這巨蟒如此親近,甚至以朋友相稱,食其同類,怕是有損情誼吧?”
中年搖了搖頭,低頭看着乖巧的巨蟒答道:“總會有一些人誤入此洞,我這老朋友不願丟下我獨自離去,因此為了飽腹,它自然也會吃不少人,我吃蛇,它吃人,很公平不是嗎?”
“前輩是不是被君蛇齋齋主關押在此的?”
“君蛇齋?”
中年面帶疑色,反問道:“君蛇齋也是江湖裏的一個門派?”
這般回答,已經等同於給了喬竹酒答案。“這座山上有一江湖勢力,名為君蛇齋,而前輩口中那些誤闖進來的人,想必便是君蛇齋的弟子。”
中年嘆息一聲,仰頭望向洞內的唯一一個可以看到洞外光亮的洞口,滿懷惆悵之意道:“我只記得,自從被鎖在此地后,這個山洞,便被為數不多的幾個知情人稱作了……”
“鎖魔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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