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庶女陸甄
明永樂年間。
揚州富足地主家庭陸家。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半隱於繁花碧樹間的庭院深深幾許,景緻秀致無雙。
陸家七小姐陸甄跟前的小丫鬟紅桃一身淡紅春衫,額頭沁出了汗珠,正腳步急切的往府中西邊的院落而去,神情頗為焦急。
西邊院落十分安靜,一進院子便聞到一陣濃濃的藥味。紅桃無暇顧及,腳步不停的往當中正屋走去,剛一進門,眼睛才瞄到躺在床上的人影,紅桃就已經撲上了前去,口中直喚道:“夫人救命啊,七小姐要被老爺拉去用家法了。”說著語氣中竟已帶了哭腔。
這床上躺着的人正是陸家的當家主母陸夫人,前些日子她染了風寒,一病不起,如今竟越來越重,原先秀麗的臉容變的有些晦暗,眼看着原先一個鮮活飽滿的人便似枯花敗葉般凋零了下去。
聽聞此言,原本正在休息的陸夫人只好撐着身子坐起來,紅桃趕緊上前扶住,取了一邊的靠枕塞在她身後墊着。
“莫急,你且慢慢說,七小姐這回又是出了什麼事?”久被病魔纏身,陸夫人說出的話語氣十分輕淺,說完之後還喘了好幾口氣。
紅桃畢竟只是個十幾歲的姑娘,眼見夫人這般毫無生氣,心中已然害怕,但想起七小姐如今的處境,還是趕緊開口道:“這次可怪不得七小姐,是二姨娘說七小姐在她背後嚼舌根,跟老爺說了,老爺便要責罰小姐,小姐不認,老爺一氣便動了用家法的心思。”
陸夫人聞言嘆息一聲,搖頭道:“這個二房裏的怎的如此不清靜,老是尋七丫頭的事作甚?也不知道她是個什麼心思。”
紅桃聽了趕緊點頭,“夫人說的是。”
陸夫人擺了擺手,微微閉了閉眼,過會兒又睜開來,似乎精神好了一些。“也罷,還是去瞧瞧吧,也好讓二房裏的知道,我這個主母可還活着呢。”
紅桃心中一喜,“哎”了一聲,趕緊扶着陸夫人起身梳妝打扮。
這廂紅桃正在忙着,而她口中要救的主子——七小姐陸甄,其實還並沒有像她說的那樣已經慘到要用家法的地步。
這時候,她正坐在自己所住偏院的屋頂上,跟下邊一直企圖逮她去見陸老爺的管家誠叔大眼瞪小眼。
午後的陽光淡淡的灑下,整個府中一片安寧祥和,然而不過片刻,這祥和的氣氛便被一道粗暴的聲音給打斷了。
“你給我下來!”
誠叔年紀約摸四十左右,正一手撐着胖乎乎的身子,一手指着上方,氣鼓鼓的仰着頭,半眯着小眼睛看着屋頂上那個瘦弱的小姑娘,咆哮了這麼一句。
這小姑娘便是陸府的七小姐陸甄了。
她模樣清秀,上身淡黃春衫,下身藍色裙子,只是因為太瘦,那身衣服在身上總讓人覺得空空蕩蕩,十分寬大。其實她已經十五歲,都過了及笄了,但是因為面黃肌瘦,旁人乍一看還以為她才十二三歲。
此時被誠叔這麼一吼,陸甄竟絲毫沒露出膽怯之意,只是雙手緊攀着屋頂上突出的部分,翻了翻白眼,無奈的道:“誠叔,都這麼久了,你怎麼還不放棄?”
誠叔老臉漲得通紅,脖子早已仰的酸疼,但也只好忍着,用力喊道:“你下來!再不下來,老爺肯定責罰的更重!”
陸甄撇撇嘴,心中腹誹:叫她下來?下來去給老頭子和那狐狸精撒氣?傻了吧她!
她一邊對中年男子不理不睬,一邊往遠處看了看,心中有些不耐煩,怎麼這麼久了,救兵還沒到?
誠叔彷彿看出她的心思,冷哼着道:“怎麼?七小姐莫不是在等大少爺來救你?實話說了吧,大少爺今個剛出去收賬了,沒有一兩個月不會回來,你就別指望了!”
誠叔說話可一點兒都沒有下人的樣子。
其實也怪不得他,他這完全是養成了習慣了。這陸家上上下下誰不知道七小姐出身低微,自己的親娘原先是被先前的丈夫賣進府里做粗使下人的,後來被老爺相中才做了個妾。偏生她自己不爭氣死得又早,陸老爺那麼多子女,哪裏會注意的到這個七女兒?那邊前腳人剛走,陸老爺後腳就將這個七女兒隨意的往這個破角旮旯的偏院裏一扔了事,久而久之,府里的人自然也就不待見她了。
倒是夫人宅心仁厚,平日裏對幾個孩子都很公道,對這個七小姐也頗為照顧。大少爺秉承母親品行,自然也是厚待這個苦命的七妹,只是可惜如今夫人卧病在床,大少爺又出了遠門,對陸甄來說,這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了。
因此聽了誠叔這話,陸甄的臉頓時便垮了下來,眼神里有了一絲慌張。
不會這麼不巧吧?
她抬眼朝遠處望了望,耳中似乎已經聽到了前院老頭子的罵聲,還有那個狐狸精的哭泣聲……
完了,這下是完了。
陸甄在心裏哀嚎了一聲,好半天都不再有動作,只是耷拉着腦袋,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每到這個時候她就對自己穿到這裏的事實感到萬分憤恨。
就算穿也選個好一點的身份啊,為什麼偏偏是穿到這麼個悲慘的庶出小姐的身上!
遠處有腳步聲傳來,陸甄一陣激動,抬眼看去,就見一個身穿嫩綠衣裳,年紀大概十**歲的姑娘腳步急切的走了過來。
這姑娘倒是生的水靈,看模樣也是個精明人物。她走到誠叔跟前站定,瞄了誠叔一眼,又抬眼看了看屋頂上的人影,這才開口道:“七小姐,快些下來吧,躲也沒用了。”
後面的話不用再說下去,屋頂上的陸甄已經露出了無語問蒼天的表情。
說話的這個姑娘是在夫人房裏伺候的大丫頭可怡,紅桃剛才去找夫人幫忙,說得太過誇張,夫人以為老爺就要對陸甄動手,便趕忙先遣了她過去跟老爺說幾句好話,幫七小姐求求情。豈料可怡去了,卻見老爺正在生氣,還直接將她打發了來找人,可怡這才知道原來七小姐竟躲起來了。
陸甄原先見到可怡,還以為事情有了轉機,但一聽可怡帶來的竟是這麼一句話,心裏頓時哀嚎不斷,忍不住暗道,看來這次是真的逃不過去了。
她的眼睛在下方兩個人身上掃來掃去,許久過去,終於有些尷尬的看向誠叔,好半天臉上才堆起了諂媚的笑容,語氣十分柔和的問道:“誠叔……有梯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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