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信徒三百

從洪憲的茅屋離開后，張雲山回到了自家的窩棚。此刻張雲山的母親和妹子帶着摘好的野菜也回來了。

張母見到張雲山，便問道：“大貓，二狗子今天好些了嗎？”

見自家兒子沒啥反應，張母又繼續說道：“我和你小妹摘了不少野菜回來，等下抓點米熬了粥，你再給他送碗粥去吧。”

張母生了五個孩子，可是最終活下來的只有張雲山和他妹妹兩人，張雲山的妹妹比他小五歲，今年才十歲。

聽到母親又要給兄長的那個玩伴送粥了，趙家小妹很不樂意。她原本就對洪憲不滿，不喜歡他老來自己家混吃混喝的。雖然洪憲長得還不算差，但也不怎麼出色，所以對於洪憲，張家妹子這個十歲小蘿莉心中可是沒啥好感的。自從上山後，張家的米就越來越少，就算摻着野菜吃也是不夠吃的。

張家小妹便嘟起了嘴，不滿的對母親說道：“娘，孩兒昨天就沒吃飽，我們就不要給那個二狗吃粥了，好不好？”

雖然張母對於女兒很是溺愛，但是卻沒有同意。她衝著張家小妹道：“小妹，二狗他受傷了，正是要養身體的時候。我們少喝碗粥不打緊，二狗可不能缺了這粥。二狗父母都不在了，無依無靠的怪可憐的，我們要多幫襯一把。”

見自己的母親不幫自己，張家小妹不樂意了，哼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

這時，許久沒有說話的張雲山開口了。

“娘，小妹。你們以後不要再一口一個的二狗了。現在他不叫二狗了，而是叫洪憲了。他現在可是我們拜天父教的教主了。”

張母似乎糊塗了，她望著兒子的眼神怪怪的。張母心想：“難道自己的兒子也被石頭砸了？將腦子砸壞了？”

而張家小妹因為人小，有些聽不懂兄長的話，而是怔怔的看着兄長。

見母親和妹子都不說話，張雲山乾脆將洪憲告訴他的話向她們重複了一遍。

這時張母震驚了，她結結巴巴的問道：“大貓，你說的這些都是二狗子說的？真有什麼父神？因為我們不信奉父神，父神無法保護我們，於是韃子便由老鼠精轉世來禍害天下的？只要我們信奉父神，死後就能吃飽穿暖去天國享太平？”

“當然是真的。娘，你也不想想。教主以前是什麼人，你還不了解嗎？這些話是他以前能說得出來的嗎？而且教主之前受傷那麼嚴重，郎中都說可能小命不保了。可今天，教主竟然能下床了。這難道不是父神的保佑？就在教主昏迷的那一夜，他見到了父神。”

聽着自家兒子的話，張母覺得自己好像有些不認識自己的兒子了。這還是自己的兒子嗎？那麼能說會道，那麼意氣風發。雖然張母不知道這兩個詞語，但是她明顯的感覺自己的兒子變了，變得像。對了，就像村頭的宋秀才一樣。不，比宋秀才還要厲害。

這一刻，張母真的有點信了，若非真有父神，二狗和大貓怎會如此變化？

“娘，小妹。我今後也不叫張大貓了，教主給我賜名了，叫張雲山。這雲山乃是父神天國中的神山，這山有……”

張母被兒子說的頭暈乎乎的，她幾乎已經沒有分辨的能力了，而是喃喃的說：“雲山，我兒叫雲山了。死後能去天國享福，吃喝不愁，沒有官匪。大好事啊，真是大好事啊。”

見到自己兄長和母親的模樣，張家小妹雖然許多聽不懂，但是也能聽懂有吃的有穿的，有福享。她感覺到自己的哥哥和娘對二狗的看法變了，漸漸地她對二狗的看法也變了。而且二狗也不再是二狗了，而是叫什麼洪憲了。於是，張家小妹的小腦瓜子中便被注入了一段模糊的意識，似乎二狗子洪憲如今已經是一個很厲害的人了，他說的話都是對的。

張家的事情在王家以及陳家重複着，很快的，父神和洪憲的事情在這個人口僅僅只有三百的小小臨時村落中傳揚開來。

於是當天下午許多人便來到洪憲的居所，想要看看張雲山王士龍陳仁三人口中的拜天父教的教主和以前的洪二狗有啥區別。

雖然洪憲有些疲憊，但是在喝了張雲山帶來的菜粥后，他依舊鼓足氣力，堅持着佈道。因為茅屋棚子很小，容不下這麼多的人。所以洪憲乾脆走出茅屋，依靠在一顆樹邊，坐在地上對着村民們講述着父神的一切。村民們的每每提問，洪憲都一一回答。

因為天下正處亂世，民眾生活疾苦。對於父神盤古的事情，所以無論是信的還是不信的都希望能在死後享受豐衣足食沒有刀兵的日子。對現世的絕望更加刺激着對來世的希望，村民們漸漸相信了洪憲說的一切。

這時，洪憲見到時機成熟，便喊出了臨時編纂成的口號。

“天父盤古是創世神，是天地之間唯一的神。他是我們的父神，我們要信奉他，愛戴他，這樣他才能保護我們。”

“拜天父教教主是父神在人間行走的使者，代父神執掌人間。”

“凡是信奉父神的就是我們的同胞，凡是不信奉父神的就是我們的敵人！”

在洪憲喊過之後，張雲山王士龍陳仁三人便接着喊起來，然後陸陸續續的也有人喊着。只是大家喊得順序不一調子不同，十分混亂。於是，洪憲又開始一遍遍喊起來。他喊一句，下面的人便重複一句。在喊了五六遍后，眾人口號便喊得整齊了許多。

群體效應可以將一個人的思維催眠，讓人迷失自我。洪憲用從保險公司和傳銷組織里學來的手段用在了這些村民們的身上，效果挺好的。再又喊了幾次后，大家覺得自己真的信奉了天父一般，心中頓時有了信仰，也有了期盼。吃飽穿暖安享太平，這是幾千年來無數的農民期盼渴望的事情，縱使他們為之拋頭顱灑熱血，也從沒有達成過。

道家清靜無為獨處避世仿若世外高人，佛家教人割肉飼鷹且忍今世之苦以求來世之福，這兩宗教都沒有了侵略性，成為統治階級維穩工具。而且這兩宗教都是精神層面的，信徒們在物質上只有付出少有獲取。可是洪憲一手建立的拜天父教不同，它不僅極富侵略性，還能在侵略中給予信徒們物質上的好處，用物質上的好處換取精神層面上更加堅定的支持。

這次洪憲倚靠大樹向村民們講解父神的故事，這在拜天父教的教史中被稱為倚樹佈道。這一次，洪憲收穫了一百多信徒。而在三日後，這個山上的臨時村寨里的接近三百人都成了拜天父教的信徒，於是拜天父教便有了信徒三百。

洪憲成功的利用了人們對現世的悲觀對來世渴望的心理，利用了人們對韃子橫行天下殺戮不休的恐懼心理，利用了臨時村寨密閉的環境以及人們群體性的鼓動效應，最後又有了他本人一夜之間仿若判若兩人的對比表現。最終，洪憲成功的在這個世界準備實行的宏大事業上邁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