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山爺
茶棚內已經亮起了昏黃的油燈，僅有的三張桌子都空着，看不見老闆在哪兒，只有一個小夥計蹲在門口百無聊賴地和一條小黃狗嬉戲着，見白少彥等人走來，連忙熱情地起身招呼。
“來壺熱水吧。”在靠街的一張桌子前坐了，白少彥說道。
夥計應了一聲轉身離去，白少彥把儲物手鐲里的吃食一一拿出來，一邊拿，一邊輕聲說道：“等會兒木瓜回來，什麼也別問，什麼也別說，明白么？”
其他人都點了點頭，只有紅蓮看着白少彥，忽然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白少彥摸摸鼻子，想否認，但是知道紅蓮既然這麼問了，那麼再想隱瞞也就不可能了。
“是。”白少彥點點頭。
“哇！”大虎低低地驚呼起來，“你小子，居然和一個黃花大姑娘睡了整整一晚上啊……”
看到紅蓮和姝兒的小臉都變得煞白煞白的，白少彥撓撓頭皮，尷尬地笑道：“我不也是因為和她睡了那一晚上，才知道……呃，紅蓮你舉杯子幹嗎，聽我把話說完……”
白少彥一邊兩手抱頭提防着紅蓮隨時要砸過來的茶杯，一邊把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於是紅蓮那舉着杯子的手便放了下去，四個人面面相覷，表情都有些複雜。
“木瓜好可憐……”姝兒忽然輕輕地說了一句。“紅蓮點點頭，”是啊，真的很可憐……只是，她看起來好像什麼事兒都沒有一樣，她難道不想報仇嗎？”
“你沒聽螞蚱說她在找什麼神農鋤么。”大虎說道。
“哦，那她去中土就是找神農鋤的，她到底找到沒有？”兩個小美女把目光看向白少彥。
白少彥搖搖頭：“如果找到了，她還跟着咱們幹嗎。我有種感覺，她之所以要和我們一起去風魔嶺，而且熱情還這麼高，可能和神農鋤有關。”
“難道神農鋤就藏在……”大虎剛張嘴，就被紅蓮一巴掌給打斷了，“你不說話會死啊，這裏哪個人沒你聰明，要你搶着來說？”
大虎撓撓頭皮，不吭聲了。
這時那小夥計提着一個大茶壺跑了過來，給每人的茶杯里沏上熱水，然後打量四人一眼，笑問：“幾位客官是打中土來的吧？”
白少彥微笑點頭：“正是。請問這位小哥，平日裏有中土人士來這邊么？”
“有，當然有！”小夥計笑道：“每年這個時節總有中土的客商來這邊收購藥材，不過今年不知為什麼，過來的人很少。”
原來這伏龍山裡盛產各種稀有的藥材，附近的農民常進山裡採藥，儘管是個很冒險的活兒，但是如果能賣給中土的藥材商人卻能賺到不少錢。所以每年到了秋季，這英雄鎮裏就會雲集很多中土來客，這也是為什麼鎮裏會有這麼多茶肆酒鋪的原因。
但今年卻有些反常，入秋之後，基本上看不到中土的客商前來英雄鎮。這鎮上的營生本就非常蕭條，一旦沒有客人光顧，那就更顯蕭瑟。
白少彥等人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心裏都明白問題出在了哪裏。不用說，那些客商都被聖僧守衛打劫光了，別說今年不會來了，今後也永遠不會再來了。
“唉，這日子本來就很難過了。”小夥計搖頭嘆道：“中土客商還不來的話，我們可就沒活路咯……”說著話轉身要走，卻被白少彥喊住了。
“小哥，我們這一路走來看見不少寺廟，怎麼這英雄鎮附近有一幢也沒有呢？”
小夥計愣了愣，忽然“噢！”了一聲道：“原本是有的，就在幾年前，這裏附近有好幾個寺廟呢。後來都被英雄們拆掉了，僧人也統統被趕跑了。打那之後，就沒人敢來這裏建什麼寺廟了。”
“英雄？你們這裏還有英雄？”沒等白少彥說話，大虎已經好奇地問道。
小夥計笑了起來，抬手朝街上一指：“看見那些酒鬼沒有？別看他們現在渾渾噩噩的，一旦百姓有難，個個都是為民除害的英雄，咱們這個鎮子的名字就是這麼來的。”
“一群酒鬼能當英雄？”大虎冷笑起來，聳聳肩膀道：“就他們那副德性，怕是真想當英雄，也有心無力吧！”
小夥計臉上的笑容已經不見，瞪了大虎一眼，憤憤地道：“你怎麼知道他們有心無力，咱們曇越國人誰不知道這全南疆的高手都在英雄鎮呢，我告訴你，這裏隨便哪個兵輕易就能把你打翻在地！”
大虎剛想反駁，被白少彥抬手阻止了：“這位小哥，我朋友在和你開玩笑呢，別介意。”說著話，白少彥把一錠銀子遞到小夥計手上。
“不用這麼多，一壺水而已……”一看是錠銀子，小夥計連忙想還給白少彥，卻被他把手按住了。“拿着吧，在這邊荒之地，沒有什麼比得上一壺熱水更珍貴的了。”白少彥微笑着說道。
小夥計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皮，一邊把銀子在身上使勁蹭了蹭，一邊說道：“那我再去燒壺熱水，各位慢坐！”說著話，一溜小跑地走了。
“看來這個英雄鎮還真不是個普通地方，這裏的兵居然敢拆寺廟，而且阿庫瑪也沒拿他們怎麼樣。”白少彥的目光又向街上看去，夜色已經很濃了，藉著路邊草棚里透出的昏黃燈光，還可以很清楚看見那些酒鬼老兵們蹣跚的身影。
而這時候，就見茶鋪門口人影一晃，木瓜笑嘻嘻地出現了，她身後跟着一個瘸子，年紀看起來很大了，一臉的花白鬍子，身上的衣服非常骯髒，還沒靠近，一股很濃的酒氣就飄了過來，原來他腰上掛了一個很大的酒葫蘆，整個人看起來和街上的酒鬼老兵沒有任何區別。
“哈哈！我一猜就知道你們在這裏！”木瓜的情緒似乎很亢奮，這一進來就大聲地笑起來，“來來來，快看看我們的嚮導！”木瓜轉身指了指身後的瘸子老頭，“他叫山爺，是英雄鎮上最有名的嚮導，沒人比他更熟悉伏龍山密道了！”
沒等白少彥他們起身客套，山爺已經把腰上的酒葫蘆摘了下來，往大虎懷裏一塞道：“大個子，你腿長跑得快，幫我去前面的酒鋪里打一壺酒來，記得要打滿哦。”
大虎一翻白眼就要發飆，被白少彥一把按住了：“去吧，如果還有多餘的酒，統統一起買來。”說著話，把一錠銀子塞進大虎手裏。大虎撇撇嘴，提着酒葫蘆走了。
山爺往白少彥面前，上下打量他一眼，又看了看紅蓮和姝兒，點點頭道：“幾個娃娃看着都很面善，很好！”
白少彥微笑着問道：“山爺，咱們什麼時候走伏龍山密道？”
“等那大個子打酒回來，咱們就走。”
“連夜走？”白少彥有些吃驚。
“對！”山爺點點頭，滿是皺紋的臉上雖然看不出有什麼表情變化，但是一雙眼睛裏卻是有兩道精光閃了閃，“現在已經進入雨季了，鬧不好哪天這山裡就爆發洪水了，一旦出了洪水，這伏龍山密道就不好走了，所以得抓緊時間上路。”
“原來如此。”白少彥點點頭，“那就多謝山爺了，過了伏龍山密道，白某定會重金酬謝。”
山爺擺擺手道：“甭跟我提錢，我是看着小木瓜的面子才給你們帶路的，不是她，你們給我再多錢也沒用。”
白少彥看了木瓜一眼，微笑點頭。
不一會兒，大虎就回來了，除了那個酒葫蘆，兩個腋下還各夾了一個大酒罈子，這一進來，就統統往山爺面前一放，瓮聲瓮氣地道：“老爺子，夠你喝了沒？”
“夠了夠了……”山爺連連點頭，一雙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線。
大虎拍拍雙手，直起腰來，這嘴裏無聲地嘟囔着，白少彥和紅蓮當然看得懂他在嘟囔什麼，“喝死你個老王八蛋！”嗯，就是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