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罰跪
“老爺，該喝葯了。”
美婦一邊說一邊溫柔的端起葯碗遞向黃鴻，黃鴻見到美婦，凝重的臉色漸漸緩和，眼神柔和的看着美婦道“椒蘭，辛苦你了。”
美婦聞言，鼻間一酸，美目泛紅的道“老爺，有你這句話哪怕立時便死去我也心甘情願。”
黃鴻接過葯碗放到一邊的桌子上，攬住美婦的腰在美婦驚呼聲中將其置於自己的雙腿上，美婦雙臂緊緊環住黃鴻的脖頸，眉目含情的白了一眼黃鴻，然後身體放鬆，柔若無骨的倒在黃鴻的懷裏，螓首貼在黃鴻的胸膛上，聽着黃鴻那強而有力的心跳聲，迷醉的閉上雙眼，口中喃喃自語道“真希望這一刻可以長一點，”
黃鴻雙臂緊緊環住美婦的柳腰，下巴抵在美婦的額頭上，深深嗅了一下，一股清新的茶花香讓他思緒不由一頓，良久，才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道“蘭兒，以後不要在用茶花露了，改用蘭花吧！”
美婦聞言，驚愕的抬起頭，黃鴻溫柔的將美婦的頭籠在自己的胸膛上，道“我知道你一點也不喜歡茶花，你最喜歡的是蘭花，就如你的名字一般，你之所以一直用茶花不過是因為我喜歡茶花，蘭兒，你就是你，你不用為了別人而改變自己。”
美婦鳳目含淚的看着黃鴻，動情的道“老爺，你還記得我最喜歡蘭花，我還以為……”
黃鴻溫柔的看着美婦，輕輕的說道“我們么能不記得呢，你最喜歡蘭花，最愛吃糖葫蘆，你不喜歡喝桂花茶，最喜歡吃老周家的湯圓，記得有一次為了吃老周家湯圓，你冒着大雨跑了三條街，回來后就發了高燒，昏迷了一天一夜，”
那美婦早已是淚流滿面，此時接過話頭道“我醒來后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老爺，那時老爺一臉疲憊，眼中充滿血絲，見我醒來一把將我抱住，用力之大差點讓我喘不過氣，當時我就想哪怕那一刻死去我也毫無遺憾。”
黃鴻低頭吻了吻美婦的額頭，然後責怪的道“不要說傻話，我們一定會白頭偕老的，誰都不可以先走。”
“老爺，”美婦動情的喚了一聲，身體倒入黃鴻的懷中，恨不得融進黃鴻的身體內，從此再也不分開。
且不提黃鴻與美婦你情我濃，黃越急匆匆的趕回家中，正巧遇到要出去的黃毅。隔着老遠兩人的目光便對在了一起，黃毅優雅的一笑，迎着黃越道“大哥，你回來了。”
黃越沉着臉，冷冷的道“小妹在哪裏？”他不問黃鴻身體如何，開口便是黃奕，好似在他心裏黃奕的地位遠遠高過黃鴻。
黃毅笑道“難道大哥不應該先關心一下父親的安危嘛？”
黃越冷笑一聲道“你知道你最讓我欽佩的地方是哪裏嘛？”
黃毅知道黃越下一句絕不是什麼好話，但仍忍不住好奇的道“哦，這我倒是不知道，”
黃越道“就是你的虛偽，整天裝作謙謙君子的樣子你不累我都替你感覺到累。”
黃毅聞言臉色便是一變，不過下一刻他的臉上又出現了那溫和的笑容，雙眼盯着黃越道“我的好大哥，你知道你最讓我討厭的地方是哪裏嘛？”說完不待黃越答話他便搶先道“就是你的豪爽和洒脫，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讓人討厭，你要豪爽，要洒脫，就不要連累其他人，你知不知道每次你做錯了事都要連累小妹和你一起受罰，做為他的大哥，這些年來你給她帶來了什麼？”
黃毅說完冷冷的看了一眼黃越，然後正對着黃越向外走去，在二人身體交錯的剎那，黃毅說道“小妹因為你現在還在祠堂里跪着，父親說讓你回來也跪在祠堂里，沒有他的允許不許起來。”
直到黃毅走出了老遠，黃越才面無表情的走向祠堂，黃毅雖然不承認自己，但毫無疑問的是他和自己一樣都是發自內心的關心黃奕。
當黃越趕到祠堂時，守衛祠堂的弟子毫不阻攔的當他進去，看樣子他們都已經提前得到了通知。
“嘎…嘎…嘎”沉重的木門緩緩推開，一股陰涼的風好似從遙遠的地方吹來，黃越的身體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想到黃奕一個人在裏面跪了一上午，黃越的心中便是一痛，腳下不再猶豫，抬腿便邁入了祠堂中。
“嘎…嘎…嘎”黃越身體甫一踏入祠堂，一旁護衛祠堂的弟子便將門關上。頓時整個祠堂陷入了一片陰暗中，還好，只是瞬間黃越的雙眼便適應了周圍黑暗的環境，他四下望去，諾大的祠堂里只有三兩盞奄奄一息的油燈亮着，祠堂的四壁印着一幅幅生動的壁畫，那是黃家堡歷代家主的畫像和他們的生平，而黃奕此時正跪在正中的蒲團上一臉欣喜的看着黃越。黃奕的目光讓黃越心又是一陣揪痛，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眸，就好似離家的小鳥突然見到了自己的親人而忍不住歡欣，又像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突然見到了自己的父母，那是一種可以讓人心碎的目光。黃越鼻間一酸，大步奔向黃奕，顫聲道“小奕，都怪大哥，大哥來遲了。”
黃奕雖然因跪的時間太長而雙腿發麻，此時仍笑着安慰道“大哥，都怪我，要是我早知道父親昏倒，那樣大哥就不用因此而惹父親生氣了。”
黃越聞言鼻尖又是一酸，眼淚差點就流出來，他一把抱住黃奕，寵溺的摸了摸黃奕的小腦袋，道“我的傻妹妹，這件事與你有什麼關聯，要怪就怪大哥，是我連累了你。”
黃奕反駁道“這不怪大哥，要怪就怪那些壞人，是他們氣壞了父親的身體，如果他們不氣壞父親的身體，大哥也就不用受到父親的責罰了。”
黃越很想說即使沒那些人黃鴻依然會責罰他，從小到大黃鴻責罰他又何時需要過理由。只是可憐黃奕剛生下母親便離世，父親從來沒有關心過她，反而因自己的原因，隔三差五的她就要和自己一起受罰。可想到黃奕單純的心性他終究忍住沒說，他希望黃奕的內心永遠都這麼單純，世間一切的陰暗和齷齪都遠離她，他希望黃奕命運里的一切不幸都轉移到他的身上，他願意為黃奕背負所有的傷和痛，而只求她無憂無慮的過一生。
黃奕推開黃越，緊張的道“大哥你快跪下，不然讓父親知道了又要不高興了。”
黃越無奈的笑了一聲，跪在黃奕的身邊道“這裏就我們兩個人，他怎麼會知道我跪沒跪，難道小奕你還會在他的面前告大哥的黑賬不成。”
黃奕俏皮的眨了眨眼，嘻嘻一笑，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笑道“大哥以後要是再去那種地方我可不敢保證見了父親我會說什麼。”
黃越聞言尷尬的笑道“不會了，這次要不是於兄非拉我去我才不會去那種地方的。”同時心中默默的道“於兄對不起了，要是讓小妹知道是我拉着你去那種地方的，她一定會瞧不起我的，”為了自身在黃奕眼中的光輝形象，黃越毫不猶豫的將于山賣了。
黃奕用打量的目光盯着黃越，懷疑的問道“真的是這樣的嘛？”
“我保證絕對是這樣”黃越立馬信誓旦旦的道。
黃奕見自家大哥如此，恨恨的道“於大哥真壞，拉着大哥你去那種地方，我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他了，還有大哥你以後也不能再見他了，我怕他把你帶壞。”
黃越頗為心虛的擦了擦額頭的虛汗，小心翼翼的為于山辯解道“你於大哥雖然在這方面犯了錯誤，但他仍不失為好人，身上還是有許多可取之處的，比如昨晚我喝醉他沒把我一個人扔下，而是將我送回家，你看他還是一個非常好的人嘛！”
黃奕不疑有他的道“這麼說來於大哥人還是不錯的，可是他為什麼拉大哥你去那種地方？”
黃越神色一僵，半天也想不出一個好借口，只得轉移話題道“對了，大哥剛回來，還不知道父親怎麼回事，小奕你給我說說事情的經過。”
黃奕心思單純，見黃越問自己於是便將自己聽來的一五一十的告訴黃越。
黃越靜靜地聽完黃奕的訴說，大致了解了這幾日發生的大事，當聽到少林和武當弟子在江城城外遇襲時，他的臉色便是一變，黃奕心思單純自然想不來這件事所帶來的嚴重後果，他卻不同，雖說他不曾習武算不上江湖中人，但從小生活在黃家堡這麼一個環境之中，耳融目染之下自然知道很多江湖中的事。少林和武當那是一般人能夠招惹的起的勢力嘛？毫不猶豫的說少林寺和武當派就好比江湖中的帝王，如今有人明目張胆的殺了這兩派的弟子，可以說這無異於捅了馬蜂窩，甚至比捅馬蜂窩還嚴重。而做為此次英雄大會的召開方，黃家堡的身份在此時就頗為尷尬了，兩派弟子在黃家堡勢力範圍內出事，而做為東道主的黃家堡卻毫無所查，這讓其他人怎麼想？尤其是受害方的少林寺和武當派又會作何感想，他們是不是會認為黃家堡是有意召開英雄大會從而引出兩派弟子，然後提前設好埋伏，等兩派弟子進入埋伏圈后圍而殲之。即使少林寺和武當派的人不這麼想，可兩派弟子畢竟在黃家堡勢力範圍內出事了，難道黃家堡就不應該給這兩派一個交代嘛？雖說他對黃家堡毫無歸屬感，可畢竟他也算是黃家堡的一份子，如果事情真的像最壞的那個方向發展下去，那麼他的結局也就可想而知了，覆巢之下又豈有完卵存在的道理。
黃奕見黃越的臉色越變越差，不由得憂心忡忡的問道“大哥，這件事是不是很麻煩？”
黃越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臉色嚇到了黃奕，於是強擠出一個笑容道“沒事，這能有什麼大事。”
“哦”黃奕半信半疑的應了一聲，遂不在說話。黃越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一會青一會白，好半響才回復平靜。
回復平靜后，他將目光投向黃奕道“二娘今早沒有為難你吧？”
黃奕搖了搖頭道“大哥，二娘真的是壞人嘛？可是今早父親生氣的時候，她還在一旁為你求情呢，我感覺是你誤會了二娘。”
黃越心中冷笑連連，那個毒婦欺黃奕年紀輕心思單純，可他又豈是那麼好騙的，他永遠也不會忘記自己母親死時那痛苦的模樣。但這些話卻不能對黃奕說明，他只能鄭重的看着黃奕道“小奕，記住日後不管她給你吃什麼喝什麼你都要拒絕，她要是為難你你就給大哥說。”
“可是…”黃奕本來還準備說什麼，可見到黃越那前所未有的凝重神情，終是應道“哦，我知道了，大哥。”
黃越見黃奕答應臉色才有所緩和，但心中仍是不放心的道“小奕，你年紀還小，不知道人心的險惡，有些人表面上看一臉和氣，可肚子裏卻裝着滿滿的壞水，不過你放心，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受到一絲傷害。”
黃奕聞言，柔柔的眼眸立時一紅，心裏不由得想到，大哥做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好，可自己還反駁他的話，自己真是一個壞人。想到這裏眼淚卻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黃越還以為是自己的話太重嚇到了自家妹子，頓時心生愧疚，將黃奕攬入自己懷中自責道“是大哥不好，大哥不該凶你，大哥保證這是最後一次，要在有下一次你就重重的打大哥。”
黃越越說黃奕心中便越是難過，一開始只是低低的抽泣，到最後直接是放聲大哭。黃越聽着黃奕的哭聲，心中越加難受，直想給自己兩巴掌，好好的自己給小妹說這些幹什麼？現在惹得小妹難過。
祠堂外，那些護衛的弟子聽着裏面撕心裂肺的哭聲，心中俱是一顫，暗暗告誡自己，最近可千萬不可犯錯，沒看見家主連對親生兒女都這麼狠，要是換到自己身上那還不脫層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