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對不起，我那麼自私
第六天，葉星辰的狀態變得很糟糕。
她甚至沒有辦法坐起來，只能躺着。只要稍微一動，身體就特別疼。
跟最初那種小蟲子咬的痛覺不一樣，她現在感覺到的是猶如被針扎一樣，那麼明顯的刺痛。
更讓她絕望的是，她的頭髮已經掉光了。
此時的她如同一個病入膏肓的老人，整個世界都是灰色的。
葉星辰不想讓顧北庭看到這樣的她，肯定特別難看。
她以為痛得太厲害，就會麻木。可是卻遠遠低估了這些疼痛的威力。
它們一直折磨着她，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這種感覺，那麼“生不如死”這個詞，再合適不過。
她所有的意志都已經被摧毀，現在只覺得或許痛苦的死去，對於她來說，都是一種解脫。
顧北庭仍然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他的身心受着同等的煎熬，就這麼看着她，恨不得自己去死。
葉星辰現在是不想看到顧北庭了。有時候沉默得一天都沒有一句話，臉色蒼白得如同彌留之際的人。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都彷彿一個世紀那麼久。
這天晚上，她已經痛得快不行了，她拉住顧北庭的手，聲音變得很微弱：“北庭，你讓我死了吧，我好痛苦……”再堅強的意志也被這種巨大的病痛磨得消失殆盡了。
其實葉星辰有這樣的想法，顧北庭一點都不意外。這幾天目睹她承受着這一切，他腦海里都差點有那個想法了。
只是轉瞬即逝。他不能……
此時顧北庭的眼眶紅紅的，佈滿了紅血絲，他這段時間，幾乎都沒有合過眼，擔心，焦慮，內疚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現在，他的眼眶裏有點濕潤。泛着淚光。
“對不起，星辰，我不能答應你……”他的聲音已經開始哽咽。每一個字都說得那麼艱難。
葉星辰淚眼婆娑的看着他，似在無聲的質問，你為什麼要拒絕？
顧北庭深吸一口氣。再次哽咽的開口：“我可能比較自私，即便是這個時候，我也不會放你走……星辰，再有一天，明天你就開始好起來。
你就當，為了我，再努力一次，好不好？”說到最後，聲音變得斷斷續續的。
有晶瑩的淚珠滴落，被他快速擦掉。儘管動作很快，可葉星辰還是看到了。
她的眼淚流得很兇。可即使是這樣的時候，都不能減弱一點點疼痛。
顧北庭拿着手帕，一遍遍的給她擦淚。空氣中瀰漫著咸澀的味道。
“星辰，你再堅持一下，好不好？”此時，顧北庭的語氣里，已經帶着明顯的懇求了。
葉星辰承受着痛苦，看着顧北庭的樣子，話都說不出來了……
“北庭，我現在是不是很難看？”許久，葉星辰吸了吸鼻子，哽咽的問道。
“不是的，在我心裏，你永遠是最好看的……”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彷彿在烈火中炙烤過後的嗓音。
“我好痛……”葉星辰一手抓着心口的位置，痛不欲生。
“我知道的，星辰，我都知道的，是我對不起你，求你堅持下去……”
“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有多痛！”葉星辰忽然尖銳的吼出來。可其實她認為的吼，在顧北庭聽來，只是說話的聲音大聲一點而已。她根本已經沒有力氣吼了。
葉星辰多麼希望，自己能暈死過去，如此，她就體會不到那樣的疼痛了。
只是，老天爺就是存心不讓她好過！讓她受盡磨難！她到底做錯了什麼，這輩子要承受這樣的磨難？
顧北庭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蒼白，面對葉星辰的質問，他竟然無言以對。
他確實不知道她有多痛，根本是常人無法想像的。可是他自己也有感受，他也覺得前所未有的難過，彷彿身在人間煉獄，受盡了煎熬，簡直生不如死。
葉星辰的情緒逐漸平靜下來，她知道，不管自己怎麼樣，都沒有辦法改變此時的狀態。
現在的她已經心如死灰了。
她想到，這才只是一般的疫苗劑量，就讓她這麼生不如死，那還有以後的治療會怎麼樣？
她的頭髮已經沒有了。難道容顏還會衰老？她現在已經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現在甚至都不敢照鏡子，害怕看到鏡子裏那樣的自己，最後一線希望都會消滅。
人一旦一直崩潰，病魔立即會出現壓倒式的反應。
最後葉星辰陷入了昏迷。顧北庭把艾薇兒三個醫生叫過來。
他們看到葉星辰竟然暈了過去，臉色一點都不好。
顯然，這樣的狀況非常的不好。
“我老婆怎麼會這樣？”顧北庭臉色嚴峻，聲音沙啞得幾乎都快說不出話來了。
“應該是那種痛苦將她壓倒了……”艾薇兒聲音有點低沉。顯然心情也不好。
“那要怎麼辦？你們研製這樣的疫苗，有誰能堅持住？存心讓她受折磨的！”顧北庭有些氣急敗壞。
“沒有辦法，病毒本身就很可怕！”
顧北庭心中忽然又有些後悔了。他不應該那麼早就試的。讓她承受那麼多的痛苦。
午夜夢回，看到她痛苦的驚醒，看到她生不如死的狀態，他開始有些質疑，倒不如讓她痛快一點的離開。不至於受這樣的煎熬。
是他太自私了。只想把她留在身邊，讓她堅持住。卻沒有考慮過她自己的感受。
她會不會怪他？肯定會吧，是他一次次叫她堅持。
那種痛已經遠遠的超過了她的承受能力。
不光是身體上的折磨，還有心理上的折磨。
“只要她能熬過今晚，明天開始就慢慢好轉了……”艾菲兒心裏也有些過意不去。
儘管她已經見過很多病人，比她還要嚴重的也見過。可是或許是朋友的關係，摻雜了一些個人感情。
所以現在看到她這個樣子，也不好過。
“過了這次，以後呢？以後也要像現在這樣，被折磨得半死不活？”顧北庭現在的心情簡直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
“顧總，這個您放心，也就是第一次反應那麼劇烈。之後因為這種疫苗已經適應她身體裏的環境，即便是有反應，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那麼強烈。”顧北庭眉心稍聚，心裏才稍微踏實一點，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