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痛快
一一迎視着老爺子銳利的目光抬了抬下巴，別以為她不知道，姑姑們每次雖然當面不說話，但在姑父們開口借錢的要求中，最後都是爺爺拍的板兒！
父親最不會拒絕的，就是爺爺的話！
而爺爺最聽的，還不是兩個女兒的話！
這錢經老爺子的手借了出去，他們打着孝敬的幌子，壓根兒就從沒想過要還！
一一攔下要開口說話的母親，看了一眼站在那裏兀自發獃的父親，然後又看了看滿臉怒容的爺爺，最後將目光移向引發爭執，現在卻悶不吭聲，只做無關觀望態度的姑姑和姑父們。
“我媽原本沒有想讓你們還錢的意思，”
一一握住身後母親扯着她衣袖的手掌安撫着。
“她錢都花了，只求家人和睦，能讓我們一家三口好好過個年。”
“但現在既然你們不缺錢，我媽又沒有得到她想要的。”
“雖然是親戚，親兄弟也要明算賬！再說當時也明說了這錢是借的，那你們現在就開始慢慢還吧！畢竟錢這東西，好借好還，再借不難！”
一一說完，又將目光轉向坐在主位的老爺子，直視着他開口。
“爺爺說的對！按道理來說，這裏是沒我這個小輩說話的份兒。”
一一頓了頓，在老爺子剛要張口說話的間隙，又打斷他繼續說道：
“不過既然剛才您要問我借錢，又說要賣我的車。這些可都是我的東西，那就是我的事兒，我就不得不說兩句了。”
看着老爺子想說什麼卻又無力反駁的不甘表情，一一心中稍稍痛快了些。
以前弟、妹們沒出生時，沒有對比，她還以為老爺子只是不喜歡小孩兒；
後來姑姑叔叔們逐漸嫁娶，挨個給一一添了幾個妹妹和弟弟。
那時一一才看明白，原來老爺子不是不喜歡小孩兒，他只是不喜歡她！
奶奶在世時，一一有人維護，老爺子做的也並不明顯，可自從奶奶過世后，老爺子行事也越發懶得遮掩。
如今既然他不在乎臉面，一一索性也放開了手腳。
“您說的都對，我開了公司，是有錢！可那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我的錢，只孝敬我爸媽！”
當一一說到她有錢時，分明看見對面的幾人眼中放出亮光。
於是，她轉向姑姑和姑父們開口說道：
“要借錢也可以，但我是個商人，就得依着商人的規矩來！”
“第一，剛才說了，好借好還，再借不難。把以前的帳清了，以後不管在哪兒，也不管問誰借錢，你們都會有個好信譽！”
既利誘又威脅，一一總裁氣勢大開，其間竟沒人打斷插嘴。
“第二，商人唯利是圖，不做虧本的買賣！要借錢，就讓我看到你們賺錢、還錢的能力！”
為以後的事定下規矩，一一說完，見父親還站在那裏發愣，於是直接對着老爺子說了最後一句。
“我的錢，不填無底洞！”
“端木一一！我是你爺爺！是你老子的爹！孝敬我是無底洞？！”
一一的挑釁終於讓老爺子拍案而起，怒向她質問道。
不知是老爺子說話的聲音，還是拍桌的聲音，這番響動終於喚回了端木紹勛的神智。
他見女兒惹了父親發火，忙看向一一，一邊要求她向父親道歉，一邊在老爺子身邊勸着他注意血壓。
一一瞥了父親一眼，血壓？有沒有病，大家心裏不都跟明鏡似的？
一一微掀着唇，沖老爺子涼涼一笑。
“爺爺聽錯了！我爸孝敬您，就跟我孝敬我爸一樣理所應當。”
“可是我爸孝敬您，和給姑姑姑父們借錢，那是兩回事兒！”
老爺子被一一懟得有些氣喘，顫抖着抬起右手指向她。
“你……你爸孝敬我的，是不是我也要還？！”
“不還，不還！”
看着父親一邊疊聲安慰，一邊拍撫着老爺子的後背為他順氣。
一一在心底默默搖了搖頭。
“我爸給您的孝敬當然不用還。”
“但有多大的能力辦多大的事兒！首先，他是一家之主，他的工資除了養家之外，餘下的想怎麼孝敬您就怎麼孝敬，我們不干涉！”
雖然一一說不干涉，但老爺子在心底默默算了筆賬后，翻起白眼瞪着她和魏玲。
開玩笑，一個月才兩千四的工資，就算除去一千的生活費，他每個月也才得一千二，連他離休金的一半都不到！
在老爺子的表情中，一一看出了不舍與不甘。於是在心中腹誹着：也不知道老爺子往自己身邊扒拉那麼多錢，到底是要留給誰？
一一哼笑了一聲，便不再看他們。
今天事情已經發展成這樣，就逼得人不得不想要改變，想要結束這出鬧劇。
這麼多年的憋屈今天終於說開，撕去那層粉飾太平的偽裝，大家難免都會有些不適。
但一一心裏很痛快，她今天的這些作為，逼着大家一起要做個了斷！
至少他們一家三口從現在開始，必須要考慮以後了。而不再是像從前那般，父親無心過自己的生活，母親萬般忍耐，一一擔驚受怕的過一天算一天的混日子。
如果沒有離開家門出去上學，如果沒有看見滕家人讓人羨慕的相親相愛的相處模式，也許一一還可以在這個貌合神離的家裏將就下去。
可她現在不僅見過，還切身感受過親情的溫暖，這讓她如何將就？既然父母對問題視而不見，那就由她來逼着他們做出決定吧！
最糟的情況難道會比現在的生活更糟？
最糟也不過是離婚而已！不破不立！
當然，如果父母相互配合，能將問題順利解決，一一相信以後的生活一定會比現在更和諧美好；但如果他們真像上一世般，最後走到了離婚那一步，那不如就縮短這個痛苦的過程！
一一相信，如今憑她的本事，她有能力可以分別照顧好父親與母親！
“媽，收拾東西回家吧？”
一一轉身和母親商量着，在魏玲點頭答應后，看着她去了樓上卧室收拾衣物。
“爸，你要和我們一起回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