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意料之外的人

函谷關外陡峭的崖壁間立在兩座大山之間，古樸的牆壁上筆直的站立着身着黑甲的秦兵，只是這些裝備精良的秦兵眼中卻是透露着恐懼，放眼望去函谷關外密密麻麻的鋪滿了灰白的營帳，營帳極多綿延而去不下十里，這些叛軍中有楚軍，有農家有六國遺族。

王離在與項羽的決戰中損失了帝國不下二十萬的精銳，整個咸陽關中可用精兵不過萬餘，若不是有函谷關這道天塹叛軍早就已經攻進咸陽俘獲胡亥，所謂的大秦帝國也不過成為了雲煙。

想當年秦國面臨著如此險峻的情況還是近百年前合縱連橫六國的聯軍號稱百萬進攻秦國，只是那時候的秦國無論內外皆力抗強敵毫無二心，秦國中的精銳也有數十萬，只是現在的秦國又怎麼能夠和那時相比。

咸陽宮中的胡亥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睡過好覺，不管咸陽中的軍令如何確切的執行每日出逃咸陽逃亡關中的秦國貴族不下百人，留在咸陽的秦人也是惴惴不安，不少老秦人更是想着舊王。

有人逃離咸陽就有人想着在最後時刻捍衛這個帝國。

街上募兵的羊皮告示已經貼滿了大街小巷，不少看上去還是孩子的秦人被紛紛編入軍中，更是有頭髮花白的年老秦兵顫顫巍巍的拿着早已搬不動的長戟小心的擦拭，至少不會毫無尊嚴的死去。

羅崇自街上得到告示的時候便回到家中，在妻子不解的目光注視下拿出了藏在地窖中的秦劍，長劍出鞘，久日未用劍身上矇著一層舊灰，羅崇拿起桌上的抹布就着井水小心的擦拭，秦劍雖久未用然而當清水將劍身上那層灰塵擦拭掉時，依舊光亮如初。

羅崇看着手中的長劍低聲道：“老友又見面了。”

劍終究是劍是殺人的利器。

或許是響起了以前的日子，以前的戰友羅崇的眼中隱有淚光。

院外的木製柵欄忽的傳出了咔咔的響聲，數聲急促的腳步聲在外響起。

這裏遠離咸陽的中心，處於極為偏僻的位置便是巡城的軍士也不願意呆在這地方，平日裏除了附近淘氣的一些半大孩子會來搗亂以外，此外便無他人，而每次那些孩子來時，羅崇便會氣喘吁吁的追出幾條街。

只是現在那些半大的孩子都已經交到了城門官的手中進行簡單的訓練，他已經幾天都沒有見到過他們，到是咸陽城一些渾水摸魚的人時常出現，這些居住在偏僻地方的秦人只能依靠他們自己。

羅崇將木桌上的油燈吹滅，拿過放在桌上的長劍向外走去，他雖然已經老了但是握劍的手依然有力。

月光透過濃密的烏雲隱約能夠瞧見幾道鬼祟的身影。

他執劍向前瞧准一個身影猛地向前刺出，一片光亮閃過，另外一道劍直直的將他手中的長劍劈歪劍尖向下落在滿是泥漬的土地里。

隨着劍光而落的是另一道聲音。

“伍長是我。”

羅崇一愣。

楚南將自己的風帽掀下露出了自己的面容好讓羅崇瞧清楚。

“楚南。”

羅崇驚訝出聲，隨後沒有再管地上的長劍四下瞧了瞧，這裏一向很少有人經過他不由得舒了一口氣趕緊拉着他讓他進來。

點燃油燈吩咐自己的妻子弄了一些簡單的吃食，點燃了油燈。

曾經的楚南只是需要他照顧的一個小兵，在他的眼中楚南就像是自己的孩子，只是咸陽城中對於緝拿他的通緝依舊沒有撤銷即便是現在這個風聲鶴唳的緊張氣氛之中。

“你怎麼敢來？”

羅崇焦急的目光之中更多的是擔心。

“先不要問這麼多？我帶來一個人。”

羅崇止住聲音這才看向那個與楚南一同進來同樣穿着黑色衣袍的人，那人的面孔隱在黑色的風帽之下讓人看不真切。

油燈下的那人臉上帶着北方特有的有些黝黑的面龐，眉眼如同兩道筆直的墨線，即便他身上穿着普通尋常的黑衣袍，然而身上流出的高貴氣質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掩蓋的，甚至因為他的出現這間小小的草屋在瞬間便明亮了起來。

“這...他......。”

羅崇看着楚南已經有些語無倫次。

楚南點頭。

“前秦兵伍長羅崇拜見公子。”

羅崇身子有些顫抖的跪下行禮，面上更是難掩激動之色，對於居住在咸陽宮中的諸多皇子來說，他們這些普通的士兵想要見上一面比登天還難。

上一次在大軍出征之前羅崇只是遠遠地瞧見過皇帝陛下，以及陛下身邊半大的扶蘇，只是這一次扶蘇卻是真真切切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羅崇的妻子看着自己的丈夫似乎也明白了些什麼？齊齊行禮。

扶蘇公子這個時候來咸陽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來幹什麼？若是讓趙高知道公子的行蹤公子怕是難逃一死。

“所以我沒有帶公子去往別處而是來到了伍長你這裏。”

“羅崇一定誓死保護公子。”

他雖然已經退出秦軍多年，但他終究是秦人，老秦人與以往從來便沒有什麼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