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強哥的生存之道
朱焦蹲在士多店門口吃完第一桶面,端起第二桶準備繼續消滅這“人間美味”,迎面走來幾個光膀子上紋着龍、虎、豹的黃頭髮青年。後面跟着兩個畫著濃妝地小太妹,推推搡搡地望士多店走,一個手臂繞着鐵鏈貌似為首的黃毛,向服務員要了包煙,自己抽了根點上,剩下的丟給了他的同伴。
一看到這群人,朱焦他們“嗖、嗖、嗖!”地吸面聲全停了下來,各個露出驚恐地眼神。朱焦怕彭城衝動,輕輕地往他身邊挪了挪,手臂碰了他一下,對他微微搖了搖頭。彭城本來一開始也有點害怕,但想到以後要當“老大”,不能這麼膽小,他的眼神由驚恐轉為凌厲,看到朱焦地小動作后,慢慢轉為自然。朱焦看到彭城地表現,滿眼都是讚許之情。
皺毅也轉向了小明這邊,做了同樣的動作,而小明自始至終都表現地很平靜,依舊默默地吃着面,好似一切都與他無關似的。
正當朱焦以為這次可以平安度過,這願望被嘻嘻哈哈打鬧的太妹們破壞了,一小太妹由於沒站穩往後退了好幾步,正好往胖子身上撞,而胖子由於緊張一直低着頭,被這妞一撞手上的面沒端穩,撒了她一裙子的湯水。胖子驚慌地上前說著對不起,一邊伸手往她的超短裙上的麵條拍去。拍了幾下這塊本來就不是很大的補,被胖子拍了下來,裏面露出,由於沾“水”導致緊貼着皮膚的粉紅色絲內褲,胖子看着若隱若現地“春光”,鼻子裏流出了大量的紅色液體。
這一幕的出現,讓本來不應喧囂的夜晚,短暫地回歸了安靜!
“啪!流氓!死胖子,吃老娘豆腐。”美眉氣憤地扇了胖子一耳光,看到周圍的男人們綠油油地目光,羞紅着臉趕忙提起裙子,跑進士多店裏。一會兒后,她稍微收拾了一下,拿着一瓶汽水往胖子身上砸。這還不解氣,解下高跟鞋用鞋跟對着胖子猛敲。
胖子邊摸着不斷流着地鼻血,邊嘿嘿傻笑的用YD的目光看着她的翹P,一臉的享受。
看着胖子*裸地目光,“美眉”臉上火紅火紅地燙,本來不大的力氣小了幾分。
男人們想入非非地看着這對男女,一臉地曖昧。
“你們死了啊?我被欺負了還不過來幫忙!”她終於反應過來了,向同伴們喊道。
“我只你嘛呦,活膩味了!”“老大”把手臂上繞着的鐵鏈解了下來,輪圓了向胖子砸去。
於是混亂髮生了,噼噼啪啪聲持續了半個多小時。最後彭城急了,跑到離士多店不遠的角落裏,拿出剛才藏起來的那把犀牛哥用過的水果刀,一把兒架在這位在打鬥中,被小弟們叫“強哥”的老大脖子上。
“大家都別動,不然我弄死他。”
“強哥!你頂住,我去叫人!”一個沒義氣的混混看見出刀了,嚇地邊跑邊大聲喊道。
“我們也去抄傢伙!你們誰敢動強哥,等下一個都跑不了。”其他人見有人帶頭跑,也跟着跑了。
最後只留下小太妹緊張地站在那不知所措,急地眼淚都掉了下來,她覺得自己好委屈,哽咽着望向胖子:“你們非禮我,還欺負人?把阿強放了,我就原諒你們了。嗚、嗚、!嗚”
“哭毛兒,我還沒死呢。你先走吧,我沒事的。他們不敢把我怎麼樣,快走啊。”強哥想讓這個唯一夠義氣的“小妹”,趕緊離開這群危險地人。
“嗚!嗚!嗚!”哭聲越來越大。
“好了,好了!這都是誤會,別哭了。阿城把刀收起來,別整天沒事動刀子。”皺毅最看不得女人哭,再說這事兒只是個意外,也說不清誰有禮。自己哥幾個還在跑路呢,把事情鬧大了就更麻煩了。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別哭了!”胖子一見氣氛又所緩和,屁顛顛地跑去獻殷勤。
“滾!都是你這死胖子害的,離我遠點。”
“靜思,別鬧了。”阿強見皺毅講理,再說這事兒胖子也不是故意的,還是端木靜思主動靠上去的,所以不想再惹起不必要的爭執。阿強想起那把明顯沾着血跡的水果刀,看彭城惡狠狠地眼神,他認為如果剛才場面再激烈點,可能自己真的要交代在這裏了,想到這兒就一陣后怕。
“兄弟,你有種,刀架脖子上都沒多大反應,交個朋友咋樣?”朱焦見阿強剛才打架這麼猛,而且夠義氣。再想到他也是個混混,對這一帶熟悉,要跑出去肯定能幫上忙,於是主動上前結交。
“咳!其實你們才讓人羨慕,兄弟都夠義氣,哪像我這群王八蛋朋友,一有事全跑了。”阿強難得地臉紅了一下,馬上感慨地道。
“來喝飲料,”小明見大家消除了誤會,默默地去店裏買了瓶飲料和幾枝啤酒,分發給大家。
“干!”朱焦舉起酒瓶一飲而盡,故作豪爽地道。
喝完酒,彭城趁着酒意,向阿強和端木靜思簡單地說明了一下他們的遭遇,阿強也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自己的情況。原來阿強也是都市的迷途羔羊,他生在YN省一偏遠的農村,祖祖輩輩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過着簡單而淳樸地生活。阿強小時候的夢想很簡單也很實際,就是長大了跟村裡殺豬的張胖子學徒,想辦法把他女兒娶到手,再努力造人。胖子張家裏是唯一月月有肉吃的一戶,這讓阿強羨慕了整個童年時光。不過,這種幻想在他16歲時發生了改變,改革開放的春風終於吹進了這偏僻地小山村。村裡幾個去廣東“發財”的不安分青年,過年時回到家向阿強他們這些還在家的小伙兒吹噓,外面是怎樣的好,錢是怎樣的容易賺,吃肉都吃膩了等等風光史。當天晚上阿強失眠了,特別是聽說一年可以賺幾千塊時,他心裏被震撼的無以復加。在當時一擔穀子才4、50塊錢,他全家一年辛辛苦苦下來,才幾百塊錢進賬,扣除他的學費、人情事故,也就夠過年買幾件新衣服,割幾斤肉的了。這可比殺豬強多了,看那幾個發了財的人,穿着是那麼的氣派(就是牛仔褲帶運動鞋而已),抽着帶過濾嘴的煙,阿強決定不上學了,過完年跟他們一起去“發財”。
經過阿強的軟磨硬泡,最後村裡那些小伙中,年紀最大叫張無忌的同意了他的請求,表示願意帶他一起出去闖。張無忌原名張狗蛋,長大后受金大俠影響才改了這名,他覺得這才氣派。
年後,張無忌果然信守承諾地帶上了阿強。一開始他們到了一個叫廣州的地方,在個小旅館裏住了幾天,之後說帶他去上班,他們這群人分兩組。第一天阿強跟着第一組去的,無忌大哥安排同樣來自村裏的,叫賴皮的帶他。賴皮上班前,跑到廁所去拿了個發出惡臭地蛇皮袋出來,這袋子阿強記得是剛到廣州時,無忌吩咐賴皮割地兩斤豬肝,放到現在別提有多臭了。賴皮看着阿強熏地嘔吐不止,嘻嘻哈哈地調侃說著:“香”!
等阿強吐無可吐時,賴皮一把背着蛇皮袋往外走,叫他跟上。阿強只能遠遠地跟在後面,看着賴皮身邊圍滿了蒼蠅,又是一陣噁心。
正在阿強心裏納悶這麼臭怎麼工作時,他們走到一條“美食街”,賴皮把身上的衣服脫了一把扔給阿強,再換上一件髒兮兮地“布條”,挨家挨戶地往飯店裏湊,嘴上說著“生意興隆、恭喜發財”之類的恭維話。飯店的老闆一看顧客被熏地受不了,只想趕快送走這個“瘟神”,一般都會5塊、10塊的塞錢給他手裏,並把他往門外推。其中也有老闆不想給的,他就會一直陪着笑臉,站在店裏不走,有很多吃飯的顧客被熏地破口大罵,他也陪着笑臉,最後往往是老闆敗下陣來,開門做生意的都是以和為貴,給錢了事。
就這樣一上午下來,賴皮帶阿強走了兩條街,收入很是可觀,居然達到400多元,阿強看着賴皮一上午就賺到了他全家大半年的收入,激動地臉紅脖子粗。
下午阿強就要求親自去“上班”,雖然由於第一次做,忍不了多久自己都被熏暈,碰上被“老闆”罵的時候也不好意思,就是這樣他也“賺”了100多元。這讓他堅定了從事這很有前途的職業的決心,可是等他幹了段時間后才知道,這工作遠遠沒有他表面想的那麼簡單,他每次賺的錢自己只能拿三成,其他的都要上交。聽無忌跟他解釋說,要給這地盤的老大進貢,不然就不能在這兒混。有時他們的人踩過界,到別的區去行乞,被另一伙人的老大傳話,還要賠禮。
而且每行都有規矩,每條街一個月內不能重複去兩次,最多只能一次,如果次數多了把那些“財神”惹毛了,他們就別想在這兒混了。阿強每月還要固定出份子,和其他老鄉一起請無忌,及這片區的老大“黑面神”去嗎撒雞。所以,最後阿強手上也沒剩多少錢。
而無忌親自帶的那一組人,在阿強待了兩月後才知道,他們專門去工地上偷鋼材,然後拿去賣。阿強的平靜日子,就是被第二組出事那天打破了,據說無忌那次去偷銅線時,被當場抓住並打死了。其他人也不知死活,剩下他們哪一組也人心惶惶。傳言他們偷地那塊工地老闆,有錢有人有勢力,發話說要收拾他們這幫人。
最後他們在那一片混不下去,只好跑到深圳,剛開始他在這兒重*舊業,也賺了點錢。可是好景不長,他做這個賺錢的事兒被這裏的“老大”知道了,於是把阿強趕走自己派人做。阿強沒辦法,只好繼續想門路,不過他也沒什麼經驗,時間長了身上的錢花的差不多了,只好着急的找工作。現在這年月打雜的都不好找,光介紹費都要好幾百,再說他也沒有這個錢。於是,他整天拿個空礦泉水瓶子,在各工業區溜達,渴了就扭開消防栓往瓶子裏灌點水,餓了就買兩包子,晚上走到那睡到那兒,天橋底下、墳場、街頭角落都留下了他的身影。時間長了,他認識了幾個同樣可憐的人,於是大家結伴去找工作,互相照應。一次他們走在街頭瞎逛的時候,一個全身是血的人往他們中間撞,之後暈倒了。原來那人是工廠的工人,有次發現他老婆被“班長”毛手毛腳的佔便宜,他就上前說了他幾句。誰知他的苦難日子就這樣開始了,首先每月考勤是最少的,加班費也扣了一大半,罰款那是家常便飯,最累的活都是他干,等別人下班了,他還要無償加班,這些他都忍了。有時候,不是你能忍事情就不會發生,這天這班長又對他老婆毛手毛腳的,這下他沒敢向上次那麼大聲,只是委婉地勸他“班長”不能這樣,但是這下捅了馬蜂窩了,班長當場給了他幾個耳光,並說要報復他。他當時也沒在意,以為只是嚇唬他,誰知晚上一下班,幾個人衝過來就把他打了一頓,最後把他老婆拉走了。阿強等人聽了他的話都非常氣憤,決定幫他教訓一下那個所謂的“班長”,事情就這麼簡單,在他帶路下找到正準備施暴地班長,把他狠揍了一頓,並警告他別亂來,下次弄死他之類的話。果然,“班長”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幾天後收斂了很多,並道歉賠了點錢。而為了感謝阿強等人的相助之情,封了個紅包給阿強。就這樣,嘗到甜頭的阿強他們就干起了,幫人出氣的“買賣”,不過他們還有點良心,一般都是幫弱勢群體出氣,有時被幫得人實在困難,找到他們偶爾也會做做“好事”。
慢慢地有很多人知道了他們的名氣,也加入了他們。而有了錢后,起初跟他同甘共苦的兄弟,都拿了點錢做介紹費,進了工廠重新做個老實人,剩下的都是後來投奔他的。
所以說,世上本無乞丐和黑社會,只是窮的沒法活下去了,才會形成這一群體。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從窮人兌變的,真正天生的流氓比10后的處*女還少見。
現在一看這些後來跟他的兄弟,阿強開始想念起睡街頭時的那幫兄弟來,心中感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