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何白萱
想到江東行面臨的困境，燕小北心情大好。死對頭遭難，他心裏高興得很。
他從沒有想過要查明真相，還人公道。他甚至打算踩上一腳，落井下石。
都是出來混的武人，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哪有什麼公道可言。
若是普通世人遭遇不公，他肯定要路見不平，去管一管閑事。但像江東行、江虎、趙修德這樣的人，死掉一個，世界便多一分美好。
開始他只是想要查出兇手，讓趙若影不要那麼難過。
現在，他能猜出兇手是誰，雖然他沒有證據，但可以敲山震虎。
如果令兇手知難而退，不再殺人的話，他不介意替兇手保密。這樣就更能令江東行無從辯白。
就算不能借趙家堡的刀殺了他，至少也能令他們多吃點苦也是好的。
對於想要自己小命的人，燕小北從來不會以德報怨。
離午飯還有一個多時辰，廚房裏已經忙碌起來。
燕小北找到張管事，他的記性顯然不太好，疑狐道：“你是？”
燕小北微微一笑，道：“在下姓燕，上次跟若影小姐一起來過。”
張管事拍額頭，恍然大悟道：“瞧我這記性，燕小哥可是要帶人的？”
燕小北搖頭道“我奉小姐的吩咐，找何白萱問幾句話，然後在確定是否要人。”
“那你稍等，我去喊她過來。”
一會兒，張管事帶着一個少女過來。
女孩瓜子臉，丹鳳眼，柳葉眉，確實是標緻人兒。更何況身材窈窕，凹凸有致。
“趙修德死得不冤啊！”燕小北暗嘆
張管家對少女道：“這是小姐身邊的燕小哥，他問你些話，你如實回答。若是能到小姐身邊做事，勝過在這裏洗菜洗碗許多。”
又對燕小北說道：“白萱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在我這裏干這些粗活累活也確實辛苦，還望燕小哥在小姐面前為她美言幾句。”
“張管家放心，我一定會的。”燕小北笑道。
燕小北帶着何白萱往竹林慢慢走，他舉止彬彬有禮，聲音溫柔：“何姑娘，在下燕小北，不知何姑娘哪裏人士？什麼時候進趙家堡的？”
何白萱欠了欠身，道：“小女子家住東海城，三個月前進入趙家堡的。”。她聲音清脆悅耳，顯然是一個乾脆利落的女孩。
燕小北的聲音還是那麼溫柔，說出的話卻如驚雷：“你能說說為什麼要殺趙修德？”
何白萱如中雷擊，立在原地。美麗的小臉瞬間蒼白得毫無血色，眼睛睜得圓圓的，看着一臉微笑的燕小北。
隨即反應過來，急忙擺擺一雙白嫩的小手，慌亂道：“你在胡說些什麼，我聽不懂，趙少爺修為那麼高，我哪裏動得了他一根汗毛。”
燕小北柔聲道：“不要怕，我不會告訴別人。否則現在來找你的人就不是我了，而是執法堂。”
聽燕小北這麼說，何白萱冷靜了一些，臉色仍是蒼白，自辯道：“無憑無據，燕大哥可不要說這樣的話。”
此時，二人已經步行到小河上的那座石橋上，前面是竹林，趙修德在這裏被殺。往回望，可以看見廚房。
前後無人，只有橋下的汩汩流水和四周清幽的修竹，這卻是談情說愛的好地方，可是燕小北和何白萱說得卻是這些日子裏，令趙家堡人心惶惶的凶殺案。
“其實我能理解你們，半年前，趙修德和趙修文他們做的事實在令人髮指，換做是我，也會找他們報仇的。”燕小北眼光閃動，觀察何白萱的神色。
何白萱果然臉色大變，“你！你都知道了？”
燕小北點點頭。
何白萱突然失聲大哭起來。
燕小北卻心中一松，果然猜對了。
他靜靜等何白萱哭完，情緒平靜下來后，輕聲道：“我想聽你親口說一遍事情的經過。”
何白萱止住抽泣，將半年前發生的慘事娓娓道來。
原來是一個惡霸強搶民女的老套故事。
半年前，趙修文、趙修德兩位堂兄弟帶隊押送一批貨物去東海城，回來的路上經過一戶人家，只有年邁的父母和一位漂亮的女孩。
趙修德本是色中餓鬼，見荒山野嶺，四下無人。便要強搶那女孩。女孩和家人自然不從，奮起反抗。
意外的是女孩父親居然是蛻凡三次的武者，趙修德雖然是魂現境界，但大意之下竟然遭了重創。
他大怒之下，命令隨行護院殺了女孩全家。
何白萱是女孩的妹妹，幸運的是，她當時從山上采蘑菇歸來，眼見不對，便躲在不遠處目睹了一切。
何白萱竭力保持平靜，聲音還是忍不住顫抖。目睹家人被屠戮，這種憤恨悲慘，豈是言語可表。
聽完后，燕小北義憤填膺，大聲道：“這些禽獸，死不足惜！你們殺得好。”
何白萱感激的看着他，這個世間，終究還是有人心懷正義的。
冷靜下來后，他忽然問道：“那個‘他’呢？跟你又是什麼關係？”
何白萱臉上煞白，拚命搖頭道：“人是我殺的，沒有什麼‘他’”。
燕小北斷然道：“以你的修為是殺不了那些護院的，更別說殺趙修德。所以一定有人幫你。”。
何白萱抿住嘴唇，一言不發，眼神堅定的搖搖頭。
這個可憐的女孩，有着一顆堅韌勇敢的心。否則，她怎麼敢深入虎穴，替枉死的家人報仇。
燕小北悠然道：“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是誰。”
說完，他蹲下來，撿起一個枯樹枝，在地上寫了一個“天”字。
女孩如遭雷擊，呆立半響，喃喃道：“你什麼都知道了，你到底是什麼人。”
突然，她眼射寒光，厲聲道：“莫非半年前你也……不對，我那時並沒有看見你，你到底怎麼知道的？”
燕小北苦笑道：“這不難猜出來。死的幾個人全部是半年前去東海城執行過任務，可見，他們是那時候若下了禍，兇手也必定是那之後才進入趙家堡的。這半年來新入趙家堡的人雖然不少，但也不多，查找範圍很小的。”
“可你認定了是我！”
燕小北道：“那時因為這麼多人中，何姑娘是最漂亮的。”
何白萱面色一紅。
燕小北道：“趙修德死在這偏僻的竹林里，蹊蹺的是，他為什麼會來這裏呢？我想，肯定是有個美麗的女子約他這個色鬼在這裏幽會。”
何白萱臉色更紅，羞怒道：“趙家堡的美女何其多也！為何你偏偏認為是我？”
燕小北頓了頓，接着道：“因為竹林，我想當時，趙修德糾纏那女子時，那女子正好看到這片竹林，便約定晚上在竹林幽會。所以當時，他們應該在廚房。”
何白萱低頭不語。
“當時，趙修德在廚房遇見你，便糾纏你，而你本就是為了殺他而潛入趙家堡的。所以你約他晚上在竹林見面。晚上見面的時候，你正面吸引了趙修德的全部注意力，而你的同伴從他背後一刀捅死了他。”
最後，燕小北道：“我還有一個問題不懂，想要請教你。”
何白萱抬頭疑惑地看着他。
燕小北目光灼灼，問道：“‘他’與你是什麼關係？”
這句話問得很曖昧，彷彿被戴綠帽的老公在逼問老婆。
何白萱在他的目光下低下了頭，猶豫了好久，輕聲道：“他是我姐姐的未婚夫。”
燕小北看着她的眼睛，緩緩道：“你帶句話給他，我不會揭露你們，但你們也不能繼續殺人。該殺的人你們已經殺了，趙修文是個性格軟弱的人，他阻止不了趙修德行兇，但他也不會助紂為虐。三天之後，你們必須離開趙家堡。”
何白萱深深的看他一聲，道了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