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慕容東遷

“慕容部在富平之戰等戰役中立下大功，卻因王位之爭開罪大單于，至今沒有得到賞賜，何不將許諾給宇文部的茨兒地草原賞賜給慕容部，讓其東遷；慕容部與宇文部之間一直隔着柯錄、獨孤、闕居以及大單于的王室等部落，這也是先單于檀石槐的特意安排，避免宇文慕容爭鬥不斷。如果讓慕容部東遷到茨兒地草原，宇文部與他們的仇恨可是仇上加仇。大單于可傳書給宇文部，就說慕容部在出征北地時損失慘重，慕容東遷是大單于特意給宇文部的一個機會；再對他說，大單于不可能平白無故地將那麼大片肥沃的草原給宇文部，這將會引起各大部的不滿，宇文部只要滅了慕容部，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接受茨兒地草原了！”柯比能緩緩道來，“慕容部雖然在征討北地時損失慘重，大單于不要忘了柯最、闕居兩部可是與慕容部血肉相連啊！宇文部不可能一下子擊垮三個大部，到時必然鬥爭不止，大單于可坐收漁人之利了！”

“柯比能頭領，果然好計！如若成功，本單于一定會重重賞你！”魁頭大喜道。

“多謝大單于！”柯比能恭敬地跪下稱謝。

柯比能營帳。

“魁頭小兒，真是愚蠢！”柯比能輕蔑地一笑，一股從未顯露的王者霸氣從全身散發而出。

“頭領，你出此計不是幫了魁頭嗎？”柯比能心腹千夫長散奇不解地問。

“鮮卑王室立國甚短，當年全賴檀石槐一己之力而成就霸業。可惜他的子孫如此不爭氣！和連荒淫無道，喜好征伐，弄得鮮卑三部分崩離析！魁頭篡權，各部豈會真心扶持，所靠者唯柯最、闕居、慕容等忠心王室的部落，與其他大人、頭領相比，他們都是追隨檀石槐南征北戰才會當上部落之主，因此對王室忠心耿耿！儘管他們對魁頭不滿，但是終究魁頭是檀石槐的長子嫡孫，若是敵人來犯，怎不會全力捍衛王室！可惜魁頭只是想着自己的小算盤，扶韓羅有勇無謀，步度根經驗尚淺，只要除了這些捍衛王室的部落，我柯比能就能一展霸圖了！”柯比能笑着解釋道。

“頭領英明，我等願誓死追隨左右！”哈奇等一般將佐下跪，朗聲齊道。

王庭大帳。

“慕容部在征伐北地時屢立戰功，本單于初登大位，忙於國事，一時便忘卻封賞，實在是愧對了慕容部！”魁頭假裝很慚愧地道。

“為大單于效力，我慕容部萬死不辭！這本是我們鮮卑勇士的職責所在，何須封賞！”慕容柯最道。心裏不免疑惑，魁頭什麼時候不計前嫌，居然要封賞自己。

“不行！本單于初登大位，必然要賞罰分明！目前慕容部所在的草原面積狹小，土地也不是十分肥沃，本單于想將王室下轄的茨兒地草原與你們更換，那裏的土地可是有你們現在居所的兩倍之多，而且水草豐足，適宜放牧。明天你們就可以向那裏遷徙了！對了，本單于再賜你們牛羊各兩千頭，以資獎勵！”魁頭道，為了讓慕容部不起疑心，還搭上了點現貨。

“柯錄不敢！慕容部所居乃是先單于檀石槐所賜，況且王室土地，柯錄怎敢與之更換，請大單于收回成命！”慕容柯錄跪下，懇切地道。慕容柯錄怎會不知魁頭之意，茨兒地草原的確是土地廣大，水草肥沃，但是在東邊緊緊挨着慕容部的死敵—宇文部。宇文部在宇文莫槐的統治下實力大增，成為東部鮮卑中的第一大部，據說有鐵騎三萬。而剛剛經歷征討北地的慕容部僅僅不到萬騎，如何抵擋。

“柯錄就不便推遲了，本單于的命令你難道敢違抗嗎？”魁頭佯怒道。

“這……”慕容柯錄還是遲疑。

“慕容大人，大單于一片好意，你難道不知道嗎？況且有功不賞，你難道想讓各部對大單于不滿嗎？”柯比能道。

“勃勃代父親謝大單于恩典！”就在慕容柯錄遲疑不決之間，慕容興卻已經跪下稱謝。柯比能不禁看了慕容興一眼，然後眼中的光芒一閃而過。

“好，勃勃不愧了解本單于心意啊！”魁頭大笑。

“慕容大人，勃勃都答應了，你作為父親可不要不如兒子啊！”扶韓羅道。

“謝大單于！”慕容柯錄看了一眼慕容興，只得跪下稱謝，心中暗嘆勃勃到底還是年輕啊！不知道大單于這招是借刀殺人之計啊。

“好！哈哈，本單于高興！各部大人、頭領，今天在王庭設宴款待大家！”魁頭大喜，與柯比能相視一笑，而柯比能心中卻有了異樣。

“謝大單于！”各部大人、首領跪下齊聲稱謝。

“勃勃，你真是太魯莽了！怎能夠輕易答應大單于的賞賜呢？”一進入營帳中，慕容柯錄便忍不住責備兒子道。

“父親，勃勃怎會不知大單于借刀殺人，剷除異己！自古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雖然大單于不懷好意，但是茨兒地草原確實是土地廣大，水草肥沃，可以作為我們慕容部的興旺之地！父親試想，現在的慕容部處在中部各部圍繞之中，且眾多部落支持魁頭，在這裏慕容部豈有發展之地？如果真與魁頭起衝突，忠於王室的部落甚至柯最、闕居兩部也不會幫助我們！遷往茨兒地草原，雖然危機重重，但是一旦站穩腳跟，慕容部的勢力將會扶搖直上，到時候才有本錢扶持騫曼王子登位，再展大鮮卑的霸業！況且東部鮮卑各部，宇文獨大已久，而彌加、闕機、素利三大部落豈會真心歸附宇文部！一旦慕容部與宇文部開戰，他們未必派兵幫助宇文部，甚至有可能幫助我們！我慕容部人馬雖少，但兵貴在精不在多，慕容勇士個個以一當十，怎會輸給宇文部！”慕容興信心滿滿地道，當然真正幫助騫曼登位，他可是沒想過，他只知道自己的雄圖霸業不能再這樣耗下去，白白便宜了柯比能這個野心家！

“勃勃果然英雄少年，為父老了……”慕容柯最不禁心生安慰，生子若此，夫復何求？

“父親不老！父親正當英年之際，正是統領慕容部創造霸業之時！如今之計，在遷往茨兒地草原的時候，是最危險的時候，魁頭、宇文部都有可能採取行動，我們這樣……”

一支長長地隊伍從茫茫草原中穿過，這支隊伍有老有少，熙熙攘攘，還有大量裝得滿滿的車輛，還有無數的牛羊馬匹，在隊伍的前後兩端各有數千手握彎刀，昂首挺胸，充滿威武之氣的鮮卑鐵騎。一員身形彪悍的鮮卑將領手提斬馬刀，騎着戰馬，走在隊伍的最前端，不時張望四周，探查路徑。

“二大人，慕容部的隊伍已經不遠了！”一名斥候飛馬來到宇文懷都身旁道。

“好，這次我宇文部要一血前仇，慕容柯錄絕對想不到魁頭會出賣他們，我們宇文部一萬鐵騎和彌加素利的一萬人馬以逸待勞，正等着他們送上門來！”宇文懷都笑道，同時眯成一條縫的小眼睛顯示出濃濃殺意。

慕容部的部眾數萬，行動緩慢，尤其是中軍的幾百輛大車，一路走來，留下兩道深深的長痕。突然之間，大地彷彿地震一般持續不斷地震動，越來越近。這聲音對於生長在草原的鮮卑人來說，再熟悉不過。那是萬馬奔騰的聲音，四萬隻鐵蹄重重地壓在地面上，如同地震一般。

奇怪的是，慕容部的部眾並沒有引起太大的騷動，直到遠方的宇文部騎兵大軍漸漸顯現在慕容部的部眾面前，部分膽小怕事的慕容部族人才禁不住害怕叫出聲來。

“傳令下去！全軍準備！”護守中軍的慕容興道。

“是！”傳令兵領命而去。

“大人，中軍輜重受到大批騎兵襲擊！”一名士兵來報。

“好，集合人馬準備突擊！”慕容柯錄下令道。勃勃，但願你的計策成功！

“是！”

與此同時，慕容部的前軍也被一大批騎兵堵截。

“你們是什麼人？”慕容悍大喝道。

“你們去問宇文部吧！慕容部今天就會在世上消失！”領頭的一將冷冷地笑道。

“不管你們什麼人！當我慕容部前路者死！”慕容悍拍馬向前，直取來將。

“好小子！不知道偨烈大爺的厲害，舉起一把長斧，也是迎面而上。

慕容悍見其一斧劈來，把頭一閃，避過這霹靂一斧，然後又揮刀向其腰部砍去，偨烈也不是無用之徒，收回長斧攔住慕容悍的斬馬刀，竟然把斬馬刀一斧震開。慕容悍只覺得緊握斬馬刀的手傳來一陣刺痛，好大的力氣！慕容悍不禁想到。於是改變方式，開始以速度取勝，斬馬刀揮舞如飛，在空氣中捲起一陣氣流，鋒利的斬馬刀刀刃直取偨烈。偨烈不禁眼花繚亂，只能揮舞長斧亂擋。突然間，一股鑽心的刺痛從肩頭傳來，慕容悍在其慌亂之中，一刀砍中其左肩，鮮血從偨烈的左肩不住地流出，但是偨烈的鬥志卻燃燒起來，竟然不顧慕容悍的大刀，用長斧只採用攻勢，一斧比一斧力大，速度也更加快速，慕容悍一時處於下風……

“素利部的勇士們沖啊！”一員千夫長喊道。身後五千鐵騎沖向慕容部前軍。

“慕容部的勇士，讓他們知道什麼才是虎狼之師！”慕容部中也有一名千夫長大喊道，帶頭衝去，身後的三千鐵騎個個高高舉起彎刀，向素利部殺去。

“殺啊！”

“殺！！”

慕容部的千夫長一面低下頭去，反手就是一刀，在敵人的咽喉留下一道長長地血絲，一具高大的身體從他的戰馬上重重地摔下地來，素利部的這名戰士，直直地睜着雙眼，不敢相信地看着頭頂的藍天越來越暗……

兩軍終於接觸，一幕幕剛才相似的情景不停地再現於戰場之上，兵器的碰撞聲，戰馬的嘶鳴聲，士兵的哀號聲一時間迴響在這片草原之上……

“沖啊！把慕容部的男子殺光！把他們的女人財富搶光！以後沒有慕容部的存在！”宇文懷都高舉彎刀，用力揮舞着，叫囂着着。身旁的千軍萬馬發出草原民族特有的劫掠時才有的怪叫聲。在他們看來這完全是一場掠奪！由素利、彌加兩部拖住了慕容部的前後大軍，中軍只是一些老弱之士，宇文部的一萬鐵騎消滅慕容部可是風捲殘雲，輕而易舉！遠遠望去那隊伍稀疏的慕容部騎兵，更加讓這些掠奪者肆無忌憚！沖！只要往前沖就可以奪得大量的女人財富，宇文部的士兵都不由地拍打馬鞭，縱馬飛馳！

“弓弩手準備！長槍兵向前！”慕容興眼見前方塵煙滾滾，敵軍將至，下令道。

一千名緊握長槍的慕容部勇士整齊地跨步向前，列好陣勢，長達三四丈的長槍需要三個慕容部的勇士牢牢握住，三百多支長槍的鋒利槍頭在陽光下發出閃閃白光。長槍兵的身後是一千五百名訓練有素的弓箭手，一個個張弓搭箭，靜候宇文部的大軍到來。而長槍陣營的兩翼竟然是六百多名鮮卑少年！他們手上握着整整五百把漢人的二連弩！還有十幾部需要多人拉開的守城床弩！整個陣型彷彿是一隻大雁張開兩翅，赫然是漢人對付胡人騎兵常用的雁行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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