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安東尼奧與林玄
一林玄越說越膽顫,越說越心越發涼,額頭上冷汗順着頭髮絲涔涔流下,滴落在大理石的地板上,濺起一朵朵細小的水花。
教室的佈置…班級的同學…窗外的風景……怎麼都變了!?
還有可以傳音入密的同學,帶着貓耳上課的老師……這絕對不是以前自己生活的世界應該出現的!
“難道……我…穿越了?”
顧不得關注一旁已經目瞪口呆的貓耳老師,林玄覺得自己現在迫切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穩定一下自己亂成一團的大腦。
“不對,不對!這一定誰搞的惡作劇!什麼貓耳大陸,什麼馬雲滅世,這種堪比貼吧段子背景故事叫我怎麼相信啊!”林玄狠狠地搖了搖頭,立馬否認了自己剛才的想法。
“對!我是接受了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熏陶的男人!居然差點被這種迷信的牛鬼蛇神所迷惑!”
終於……因為過度的刺激,我們主角的中二病兼臆想鄭徹底的發作了。
“對!這一定是那群資本主義的壞胚想動搖我這個社會主義好青年的一顆紅心所設下的圈套,今天我就要為民除害!”
此時,雙目赤紅,渾身散發著社會主義金芒的林玄將不善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貓耳老師。
“安…安東尼奧,你…你想幹嘛!”彷彿感覺到了不對勁,貓耳老師面露懼色,連連後退。
“人怎麼能長貓耳呢!這不唯物!這不科學!”林玄發出了屬於馬列主義的,義正言辭的聲音。
貓耳老師清晰的感受到了危險,開始就逃。
這時,我們紅小將林玄充分發揮了革命先烈的優良品質,擼起袖管,說干就干!
一個縱躍跳到貓耳婦女的背後,林玄揪住貓耳老師的那對髒兮兮的,幾十年沒洗的貓耳就往外拔。
“啊!救命啊!安東尼奧瘋了!”貓耳老師躺倒在地,發出殺豬般的凄厲慘叫。
由於事發突然,眾人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有受驚了想往外跑的,有平時和老師有仇想下黑手的,有想拉開林玄的拯救老師的,還有漠不關心站在一旁看戲吃瓜的,整個班級亂作一團。
林玄並沒有注意身後發生了什麼,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把面前女人頭上的貓耳拔下來,證明自己沒穿越。
可女人頭上的貓耳卻像被一公斤五零二牢牢黏在頭皮上一樣,任林玄使出吃奶的勁也沒能把貓耳拔下來。
一片混亂中,林玄只感覺自己後腦重重挨了一下,便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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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東尼奧,安東尼奧。”昏昏沉沉中,林玄隱約聽到耳邊有人焦急的在喊一個陌生的名字,林玄努力的想睜開眼睛,卻發現眼皮像被最強大的結界封印住一樣,連一分一毫都睜不開。
林玄最終放棄了努力,倒頭睡去。
林玄做了一個夢,這個夢很長很長,長得簡直像一個人十幾年的人生。
夢裏自己是一個叫安東尼奧的廢柴少年,生活在一個名為福特村的小村莊裏,村裡人口不多,所以大家都很熟悉,相互之間感情極好。
然而,自己一出生,就被村裡唯一的一位有階位原力武士判了死刑。
這位原力武士的原話是:“這孩子的血脈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獨特的血脈,純粹的原人血脈,沒有任何可以覺醒的原力天賦。”
當時原力武士的表情林玄不得而知,因為林玄的父母和林玄複述這段話的時候,面無表情。
而等到自己長到六歲的時候,林玄被村裡白髮蒼蒼的高級魔能學徒先生打下了十八層地獄。
林玄清晰記得,魔能檢測前一天,林玄六周歲酒宴上,那老頭滿面的紅光,信誓旦旦的保證;以及第二天訴說自己天賦時,那位高級魔能學徒蒼蒼白髮下慚愧、不安的臉。
“托諾,原諒我。我能力有限……我已經用盡了所有我知道的方法,但……還是沒能找到任何一種能讓這孩子感應到魔能的方法。”
林玄也清晰的記得測完魔能天賦后,父母看向自己失望的眼神。
在雲藤大陸,每個人都擁有魔能或原力兩種之中一種的天賦,一般是兩種皆有,雲藤大陸的家長一般會在孩子剛出生和六周歲時請專人為孩子進行資質檢測,並在兩種之間選擇天賦較好的一項讓孩子去學堂進行系統化的修習。
也許每個人的天賦不同,修習后的成就也有高有低,但兩種天賦都沒有的孩子,雲藤大陸史上還未有記載。
林玄不是沒有努力過,每次村裏有孩子新生或滿六周歲,林玄都會第一個過去,哀求測定天賦的原力武士為自己也檢測一次,然而每次得到的結果都是絕望的。
林玄嘗試過自行修鍊,然而卻從沒有過一絲進展。
林玄嘗試過強化肉體力量,卻發現相比於原力和魔能,肉體力量是那樣的微不足道。
林玄漸漸有些絕望了,他開始自暴自棄,每天都在吃飯,睡覺,無所事事中度過,他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造糞機器,他開始漸漸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直到父親半年前逼他和同村的福克族女孩一起上了這所鎮上的小學,他的生活才略有些改觀。
然而,也許今天過後,一切又要回到原來的樣子了吧。
上課睡覺,擾亂秩序就算了,自己今天還毆打了老師。呵呵,醒來之後肯定要被退學了吧。
不知不覺間,林玄已經完全把自己帶入了安東尼奧這個角色里。
在一陣柔軟的觸感中,林玄醒了。
“安東尼奧,你沒事吧!”睜開眼,林玄看見的是和自己同村的,從小一起到玩到大的福克族女孩,安理莎關切的眼神。
“我…我…沒事!我…我皮這麼糙能有啥事!”看見女孩真切的眼神,林玄心裏不由得一暖,立馬拍拍胸脯,做出一副堅強的樣子來。
這種反應也和林玄的身世有關,林玄自小是個孤兒,被福利院收養長大。
在林玄剛剛完成九年義務教育的同時,這家福利院也因為資金問題,徹底倒閉了。
幸運的是,林玄因為初中時成績還不錯,得到某個好心人的持續資助,林玄和那個好心人約定,每個月見面一次,聯絡感情和資助生活費。
林玄一直是懷着感激的心情去花這筆錢的,他每天精打細算,吃着鹹菜,就這饅頭,就為了多攢點錢買本輔導資料,每次期末都把同學扔到廢紙簍不要的試卷拿回去重做一遍又一遍,只因為他根本報不起暑假班保證自己的做題水平。
要問那段時間林玄苦不苦,林玄會說不苦。因為他所有努力的目標都只是想得到那個人的一句肯定或者一個讚許的眼神。
每個月月初是林玄最開心的時候,不是因為有生活費了,而是因為自己又可以看見那個人,又可以證明自己是有人關心的,而不是沒人要的孤兒。
林玄只是想找到自己活着的意義而已。
這種快樂的時光一直持續到自己高二剛入學,九月初二那一天。
林玄和那個人,笑着,聊着,從世界大勢到家常閑話,又從人生理想到自己暗戀的女孩,林玄很開心,很開心。
林玄沒有過家人,但林玄清楚的知道,和那個人相處時,那個人眼裏的慈愛和期許,就是家人的感覺。
直到某個男人突然闖了進來,直到那個惡狠狠的男人用力打了自己最親切的家人一巴掌;直到那個男人一把將手中的化驗單拍在桌上,大聲叫囂:“你居然用我的錢去養你十八年前生的野種!”;直到林玄被男人一腳踹倒在地,木征征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和男人的廝打。
林玄說不出那時的感受,因為沒有詞彙可以準確形容。若硬要說,只能說那是一種被人強行在心裏塞進了一堆柔軟溫暖的棉布后,再狠狠撕裂它的感覺。
那天之後,資助還在繼續進行,只不過由光明正大變成偷偷摸摸。
那天之後,生活還在繼續,只不過從教室寢室換成網吧遊戲廳。
那天之後,林玄還是林玄,只不過少了一個從來沒存在過的母親。
林玄清晰的記得九月五號那天,自己湊到班上偷偷抽煙的小混混跟前,說要入伙時,他們誇張的笑聲和戲謔的眼神。
林玄還是林玄,只不過換了種生活方式。
“反正不會有人關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