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回京
沈闕擔心戰慄的安危,怕她糟了沈映的毒手。
如今沈映已知他們的住處,如果沈闕孤身一人回京,怕是前腳他剛出元珙縣,後腳就有人會向戰慄動手。
當初,沈闕寫信給沈映向他求情,是為了顧念兄弟之情,不想兄弟間自相殘殺。
誰知道,沈映殺他不是為了爵位之爭,而是因為他捲入了太子奪權的旋渦之中。
此事非同小可,怕是沈家上下還無人知曉。
若非飛花堂消息網滲透極深,無孔不入,連朝堂之上都未曾放過,怕是連沈闕都不知道沈映要做的事情。
若是他置之不理,任由沈映胡鬧下去,沈家必有覆滅的一天。
原本打算徹底與沈家脫離的沈闕,到底還是要回去了,帶着沈家並不承認的媳婦回去。
沈闕帶着戰慄離開元珙縣之前,江文才站在城門口遠遠望着,似在等着他們。
江文才作為周志成的入贅女婿,本該同周家一同落罪。
可是沈闕替江文才向負責偵辦此事的岳仲亭求情,認為他揭發檢舉有功,可以將功補過。
岳仲亭看了沈闕面子,便免了江文才罪責,允他在先平私塾繼續讀書,等來年參加科考。
江文才感激歸感激,可卻心有不甘。
哪怕是他未受連累,可以繼續讀書參加科考,也難平他心裏的怨怒。
從私塾里人人敬而畏之的縣令姑爺,變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
不管是回了長流村,還是在私塾里,時時刻刻有人拿着此事打趣,故意諷刺、挖苦他,叫他日子過得極為艱難。
他得知戰慄要跟着沈闕回京的消息,思慮良久,終於收拾行李,守在城門口,想跟着一同去京城,去投靠他在京城的姑母江大花。
也許去了京城,會柳暗花明,尋得另外一番事業。
等到沈闕和戰慄乘坐的馬車,剛出現在視線之內,江文才便扶了扶肩上的行李,深呼吸一口氣,直接衝出去,攔在馬車前面。
冒着被馬踐踏致死的下場,江文才也要抓住這個機會。
趕車的是沈屏秋,見有人衝出,便急忙勒緊韁繩,馬兒受驚撅起前蹄,一腳將江文才踹出。
江文才竊喜,受傷了正好,這樣戰慄便甩不掉這個麻煩,他也能順利進京。
他倒在地上,做重傷狀,哀嚎着,並未起身。
“出了何事?”
馬車裏,沈闕聲音悠悠揚揚的響起,極有威嚴,聽着就讓人畏懼。
要回京拜訪父母的沈闕,服了葯湯,又往頭髮上抹了黑膏,恢復青年俊俏的模樣。
“是江文才,他攔截衝撞馬車,驚了馬兒,將他踢出去了,怕是受傷比較嚴重。”
沈屏秋隔着車簾,向沈闕回話。
他本來不想江文才,不過是個投機取巧的傻兒,最後落得被眾人取笑的下場。
本該受周家連累落罪入獄,得了沈闕的求情,還不知悔改,竟敢衝撞他們的馬車,實在是該死。
“給些銀子將他打發了,別耽誤時間,早些啟程回京。”
沈闕說這話時,將戰慄小小的手握在掌心,他的掌面寬大厚實,有盈盈的溫暖。
江文才那點小心思,瞞不過戰慄,更瞞不過沈闕。
他可不是會替表妹踐行的人,若當真有這份心思,早在他脫罪回家的時候,就該提着禮物登門拜謝。
可過了那些日子,也沒見他現身,好似沈闕替他求情,本該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此刻,卻在他們離開之前衝撞攔截馬車,用意自然明顯不過。
沈闕不想搭理他,他自己一身麻煩,更加不會帶一個麻煩回京,尤其還是一個忘恩負義的麻煩。
沈屏秋應了沈闕的主意,從懷裏取出一個銀袋,隨手一揚,落到江文才懷裏。
江文才接了錢袋,沉甸甸的,臉上神色複雜,既為得了銀錢欣喜,又為沈闕的做法黯然傷神。
果不其然,自沈屏秋扔了銀袋之後,他便安撫受驚的馬兒,勒了拴馬的韁繩,從一旁繞過,擦着江文才的身邊走過。
江文才捏着銀袋,眼神之中帶有恨意,恨不得看穿整個馬車,好好質問坐在馬車裏並未出聲的戰慄,怎麼能如此對待娘家表哥。
只不過,江文才似乎是忘了,他當初如何棄了栗子,而選擇周無雙的事情。
以為是走了捷徑,結果捷徑成了死路。
反倒是逼近死胡同的戰慄,卻另闢蹊徑走出另外一番天地。
江文才懊悔,夾着憤恨,帶着怨怒,看着馬車漸行漸遠。
沈闕帶着戰慄,此行回到京城倒也順暢,預料中會出現半路盜匪攔截的情況並未出現。
沈闕想,可能與自己行事高調有關。
回京前,他就四處散播消息,要回到沈家,就連回京路線都毫無保留的公之於眾。
對於普通賊人,沈闕自然是不怕的。
他只怕沈映會半道上下毒手。
如此公開自己的行蹤,沈映必然會投鼠忌器,怕他設下埋伏,反而不敢輕易動手。
回京的沈闕帶着戰慄,站在齊國公門口,請了門房的人通傳一下齊國公夫人崔氏。
崔氏並不喜這個少年白髮的兒子,婦人家信佛,認為此相不吉,會給家族帶來滅族之禍,從小便冷落沈闕,自他幼時便將他送入朱國公府中。
當時朱國公沈鵬躍正在鎮守邊關,邊關條件惡劣,又時常受異族侵擾,不得安寧。
崔氏此舉,無疑是將兒子送入虎狼之地,凶多吉少。
可沈闕硬是熬了下來,還跟着二叔練了一身功夫,跟着三叔習了醫術。
儘管如此,回到京城的沈闕,也不得崔氏的歡喜,對他不冷不淡。
在崔氏眼裏,能代表沈家,光大沈家門楣的只有長子沈映。
在沈映的襯托下,次子沈闕便如府中未修剪的野草,看着礙眼,卻總是除盡不去。
沈闕知道父母不喜,卻投身軍營,不常回來,跟父母相處時間日減少,感情越發淡薄起來。
他背着婚約離家四年,更是讓父母愧對竇家,在京中抬不起頭來,更是遭了父母的埋怨。
此刻,門房去通川崔氏已經過了一個時辰,仍未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