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第一百二十一章

121.第一百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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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文還來不及回話,就覺得雙臂猛地往下一墜,連帶着他整個人都往前踉蹌了一步,好懸沒摔倒。

他不由的吃了一驚:“好重!”

方才見牧清寒面不改色就拉滿了,他還以為沒什麼分量,哪知竟險些出醜。

牧清寒笑道:“這算什麼?阿唐慣用的弓足有這個兩三倍重,我竟只能拉開到三分!”

杜文聽后直搖頭,連連嘆氣,小心的將弓還給他,喃喃道:“不敢想,不敢想。”

虧他方才也想射一箭過過癮,誰知兩隻胳膊抱着都費勁,更別提單手開弓……

唉,看來自己果然很該重視一把了。

回去之後,杜文不免又把這樁大消息說與家人聽,十分眉飛色舞:“他瞧着也是穿道袍【注】的,哪知竟是個練家子!尤其那桿白蠟槍,衝刺抹挑,真是耍的水潑不進!又是好臂力,那弓那般沉重,他竟都能拉滿了……偏他才思敏捷,書房裏也好些個行軍佈陣的兵法書籍,要我說,便是文武舉都考得!”

杜瑕聽后咯咯直笑,對牧清寒也有些刮目相看,畢竟時下重文輕武的風氣頗為嚴重,讀書人中甚少會拳腳,而聽杜文的口氣,牧清寒於武一途竟也相當出色,果然難得。

如此這般幾天之後,王氏等人眼見着杜文雖然忙碌,可精神卻更勝以往,不僅氣色好了,就連飯也能多吃半碗,不由得十分感激。

只說如此一來,杜文難免更加早起晚睡,杜瑕生怕他撐不住,便面色凝重地反覆囑咐,只把杜文聽的耳朵都起了繭子,白日裏便與牧清寒抱怨。雖說是抱怨,可語氣中卻難免帶了點兒不經意的炫耀和洋洋得意。

如今他跟牧清寒也熟了,慣會開玩笑,牧清寒就擂了他一拳,只說他在故意刺自己。

兩人正一同笑鬧,卻被石仲瀾看見了,當即虎着臉呵斥道:“學堂之中豈是爾等嬉笑玩鬧的地方,成何體統。”又瞪了杜文一眼,再看向牧清寒之時,眼中更帶了幾分輕蔑,又面帶譏諷的與旁邊人說:“到底是商戶之子,上不得檯面。”

眼下商人之子雖然也能參加科舉,可到底出出身差了些,就是當今聖人偶爾決策有失,還會被那些個惹人煩的御史當堂跳出來叫板,說些個什麼“豎子不足與謀”“寒門小戶”等抄家殺頭的話,只把聖人氣個倒仰。

偏聖人以仁孝治國,性情也謙和,不好拿這些人怎麼樣,每每苦笑無言,於是民間竟也漸漸傳開,把這些成了極為刻薄尖銳的侮辱人的話語。且就連聖人也不曾如何惱火報復,因此被罵的人往往也無可奈何。

就見牧清寒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撇開長腿往那邊跨了兩步,兩隻眼睛死死地瞪着對方。

他身材欣長結實,遠比一般同齡人要來到高大,對上幾個師兄竟也絲毫不落下風。又因常年習武,氣勢逼人,石仲瀾等人本能地退了幾步,回過神來之後臉漲的通紅!

牧清寒卻嗤笑一聲,眼神轉向輕蔑,扭身就走,好似與他們對峙便是浪費時間。

石仲瀾這些人平時也都是被人捧大的,如何受得了這個?也都惱了,便都漲紅着臉,在他後面踮着腳,張口閉口之乎者也斥罵起來。

牧清寒為人何等肆意瀟洒,最見不得這種打嘴仗的,這會兒活像連背影中都透着一股蔑視,對身後諸事並不理睬。

那幾個師兄越發丟臉,臉上幾乎要滴出血來,始作俑者石仲瀾更是被氣得頭腦發昏,須知他這種不將人放在眼中的態度最可惡!

因着杜文和牧清寒來之前,學堂內就屬他年紀最小,且也頗為機敏,很得老師看重,說最多三兩載便可下場一試,於是幾年下來更加洋洋自得,十分驕傲。

哪知一朝來了兩個小師弟,竟比自己更小些,且一個底子就很好,又素來傲慢,不大搭理人;另一個底子雖差,可進步神速,着實叫人膽戰心驚,就連先生也屢屢不掩飾對他的讚賞。

這可叫順風順水的石仲瀾如何受得了?

況且這幾日冷眼瞧着,先生又叫大家學那些個武夫做派,豈不是正遂了姓牧那小子的意?今日對方見了自己也照舊一副死人臉……

是以石仲瀾頭腦一熱,竟俯身抓起地上的石子,朝牧清寒後腦勺砸去。

杜文卻是邊走邊回頭,見狀大驚失色,大喊當心。

牧清寒不慌不忙,只把頭微微一偏,那帶着尖銳稜角的石子就擦着過去了,又飛出去不過三兩步遠便啪的一聲掉落在地。

他站定,轉身抱手冷笑出聲:“手無縛雞之力,還想偷襲?”

這話確實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就連最近幾日剛開始鍛煉的杜文也有些赧然。

這下可算是捅了馬蜂窩,幾個師兄除了比較穩重的洪清兩人之外,那五個都嗷嗷叫着撲了上來,亂作一團。

牧清寒只把杜文往旁邊一推,叫他不要添亂,便抬手撩起袍角掖在腰間,舒展胳膊,弓身迎了上去。

但見眨眼工夫,場中便拳腳亂飛慘叫連連,唯三沒動手的洪清、霍簫與杜文都目瞪口呆,着急的不得了。

只是他們也實在插不上什麼手,杜文年歲也小,上去之後怕真的只能裹亂,三個人只得扎着手在旁邊拉架,又大喊別打了,別打了。

牧清寒自打來到陳安縣城,其實心裏一直憋着一股氣,又擔心兄長安危,又恨自己無用,十分苦悶,索性今日一併發泄出來。

不過眨眼功夫,那五位師兄就都叫他打翻在地,衣服皺了,髮髻散了,有幾個人臉上也青紫交加,活似打翻了醬缸。

這麼大的動靜根本瞞不住,聽到聲響的肖秀才自前院匆匆趕來,剛一進門兒就被驚得瞠目結舌:但見幾個得意門生在地上成了一堆的滾地葫蘆,站着的三個這幾個也是驚慌失措,與平日文質彬彬的情形簡直……

他的書院裏何曾這般過!

兩人平時關係並不如何好,可也不算太差,三丫此人還算厚道,並不曾對二房有什麼不滿。杜瑕想到日後恐怕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竟在她挽留的視線中鬼使神差停下,抱着水罐坐在她身邊,問道:“想什麼呢,這樣出神?”

三丫含含糊糊的嗯了聲,又開始發愣,突然卻道:“五丫,你能不能幫我勸勸四丫,叫她別去給人家當丫頭?”

這兩天周氏一直病着,杜江也忙着分家的事情,光一個杜寶都顧不過來,又哪裏會管這兩個女兒?況且杜江似乎也因為四丫的出格舉動上了肝火,尚且余怒未消,更加不愛搭理。

三丫勸了好幾次,可四丫就像是中了蠱,死活要去趙家幹活,三丫說的次數多了,她就反過來罵三丫,又說她活該一輩子受窮,沒出息……

三丫十分委屈,卻因為口才不佳無法辯駁,每每被說得啞口無言,只得暗暗流淚。

雖然那日人牙子沒把四丫帶走,可兩個人也在牆角嘀咕了好一會兒,顯然是暗中約定了什麼,三丫不由得着急。

李家姐姐的事她也聽說過,可天下哪有白吃的飯呢?誰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如何能白白給了你?人家明白說了是買了去當丫頭伺候人,少不得要低三下四,又怎麼可能平白無故的叫你穿金戴銀?

簽個活契倒也罷了,大不了受了委屈就回來,跟去外面給人當短工是一樣的;可四丫竟被人灌了迷魂湯,要簽死契!

死契,死契,唯有到死才是個頭兒!

眼下聽說趙財主家的丫頭到了年歲有被放出來的,可不是也有沒放出來的么?若是到時候人家竟不放人,又當如何?又或是遇到主子脾氣不好,有那一紙賣、身契在,人家就是打殺了你,也不過陪幾個銀錢就完了,你能奈他何?

三丫也實在是沒人可求,走投無路了,這才病急亂投醫,想叫杜瑕跟自己一起想想法子。

看着她紅紅的眼睛,杜瑕心裏也不是滋味,又覺得她這個姐姐實在是盡職盡責,只是牛不喝水強按頭,四丫自己鑽了牛角尖,不狠狠吃點虧是不會輕易屈服的,她不過是個外人,又如何勸得動?

她苦笑一聲,道:“三姐說笑了,且不說我是妹妹她是姐姐,斷然沒有姐姐聽妹妹話的道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們兩個一向不睦,沒事兒尚且烏眼兒雞似的,眼下她又吃了秤砣鐵了心,認準去趙家是唯一出路,我再說什麼也於事無補。若貿然勸說,在她看來豈不是仇人!自然更聽不進去。”

聽到這裏,三丫的臉色已經是黯淡了許多,顯然她也知道不大合適。

杜瑕又說:“何況她又有父母兄弟,怎麼輪也輪不到我身上,更不是一個爹媽生的,本就隔了一層,真要叫我去說,沒準兒原本能成的事兒,她卻會因為賭氣而不答應呢。”

三丫聽后,半晌不言語,杜瑕起身要走,卻見她吧嗒吧嗒掉下來一連串的淚珠兒。

“這可如何是好!”三丫捂着臉,瞬間泣不成聲,“娘病了,妹妹又要上趕着給人家當奴才……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嗚嗚嗚!”

杜瑕的一番話就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打碎了她心底的最後一絲僥倖,叫這個小姑娘不得不承認,眼下大房實在是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機,而最有可能的結果就是……妹妹成了人家的奴才,生死有命。

這幾天杜家眾人鬧得凶,飯也不大在一處吃,都是各自端回房裏。

晚間二房一家四口圍着炕桌團團坐,杜瑕說起這事兒還十分感慨,倒是杜文急忙搶道:“妹妹可別亂髮善心,四丫並不是個好相與的,你不出聲倒罷了,一旦說點什麼,少不得要被記恨上。”

王氏也十分擔憂,說:“你哥哥說得對,她已是十頭牛也不能拉回來的,沒得再搭上你,如今要分家了,可別鬧出些什麼來。”

說的杜瑕都笑了,忙點頭答應,又說:“你們放心,我不多管閑事,今兒三姐一說,我就立即推了的。平時她看我就跟插刀子似的,無事尚且攪三分呢,我哪裏敢再往上湊?”

王氏這才放下心來,又給她夾菜。

杜河也笑道:“你們就是瞎操心,瑕兒聰慧伶俐,很有主意,我是再放心不過了。”

幾個人就都笑,王氏卻白了他一眼,問道:“你且不要整日逗孩子做耍,我且問你,房子的事有譜沒有?沒得過幾日一家人拖家帶口去了,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得。”

杜河嘖一聲,竟有幾分委屈:“你莫小瞧我,方才隔壁杜大哥幫我帶回消息來,已是有眉目了,有幾處很是妥當,明日我先進城去瞧瞧,趕緊定下來收拾着,待家當分割妥當,咱們就走。”

杜瑕跟杜文對視一眼,不禁齊齊歡呼出聲。杜瑕又打趣杜文,“給你打的葫蘆總算能大大方方的戴了。”

杜文也跟着笑,又因為確實要走了,才敢抱怨幾句:“先生的年紀着實大了,教書就很有些敷衍,平時我與幾位同窗問問題,他也時不時的糊弄,碰見會的就胡亂說幾句,實在不會的就打叉混過去,日後再不會提及。有時上課前還去吃酒,醉醺醺歪斜斜的進來,也不講書,只一味坐在那裏酣睡,叫都叫不醒,到了晚間就自動家去……”

他平時從不說一星半點的不好,如今突然說了這些話,杜瑕三人都十分吃驚,又很是心疼。

王氏摟着他摩挲個不住,杜河也狠狠點頭,只道果然早該叫他換個學堂,往年竟都平白耽擱了。

次日杜河趕緊回城裏相看收拾房子,王氏則去跟平時交好的鄰居打招呼,待到了牛嫂子家,分外不舍。

牛嫂子聽后反倒笑了,只道:“你竟也糊塗了,我不過每隔三五日便要進城,待到夏季炎熱,生肉不耐存放,更是三兩日便得往返一次。如今你去了城裏,自己當家做主,你我見面豈不是更自在,你若不嫌煩,我怕隔三差五就要去叨擾呢。”

王氏一聽也笑了,竟把這事兒忘了,又一個勁兒的約她,說好了訂了日子就請大家過去吃酒,叫牛嫂子與當家的一定去。

牛嫂子素來是個爽快人,滿口答應:“咱們可說好了,即便你到了那日反悔,我也必是要去的!”

到第三日,杜河已定下房子,請了人打掃,又把格局說給妻兒聽。

“不大的一套扁平院落,小小巧巧的,卻是適合眼下咱們一家子住。”他笑道,說得十分起勁,“北面一溜兒正房,咱們一家四口都住得,我與你娘一間,你們兄妹二人也一人一間,不偏不倚,互不妨礙,也寬敞。”

“院中沒有花草樹木,日後到可以慢慢添置,只喜得院中那口水井十分便利,省了外出取水的麻煩。如今只有一間東廂,隔開兩半做廚房與歸置雜物的,余者卻有些不大夠使,我已請人在西面搭起畜棚,那都容易得很,過幾日也就得了。”

若不是杜河太過挑剔,只怕當日就能定下來。

原有另一處房子,比這個更加敞亮,也帶傢具,房租也便宜。只是正房少,少不得要有一個孩子去側面住廂房,周遭也喧鬧,不夠安靜。

手心手背都是肉,杜河不願只為省錢就輕慢了哪個孩子,若日後生出間隙,豈不是得不償失?

因此在將房子看遍之後,杜河當即決定一月多花半貫錢租這一處。

正房多就罷了,且難得位置極佳!若不是趕巧了,怕是他還拿不來這樣的好地段。

陳安縣城不似碧潭村一般傍水而生,最是正南正北。又因國都在陳安北方,為示尊崇,縣內府衙等機構都集中在此,連同官宅一氣往東蔓延,與學堂、書齋等聚居地所在的東城區連成一片,中間雖隔着一條大道,但多年下來已是難捨難分。

是以陳安縣城以北以東的地段最佳,多有官吏、文人居住,治安良好,環境清雅,房價也最高。

下剩的西南兩面廣泛分佈着各類商鋪、攤販,又連接西來胡商和南貨,最是繁華,生活也便利,普通老百姓的住所就集中在這些地方。

而杜河定下來的這處宅子之所以難得,就因為它處在東南交匯處,且偏向東多些!

他深知兒子日後也是要讀書的,便不敢在烏七八糟的地方落腳,極力想沾染書香氣,可東城區的房價實在不是眼下他能夠支付得起的,如今好容易得了這個已經十分難得,自然沒有猶豫的道理。

且這宅子靠的南市也近,生活又便利,便是略小一些,價格貴一些,也都能抵消了……

前兒杜江率先喊破了分家,杜海也緊隨其後,誰知真分起來卻又反悔,嫌自己拿到手的太少,又說不分了。

杜江乾脆給他氣笑了:“你倒爽快,說分就分,說不分就不分,合著好壞全在你,一家人倒要圍着你打轉!我就只告訴你,到了這個地步,想分得分,不想分也由不得你!再者分家長子分得七成乃是律法所定,若是我高興多給你些也就罷了,若是不高興,你也得老實受着!”

兄弟兩人便又連着吵了好幾天,最後紅了眼,竟還動了手,驚動四鄰。

杜平和於氏很是為難,一邊是長子嫡孫,一邊是最疼愛的老來子,可叫他們怎麼處!

杜瑕不依,連忙攔下她,又叫掌柜的拿杜若色、橘皮色、淡蔥等顏色的來瞧,說要扯幾尺。

王氏見狀忙道不必,說自己還有衣裳穿,又向掌柜的賠笑,只說是孩子鬧着玩,不必當真。

王氏的辛苦杜瑕一清二楚,當然不樂意,又仗着自己是小孩兒模樣,索性開始撅嘴使性子,大聲嚷道:“娘不做衣裳,我也不穿,況且我有錢,我買給你。”

王氏聽得十分感慨,眼眶酸澀,不好說什麼,只是道:“哪裏要你的錢?你且留着自己攢私房吧!”

旁邊掌柜的卻不知道其中的緣故,只道女兒心疼娘,不由的笑着道:“果然是孝順,嫂子有福氣了。只是嫂子,我家是二十多年的老店了,賣價十分實在,素來薄利多銷。況且你拿的多,我便再饒你幾文錢,你一併拿了,一家人一起穿新衣,豈不自在?我觀你身材甚為瘦削,這種毛棉布細膩又耐穿,顏色也好,統共也不過多花個幾十文罷了。”

王氏拗不過,又不好駁了女兒的面子,況且她的衣服,果然十分舊了,竟也狠心買了幾尺。當下精打細算,連那邊邊角角都沒放過,堪堪夠做一身衣裳。

說來王氏是今年也才二十七歲,放到現代社會,正是熱情洋溢的好年華,可在這裏卻已經算是中年。

原本杜瑕的意思是叫她挑鮮亮顏色,好歹也有朝氣些,人也瞧着年輕好氣色,只是王氏竟覺得自己已經年老,並不肯,最後也只是扯了一塊茄子紫色碎花的棉布。

她如今臉色黃黃,沒什麼光彩,配上這塊暗色系的深紫碎花……效果實在一言難盡,就是掌柜的也看不下去,力勸她換另一塊淺蔥色,一樣的價格,還顯白。

只是王氏卻認準了,又道淺色不耐臟,終究拿着茄子紫結了賬。

如此最後算下來,這幾個人的衣料就花了兩百多文,王氏算帳的時候不由得十分心疼,出了門也反覆嘀咕買多了,又說自己還有的穿,其實不必買,若不是已經裁開的布料不退,恐怕她就要回去退貨了。

娘倆這才挎着一包袱東西往杜河所在的酒樓去。

眼下的酒樓酒店跟後世的經營模式並不相同,所謂的東家往往只是房東,酒店內部非但不禁止攜帶外菜,且長期有小販往來買賣推銷茶湯果菜,有的開放些的還時常有妓/女出入,陪酒討賞。

不過因為酒樓東家大多自己販些酒水來賣,又收取部分商販的攤位費用並抽成等,也甚是雜亂,又有住店的,光是賬簿就有獨立好幾本,賬房先生也較一般鋪面更為忙碌。

因為杜河上月月底就沒回家,自己就估摸着天氣漸暖,娘子也要進城買賣,恐怕最近幾日會來給自己送替換衣裳,便提前跟師父打了招呼。這會兒見她果然來了,很是高興,又意外看到女兒,忍不住抱起來親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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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有巧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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