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我靠，什麼情況？”
新桐條件反射地遮住屏幕上的照片，扭頭，橫眉立目、臉色青白地看着對方。
“你怎麼會有我的照片？”
與她激動的情緒相比，韓野顯得比較淡定，指節輕輕地放在唇邊，不緊不慢地說：“監控。”
“有人在你電腦里裝了Xinus系統，只要電腦開機，這個攝像頭就會自動攝像，然後將視頻傳給對方。”
“怎麼裝的？又沒有人碰過我的電腦。”新桐語氣着急地問，這台電腦買下之後就一直放在家裏，很少用，直到她被雪藏，才有空拿出來玩。
韓野支起身子：“你電腦里的電影怎麼來的？”
“網上下的。”
韓野沒有說話，目光清明地看着她。
新桐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說通過片子安裝的？”
韓野點頭：“有的電影裏裝有惡意原始碼，只要你下下來，對方就可以通過修改代碼，遠程控制你的電腦。”
“還有這操作。”新桐震驚不已，看來以後都不能在網上下載免費影片了。
見她怔愣，韓野又道：“類似這樣的照片還有。”
聽到這話，新桐彷彿被雷劈似的，只覺得頭昏目眩。
大概過了幾秒，才緩過來，面色凝重地問：“小哥，有沒有辦法能夠徹底消滅這些照片？我的意思是一張都不剩，再也找不回來。”
韓野雙手抱臂，盡職盡責地回答：“我只能幫你消除連接的那台電腦里的資料，如果對方留有備份，只能找到他，讓其消除。”
“知道是誰嗎？”新桐面色焦急地問，圓圓的眼睛像抓住救命稻草，緊盯不放。
韓野垂頭，眼神示意她拿開放在屏幕上的手。
新桐猶豫一會，還是乾乾地收回手。
屏幕上那張大尺度照又一次出現，還是出現在一個男人面前，新桐又羞又怒，滿臉漲紅，恨不得鑽地里。
室內再次傳來噼里啪啦敲擊鍵盤的聲音，她渾身緊繃，安靜地坐在旁邊，直到對方說“好了”，才有反應。
“這是對方的地址。”韓野遞過一張紙條。
新桐接過，立馬起身，去卧室拿包，走到門口，折身問：“小哥，你能陪我一起去嗎？”這種事需要幫手才行。
韓野眉頭微皺，好像在猶豫什麼。
以為他不願意，新桐說：“我給你加錢。”
韓野思量一會，點頭，“我收拾一下。”
新桐鬆口氣，覺得這世界上還是好人多。
地址在五環線外一個偏僻的廉租房小區，開車要一個多小時。期間，她給哥哥新盛打了電話。
“小哥，你知道這事是誰弄的嗎？”新桐邊開車，邊詢問。
“應該是黑客。”韓野坐在副駕駛座上，眼神一直盯着窗外。
娛樂圈偶爾會出現女星艷照泄露事件，有些是自己或身邊人傳出的，有些是黑客竊取照片，要麼向明星勒索敲詐，要麼獨自欣賞。
“我靠，這些喪盡天良的黑客。”新桐氣洶洶地說，完全沒注意旁邊的韓野在聽到這話后，臉色瞬間難看。
“你很討厭黑客？”他突然問。
“那當然。”新桐想都沒想回答，“偷窺私隱，毫無道德，肖小鼠輩，這些人就是社會上渣渣，誰會喜歡。”
她噼里啪啦地控訴，韓野默默聽着，沒有說話，只是臉上的情緒越發陰沉。
***
“叮鈴鈴……”
“誰啊。”房內傳來一道懶散略嘶啞的男聲。
韓野站在門邊，低低地說：“查水表。”
“我操，前天才查過，你他媽的又來……”
伴隨對方骯髒的詞彙，門開了，韓野動作迅速的一個反手，將人制服在地。
“喂，你他媽誰啊，搶劫，救命啊，救……”
新桐眼疾手快地抄起旁邊的抹布，塞進這人嘴裏。
一番動作下來，她才有時間打量被捆綁在地的人。
對方是一個清瘦的男子，留着齊肩短髮，油油膩膩，好像幾天都沒洗，眼窩深陷，面色青黑，像被人吸干精氣似的，沒穿上衣，下身半截短褲，腳上趿拉着拖鞋，整個不修邊幅。
這是一間一室一廳很狹窄的單身公寓，空氣中充斥着難聞的臭襪子和方便麵的味道，陳設簡單，陽台的多肉枯黃髮黑，沒人打理。
新桐嫌棄地皺眉，繞過人走進卧室，裏面有三台電腦，其中一台黑屏，其中一台正在放色.情.片。
哼哼啊啊的嬌喘聲從裏面傳來，此起彼伏，讓人噁心想吐。
……
“桐桐。”
新桐回身，就看到新盛形色匆匆地走來。
“哥。”
職業病犯了，新盛走到面前板起臉教訓：“你不該私自行動。”這種事首先要報警，交給警察處理，私自行動很容易出事故。
“我沒一個人啊，還有小哥。”新桐邊解釋，邊要找韓野，但整個屋子除了地上還躺着一人，根本沒第四人的身影。
人呢？
“小哥……”新桐朝外喊。
這個房間狹小，一下子就翻遍，仍沒找到人。
“見鬼了，剛才還在，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新桐嘀咕：“你剛才上來沒看到他嗎？”
“誰啊？”新盛反問。
“就是跟我一起來的電修小哥，長得高高大大，很帥氣。”
新盛搖頭，他一進來就看到地上躺着一人，新桐獨自站在卧室里。
“你下次再敢這樣……”
見哥哥又要教訓人，新桐連忙含糊：“好啦好啦，我保證下不為例。”說著，將他往裏面推，“你快去幫我處理，要是照片泄露出去，我不要活了。”
新盛慍怒地甩開她的手，開始老媽子模式劈頭蓋臉地教訓：“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不要進娛樂圈，你偏不聽，現在被黑客盯上了……”
最當初，新桐要進娛樂圈，他頭一個反對，在他看來，這個圈子骯髒不堪，水太深。
他們家是普通的中產階級，沒有後台，娛樂圈沒有背景很難混出頭，他不想自己的妹妹沾染上不好習性，但新桐性子很倔，你越不讓她做她越要跟你作對。
當初兩人為這事拌了不少嘴，好不容易抓到一個把柄，新盛又開始勸她退圈。
“就當我求你，退出娛樂圈，你以後想幹什麼，我絕對不管你。”
新桐不甘示弱地反駁：“我也求你，不當緝毒警察，你能做到，我就退圈。”
“我情況跟你能一樣嗎？警察是為人民服務，保護民眾生命財產的偉大職業。”
“我想成為國際影后，為國爭光，跟你的有什麼區別。”
“新桐。”
“新盛。”
兄妹倆你一言我一眼，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讓。
兩人年齡只隔三歲，從小吵到大，都習慣了。
“副隊。”
門口技術部刑警張同笑嘻嘻地走進來，“盛哥，要憐香惜玉哦。”
新盛收回視線，眯起眼睛瞪他，“看什麼看，趕緊辦案。”
張同又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才進卧室收拾證據。
……
待警察一行人離開后，樓上轉彎處才走出一人。
順着樓梯間縫隙，韓野眸光深邃地看着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
直到樓道間恢復安靜，他才壓了壓帽檐，慢慢往下走。
***
煙城警察局。
新桐坐在椅子上，一邊打量周圍的環境，一邊慢悠悠地喝茶。
聽說警察局的茶不好喝，她怎麼嘗着嘗着，還覺得有點甜呢。
新盛坐在對面，處理手裏的資料。
新桐這個案件屬於網絡犯罪，不歸他管，但又不想她到處亂跑，於是就叫她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
緝毒支隊的辦公區不大不小，有一間用玻璃隔開的會議室，外面是辦公區，七八個隊員邊處理工作，邊時不時往副隊方向瞄。
他們緝毒組因為工作特殊，很少有女性進來，冷不防來了位氣質容貌絕佳的大美女，一時都新奇起來。
“誒，這美女跟盛哥什麼關係？”
“女朋友？”
“不像，盛哥眼睛都沒瞅她。”
“你懂什麼，情侶間鬧矛盾了。”
“放屁啊，她叫新桐，是個大明星，也姓新，估計是盛哥的妹妹。”說話的是比較愛追劇的李斯，他曾經看過新桐演得《醉美人》，特別喜歡她。
今日見到真人，緊張的小鹿亂撞。
“你怎麼不去要簽名。”楊彬彬湊過來。
“我不敢。”李斯膽怯地說。
楊彬彬笑岔了，平時抓吸毒面不改色，遇到明星就慫了。
“兄弟幫你一把。”說著，朝李斯屁股上一踢，人就被推到新桐面前。
新桐放下杯子，就看到面前突然多出一個不高還有點胖的男生，他表情很拘謹，眼睛不知道往哪放。
“能幫我簽個名嗎？”李斯緊張地攥着筆記本。
簽名當然沒問題，新桐點頭，唰唰地在本子上籤好。
大概過了十分鐘，技術科張同提着新桐的筆記本電腦走進來。
“新小姐，我能先問你幾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
“你是怎麼發現你電腦被人監控了？”
“一個電修師傅說的。”新桐慢慢講述：“我的電腦前幾天壞了，於是請了師傅幫忙修理，是他發現的。”
“你有這個師傅的聯繫方式嗎？”
新桐搖頭：“人是我經紀人找的。”
“你知道他叫什麼名字？或者在哪工作？”
問題有點多，新桐緊張起來，“怎麼了？這個案子難道跟電修師傅有關？”
“哦，不是，我只是很驚訝。”張同說：“所抓獲的這名黑客是一名職業黑帽，有幾把刷子，他在你電腦里安裝的Xinus系統不是一般人能發現，我只是對這個電修師傅很好奇。”
“是嗎？”新桐鬆口氣，笑呵呵地點頭，“他是很牛逼，剛摸電腦就知道有問題，還拿創口貼將攝像頭粘住。”
“他一摸就發現了？”
“對啊。”新桐點頭。
張同摸了摸下巴：“照你這樣說，這個電修師傅的技術絕對不可小覷。”
“你記得他的名字和單位嗎？”
新桐抓了抓頭髮，努力回想，她對人名天生免疫，加上之前一直以“小哥”稱呼，沒記住。
但他的長相卻記的很清楚。
抱歉地笑了笑，說：“名字我記不清了，好像姓韓，要不我把我經紀人的電話留下，你可以通過她，找到這個小哥。”
“好的，謝謝。”
“張同，這個案子怎麼樣了？”新盛走過來，問。
“證據確鑿，一切都可以按照司法程序走。”
新盛又問：“那些視頻和照片？”
張同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拍胸脯保證：“不用擔心，不會流出去的。”
“嗯，辛苦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