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來橫禍(上)
我爺爺醒來之後,果然就沒再挖了,和其他人一說,人家都說,他越是不讓挖,就說明裏面有寶貝。結果,只有我爺爺回家了,而其餘的人再也沒有回來。
到底是不是真像爺爺夢中那般,米缸不見底,麵缸不斷面,我是真不知道。但是,我爺爺確實活了下來,只不過,我小叔死了。但是,我家真的有一口聚財黑龍棺,就是棺材鋪的這一口。
這也就是為什麼,我爸每次來,都要檢查一遍這口棺材,不止一遍的警告我,但凡有一點灰塵就活劈了我。可是,我是不信的,按照他們說的四十年,早就過了,也沒見我家升官發財。
但是,今天我不講我爺爺的故事,而是說說我自己的故事,事情發生在半月前:
那天我和我爸因為女朋友的事情吵了一架,一怒之下摔了我乾爹的塑像—一一尊白蛇塑像。
奶奶他們說我命薄,如果不過繼給白蛇,只能活到十歲。其實,平常我是很尊敬我乾爹的,儘管他只是一尊泥塑,但是每天的早晚一炷香,晨昏三叩首從沒有少過。那天不知道為什麼,一怒之下就摔了,而我原本平平淡淡的生活,也開始變得匪夷所思。
其實,我有時候在想,如果當初我沒有摔了白蛇塑像,也許那一天就和以前的許多天一模一樣。可是,人生正是因為不確定,反而顯得更讓人嚮往。我記得有人說過這麼一句話:在這個世界,肯定有那麼一個我,做着我不敢做的事,過着我想過的生活。
那一天我到現在依舊記憶猶新,它就像是夢,揮之不去,喚之即來。
我們這棺材鋪開的位置比較偏僻,基本上入夜以後,這條街上沒有多少人的。
臨走前,我特意掃了一眼牆上的掛鐘七點了,趕忙關掉電腦準備回家。
可是,我前腳剛剛邁出門口,嘩啦一聲,老天爺像故意等着我一樣,瞬間大雨如注!
我趕緊縮回身子,勾着頭望了一眼大街上,街上的路燈昏黃不定,明明暗暗的就像接觸不良一樣。雨勢很大,就像給黑夜掛上了一匹珠簾,一眼看過去,人都看不見一個。
我罵了聲晦氣,今天回去挨頓罵是少不了的了。我平常喝酒玩遊戲什麼的,我爸不會問,但是,只有一條,晚上不準在棺材鋪過夜。
我一直覺得這一條,我一輩子都不會犯。可是,今天看來,還真有可能。我打開櫃枱上的老舊收音機,嘈雜的雪花音傳來,我拍了幾下,頓時清晰了許多。收音機里播放着流行音樂,溫柔的聲音顯得格外溫暖。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剛剛還是雨簾茫茫,現在卻是滄海傾盆。
今年也不知道怎麼了,雨水特別的多,一個星期我們這下了兩場雨,一場三天,一場兩天,今天上午剛剛放晴,現在又要下個河滿屋滿了。
我在店裏翻箱倒櫃,急得一頭大汗,愣是沒有找到雨傘。柜子底腳的木板,有些已經爬滿青苔,可想而知,最近的雨有多麼的勤快。可是,我居然沒有帶雨傘!
“插播一條新聞,本市今天晚上七點左右,北環路發生一起車禍。車禍造成一名年輕男子當場死亡。肇事車輛為一款無牌XX麵包車,案發後逃往南清縣方向。廣大市民,請注意,一旦發現肇事車輛,請”
收音機突然嘎然而下,我拍了幾下沒有反應,這玩意兒年代太久,總是出問題。收拾半天沒有反應,夜色越來越深,絲絲涼風灌進房間裏冷的難受。
我望了一眼外面的雨,不行,得趕緊回家了,要不然一會晚了,我們兩個又要吵架。
反正現在是夏天,淋濕了回去換件乾淨衣服就得了。想到這些,我鎖上店門,騎上單車鑽進雨簾之中。
兩邊的路燈本就昏黃,加上雨勢太太,視線模糊,我感覺自己就像個瞎子一樣。我們這小城人不多,加上是雨夜,兩旁的店鋪便早早關門了。大街上好像只有我一個人!
我騎了五六分鐘,騎到十字路口的時候,還碰上紅燈。我原本是打算闖過去的,可是忽然刺耳的嗩吶聲蓋過雨聲,飄進我的耳朵里。
我捏了一下手閘,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趁着短暫的清亮,尋聲向左手邊的路口望去。只見浩浩蕩蕩走出了一隊人,這些人穿的很奇怪,前面幾個響器班子的人,穿着一身黑衣,後面跟着一群披麻戴孝的孝子,再後面是一口棺材。
這送葬隊伍,走到十字路口中間,竟然停下了,然後他們齊齊的望向我!
靠!這麼大的雨,半夜三更出殯?真是長了見識了。我這正看的起勁,刺耳的剎車聲劃破耳膜,我猛的轉過頭來,全身上下彷彿結了一層冰霜。
只見一道強光伴着飛濺的雨水,正急速的向我衝來!突然而至的強光,讓我的眼睛陷入短暫的失明中,耳畔尖銳的剎車聲刺破我的耳膜,叫醒我深埋心底的恐懼。
人在高度恐懼的時候,往往會忘記反應,就像現在的我兩腳打顫,心臟砰砰直響,大腦卻陷入了短路之中!
嘭的一聲,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像被撞散了一般,飛到了半空中。
我飛過茫茫雨簾和夜色,啪嗒一聲,落在一片積水的路邊。我的眼睛恢復了光明,手機滾落在我眼前路沿石旁,屏幕上猛地一亮,時間顯示:晚上十九點整。
那手機只是一亮就熄滅了,似乎,只為了告訴我時間。我忽然想起收音機的那條廣播:
本市今天晚上七點左右,北環路發生一起車禍。車禍造成一名年輕男子當場死亡。肇事車輛為一款無牌XX麵包車,案發後逃往南清縣方向。
“我們兄弟兩個,可以回去跟白大仙交差了。”
這是我昏迷前,聽到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個聲音。
後面的事情,是我奶奶告訴我的。
我爸見我這麼晚了不回家,就一直打我電話,可是我的電話一直無法接通。我爸怕我出事,騎車去店裏找我。
店裏沒有,打電話給我表弟,我表弟說沒有見我。我爸隱隱感覺我出事了,報警人家說時間不到,我爸只好喊我表弟想辦法。
我表弟典型的富三代,初中畢業死活不去上學。我姑姑姑父就這一個孩子,家裏有錢,從小嬌生慣養,一個類似賈寶玉的主兒。就這麼一主,還自帶山雞的拉幫結派技能。
是我們這個縣城的混混老大,手底下倒是有百十號兄弟,他發動這些兄弟,連夜在縣城拉網式搜尋。
可是,這麼多人把縣城搜了個底朝天,仍舊找不到我的身影。
我好像在這個世界消失了。。。。
或者說,我還活着只是感覺自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