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半夜意外
這幾個人顯然覺得一班的言裕也不像傳言中那麼高傲,儼然有結成臨時小團體的趨勢,馬尾女孩還十分熱心的把言裕也拉進了團。
似乎在他們看來總是形單影隻的言裕十分需要被人同情照顧。
言裕心裏覺得無可奈何的好笑,卻也覺得這些小年輕性子單純得可愛。
六個人湊着份子讓招待所多炒了個單獨的小炒菜,說是葷菜其實裏面肉少得很,不過大家都不好意思夾,到最後蔬菜吃得差不多了,盤子底里還全是肉。
馬尾女生給笑着邊調侃邊給大家分了,“咱可別推讓着反而把好東西給浪費了,肉不多,大家分着塞塞牙縫也是好的,是吧?反正我聞着這肉香味兒就已經是嘴巴里冒口水了。”
大家這才笑着吃到了肉。
馬尾女生叫張笑笑,跟她總是手挽着手關係看起來就特別親密的女生叫何花,臉小個頭也小,瓜子臉白皮膚,眼睛細長鼻子小巧,嘴巴也小。
總之整個人看起來就嬌嬌小小的,特別能激起男生保護欲的那種。
雖說臉上皮膚不夠細膩,還有一切雀斑,可在這時候的村鎮學校里,已經算是數一數二的漂亮人了,聽張笑笑調侃說,何花是他們二班的班花,還是學習委員。
何花在張笑笑說她的時候,十分不好意思的紅着臉羞惱的作勢要掐張笑笑腰間軟肉,張笑笑笑哈哈扭來扭曲的躲。
鬧騰了一番,自覺這樣不夠文靜的何花不好意思的偷偷抬眸瞄了一眼言裕,發現對方正側頭認真聽着一個男生跟他說話,心裏有些失落。
“你們二班還有班花?咱咱們三班沒有啊,言裕,你們一班有沒有?”
有男生來了興緻,追問起這茬。
言裕還沒回答呢,在各班都有初中老同學的一個小眼睛胖子就樂哈哈的接過了話頭,“咱們三班那儘是些歪瓜裂棗,比如說我。說起言裕他們班,我倒是聽有人私底下說,一班就是那最漂亮的文娛委員黃思甜站咱們言裕面前,那都要被襯托成塑料花。”
胖子張延金這麼一瞎扯,別說其他幾個人,連言裕都沒忍住笑了。
“喲,你們這笑得這麼高興啊?心態不錯,繼續保持。”
剛好周任軍帶着無精打採的幾個學生回來了,進了招待所的門就看見班上性格算是比較內向的言裕在那兒跟幾個學生娃笑得開心,這疲倦的心一下子就好了不少。
學生能笑,說明心態好,心態好明天考試就肯定能考得好,周任君那顆懸了好幾天的心好歹有了點安慰。
張笑笑也不認生,站起來就把胖子之前那段話給說了,周任軍也笑,最後還贊同的點頭,說言裕這男娃長得俊。
言裕被一群人笑,有點不好意思,雖然前世也被人贊長相,可那是小時候,長大了因為性格的原因,也沒人在他面前直白的說這些話。
看周任軍一行人累得恨不得癱地上,言裕去后廚幫大家張羅飯菜,還給周任君倒了杯水。
周任軍臉上帶着欣慰的笑直點頭。
最晚回來的一批是青春痘他們幾個,夥同班長跟文娛委員,一共有七八人,招待所已經沒飯了,也不賣宵夜,不過這些人在外都吃過了,打了熱水回房間隨便洗洗就上床睡覺了。
明天就高考了,想想當年剛上學的時候,再想想明天,總感覺寒窗苦讀一切就在這場考試中完結了,是喜是悲,前途難辨。
十幾歲的小年輕,原本就是多愁善感的時候。
心緒複雜的一群人能夠在今夜安然入眠的人實在是少得幾乎沒有,除了言裕。
嗡嗡的低沉聊天聲中,已經住宿舍住了二十多天的言裕安然入眠。
沒辦法,身體已經自行接受並習慣了這樣的入睡環境,這點聲響也就不能影響什麼了。
半夜的時候,言裕迷迷糊糊間聽見有人急促的腳步聲進進出出,還有人悶聲低吟,言裕頓時驚醒,起來一看,一個房間的其他三人,有兩個趴在床上捂着肚子嗯嗯哎哎的,還有一個剛捂着肚子皺巴着臉沖了出去。
言裕眉頭一皺,這是鬧肚子了?
抬手摸到摘下來塞在枕頭下的電子錶,這還是上高三之後方菜花咬牙給原主買的。
一看時間,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言裕從床上坐起來,“你們拉肚子了?有沒有告訴周老師?”
下午出聲邀請過言裕一塊兒出去溜達的眼鏡男有氣無力的抬頭朝着言裕搖了搖頭,“我們都拉得腿軟了,肚子還咕咕的叫,而且外面的藥店肯定都已經關門了。”
眼鏡男叫張強,另一個瘦得跟麻桿一樣的男生叫胡凱,捂着肚子坐在床上嘶了一聲,站起身又要跑廁所。
“這繼續拉下去也不是辦法,明天還要考試呢,我去找周老師想想辦法。”
張強勉強扯了扯嘴角想要向言裕道謝,可肚子發出一陣響亮的咕嚕聲,張強頓時腿一夾硬撐着爬起來往外面沖。
周任軍住在二樓走廊最右邊那一間,跟其他兩個老師住一個房間,半夜被言裕敲門聲吵醒,揉着眉心聲音疲倦的問出了什麼事。
“張強他們拉肚子,估計是下午出去吃了什麼東西,當時跟他們一起出去的還有好幾個人,估計他們也出問題了。”
一聽這事,周任軍就一拍腦門眉頭皺得都要打結了,隨便及拉着皮鞋後腳跟都沒來得及蹬上就快步往言裕他們房間跑,看了看情況比較嚴重,周任軍又去其他幾個學生房間看了看。
得,除了一個因為太緊張晚飯吃得少的女同學,其他七個人還真是都中招了。
周任軍一拍腦門,讓言裕趕緊回去到他那床位抓緊時間休息,自己跟另外兩個老師大半夜的跑去附近人民醫院拿了葯。
另外跟那幾個拉肚子的男同學住一個房間的三個人也被周任軍做主臨時安排到老師住的那間房間裏休息。
不能因為這幾個人就影響了其他學生的休息。
至於跟女班長還有文娛委員一個房間的女生,老師也沒辦法安排,住宿都滿了,老師占的那個房間也給了言裕幾個男生。
這兩個女生本來就因為太緊張,下半夜才睡著了,現在被吵醒也沒辦法,一開始還想忍着熬一晚,可班長跟文娛委員跑來跑去的,後來還嗚嗚的哭起來了,兩個女生沒辦法,只能去找相熟的朋友商量着今晚擠一擠。
好在醫院買回來的葯見效快,折騰到凌晨四點多的時候,張強他們幾個人好歹止住了。
不過人也完全沒了精神,第二天早上七點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蔫的,看得周任軍腦仁疼,偏偏現在還不敢教訓這幾個人,怕影響他們上考場的情緒。
主導這件事的青春痘郝俊此時也蔫噠噠的垂着頭,一貫跟他走得近有點曖昧關係的黃思甜和班長鍾小燕一直都沉着臉,眼神都沒給他一個。
這些都是別人的事,對於言裕來說,除了半夜被吵醒之後換了個房間換了三個室友,其他的都還算順利。
准考證老師擔心學生弄丟了忘帶了,一直到進考場學校大門的時候才給發的,周任軍還是負責送兩個考場的學生進學校。
好在這回另外兩個班主任體諒他,給選了兩個距離比較近的學校。
考場大門那兒堵了很多人,一直要到即將開考四十分鐘左右才讓考生進去,周任軍沒辦法,只能把准考證交給言裕,讓言裕幫大家拿着。
畢竟一中考場這留個學生里,言裕看起來最穩重,而且這六個人對言裕似乎都挺信重的,雖然言裕在六個人裏面話最少,可其他幾個人隱約都對言裕有種依賴感。
考場不允許帶文具盒進去,周任軍在出招待所的時候就給大家分發了教育局統一發放下來的透明厚塑膠筆袋,草稿紙也是不允許帶的,手錶這些有數字的也不行,除非是那種刻度表。
所以言裕的電子錶留在了招待所床上的書包里。
言裕被周任軍叮囑了好幾遍,自然也將胖子等人的事看重了不少,當做責任擔了起來,況且張延金他們性格也不錯,不像是昨天青春痘他們那種聽不進別人意見的人。
做老師的就愛這樣的學生娃。
六個人尋了個距離大鐵門遠一點的地方等着,期間張延金他們緊張的嘴裏不停叨叨着問那句古詩怎麼背哪個公式又給忘了。
言裕都隨口給他們答了上來,言裕的信手拈來淡定從容,給了他們不少的信心。
大家都是一個學校的,平時成績也排名相差不遠,複習進度也是同一批資料,言裕能行,他們肯定也能行,只是太緊張了一時給忘了。
自信這個東西,是很重要的存在。
特別是上午第一場語文默寫古詩句的時候恰好考了一句早上言裕回答過的詩句,張延金出了考場就給了言裕一個大大的擁抱,笑容里看得出,似乎這場語文考得不錯。
其他四個人臉上也都是帶着笑的,言裕看着心裏也很舒坦,這就跟做老師的都喜歡學生考得好一樣的道理。
雖然這幾個人不是他學生,可言裕自覺周任軍讓他看顧着,答應了就要做到。
上午開考前言裕是把其他五個人都給一一送進教室的,之後還檢查了准考證以及筆,確定沒問題,這才去了自己的考場。
考完了又把其他幾個人的准考證給收起來統一交給周任軍。
下午以及第二天的兩場考試言裕都這麼做,就怕誰一時鬆懈出了茬子,這場高卡在這些一心想考大學的學生娃心目中的意義是外人無法理解的。
雖然肯定有人會落榜,可至少不能是因為鬆懈而造成的。
言裕他們班是理科班,江澤市為了不讓陌生學生之間也發生抄答案作弊這事可謂是不怕麻煩,安排考場不像別的地方文科理科全都分開考區,他們是直接一個學生理科一個學生文科這麼交叉着安排座位。
所以胖子他們三班是文科班,胖子也能跟言裕一個考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