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有座小廟
一呂道長當然不是拿鍾魁尋開心。
這塊古碑上確實寫着“有潭池水”四個蒼勁大字,或許那位創造這個奇妙空間的古之大賢,是個逗逼。
瀰漫四周的白霧似乎又擴散了不少,可視範圍增加了至少十倍,在虛無縹緲之中,對面隱約露出一角飛檐。
鍾魁忽然有種前世打通關遊戲的感覺。
鍾魁和呂誠志二人向那建築物行去,走近了,只見這建築由主體由青磚砌成,上面屋檐飛挑,蓋着黑色的瓦當,瓦當上雕刻着朱雀、玄武等等神獸形象,看上去十分古樸。
這是一座廟觀的形制,佔地不大,比常見的土地廟大不了多少,只有一個入口,因年代久遠而顯得有些破敗的大門門楣上直接雕刻兩個大字。
不認識,鍾魁看向呂誠志。
“小廟!”呂誠志的嘴角抽抽。
這座廟觀的名字就叫“小廟”,這個名字起的好,或許它的主人不是因為逗逼,而是因為太懶。
呂誠志試着推了推緊閉的門戶,當他的手剛接觸到門板,一股強大的反彈之力,直接將呂誠志震飛,他甚至都沒有反抗的機會。
“道長,你要不要緊?”鍾魁連忙把他扶起。
呂誠志穩了穩心神,內視了一下經脈內腑,又檢查自己的體表,奇道:“好強大的力量,好奇怪的力量,我卻沒有受傷。”
鍾魁見此,屏氣凝神,全力戒備,試着去觸摸那扇門,令他意外的是,他的手剛接觸到那扇門,門戶自動洞開。
從外面往裏看,裏面卻是黑洞洞的。
鍾魁一腳踏入,回頭對呂誠志道:
“道長,咱們一起進去瞧瞧?”
呂誠志宣誦一聲無量壽佛,卻搖搖頭道:“鍾小友,這是你的機緣,老道無緣消受,請自便。”
他的意思很明顯,這一方空間,本是鍾魁機緣湊巧得到,那水巨人也是一項考驗,是鍾魁戰而勝之,這座小廟才悄然出現的,這也是機緣。
如果挑戰水巨人失敗,他們一定會被這一方空間扔出去,根本就見不到這座小廟。
呂誠志道心通透堅定,或許他的實力並不算頂尖,但絕對屬於真正大德之士,鍾魁的機緣,羨慕歸羨慕,呂誠志並無絲毫貪念。
而剛才被反震出去,這就已經表面了這方空間主人的態度,所以呂誠志不為所動。說著,呂誠志轉身便回到現實世界,自動為鍾魁護法。
鍾魁雙腳剛踏進門內,兩扇門板在他身後自動關閉,發出砰的一聲巨響,讓鍾魁不由得心驚肉跳。
驀地,彷彿進入了一片虛空之中,四周儘是黑暗,連地面都似乎都消失了,明明進來時,身後不到二十公分的距離就是廟觀之門,鍾魁試着後退十幾步,卻碰不到任何東西,但仍然有腳踏實地的真實感覺。
鍾魁掏出一枚硬幣,向上拋起。鍾魁可以看到那硬幣,在虛空中翻滾,並劃過一道優美的拋物線,上升至最高點,然後落下。
他甚至準確地察覺到,硬幣在落到與自己腳底平行的位置,發出叮的一聲清脆的響聲,然後被反彈起來,再落地,並滾動了一段距離,當它最後平躺不動的一剎那間,立刻消失了。
在這裏,空間似乎無限大,而人的眼睛只能看到活物,或者活動的物體。
正當鍾魁茫然的時候,他忽然發現一個龐大的野獸在不遠處正對着自己亮着雪白獠牙。
看上去像是一頭體型巨大的猛瑪象,華夏遠古時代比較溫暖,這種史前動物只有遙遠的北方寒冷地帶才有。
我得有把趁手的兵器。於是,鍾魁手中便有一把赤血劍。
這裏一切都無比真實,本質上是幻境,他心中想到了赤血劍,手中便有赤血劍。
就像是玩遊戲打怪升級,只有戰勝這裏一關,他才能想着下一關,或者脫身離開這裏。
猛瑪象瞪着一雙巨眼,向著鍾魁衝刺,如同真實的一樣,巨大的力量令地表都在震動,它帶着一股腥臊氣味,瞬間便衝到了眼前。
猶如一隻大鳥,鍾魁原地躍起,手中赤血劍發出一匹赤紅劍芒划向巨象的厚背。
當初師兄代師傳藝時,雖然傳給他幾套量身定製的劍法,也只是一帶而過,不僅因為在師門看來,劍招是死的,也因為師兄傳藝的時間不多。
師兄講的最多的卻是最基礎技巧,譬如刺、點、攪、劈、格、帶、提、截等等,還有自己對所謂劍意的理解——在當時的鐘魁聽來,所謂劍意的概念就如同天書一般難以理解。
但在這巨型猛瑪象面前,一切劍法和技巧都是白搭。鍾魁除了斬落了一撮獸毛之外,赤血劍只在巨象的後背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迹。
要知道這赤血劍本身就鋒利無比,更不要說它曾經伴隨先師鍾馗斬妖除魔,本身就帶着大修士的意志,精氣神所蘊養,非尋常寶劍可比。
撲了個空,巨象迅速地掉轉頭來,一對巨大的象牙向鍾魁刺去。鍾魁一側身,讓過巨象龐大的身軀,並反手一劍,擊在象牙之上,饒是他早有心裏準備,也被反震之力,震的幾乎將劍脫手。
光算力氣,鍾魁很自信,身為幾乎要踏進築基界的修士,奧運舉重冠軍十個加起來也比不上他一個人,但他絕不會選擇跟這史前巨獸硬拼。
這巨象,力量極大,也極為敏捷,關鍵是它一身獸皮,似是銅澆鐵築,連赤血劍都奈何不了它。
弱點,一定會有弱點。
鍾魁甚至數次仗着更靈活的身法,成功繞到了巨象的身後,試圖一劍刺穿它的菊花,奈何巨象的尾巴擋着,不僅堅硬,而且靈活有力,讓他無計可施。
時間不能久拖,這巨象彷彿不知疲倦,鍾魁可不想累死,然後被巨象踩成肉泥。
雖然這裏也不過是幻境,鍾魁相信自己要是在這裏死了,外面的真身恐怕也會少大半條命,弄的不好,後半生就在輪椅上過了。
或許當初那位大能創造這方空間存在的目的,便是讓門人弟子進來試練,試練也是有代價的。
哞、哞……
巨象見面前的人類實在太狡猾,獸性大發,仰起脖子,發出一陣吼聲,震的鐘魁雙耳欲聾。
鍾魁似乎被震暈了,那巨象向他再次衝來時,居然忘了躲閃,就在巨象巨大的獠牙幾乎要刺到他的時候,鍾魁動了。
鍾魁突然蹲了下去,巨大的獠牙從他的頭頂上方穿過,奔勢極快,眼看它的前腿就要踢到了鍾魁,如果被踢中,肯定是一個無經可怕的下場。
電光火石之間,鍾魁左手撐着地面,他的身子俯躺幾乎緊貼着地面,與巨象的奔勢逆向。頭部和腰部以上部分,以不可思議地角度躲過向撞過來的巨象右腿,旋即腰部以下則蛇行一般,又躲過巨旬的另一支腿。
同時,他姿態又變成了仰面朝上,右手的赤血劍,狠狠地往上一捅,沒入直至劍鍔,並且橫向一帶,他的身子就變成了吊在了巨象腹部的姿態,以避免被巨象的后兩隻巨腿踩成肉餅。
這是一次冒險,速度與技巧缺一不可,更重要的是勇氣。腥臊的血液就如同擰開了水龍頭,澆的鐘魁滿身都是。
但鍾魁只成功了一半,巨象頗有靈性地往地上卧去,妄圖將鍾魁壓成肉餅,鍾魁飛快地閃躲着,連赤血劍都無法取回,仍插在巨象肚子上。
此時,巨象就要站起來,趁你病要你命,鍾魁運足力氣,瞬間便擊出了五拳,卻如同擊在一座肉山之上。
巨象猛的一擺頭顱,巨長的獠牙並沒有讓鍾魁有所畏懼。
拼了。
靈巧地躲過巨象致使的一擊,鍾魁又是一拳擊向了巨象的腹部外側,這一拳似乎有些不同,巨象的身子竟然一震,重新趴下。
鍾魁愕然,他不相信這是因為巨象受了劍傷而承受不住自己的拳頭。時間容不得他思索,拳頭雨點般地砸向巨象。
漸漸地,鍾魁忽然若有所悟,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覺得自己擁有更強大的力量,就連腳下的大地似乎都成了他力量的源泉。
巨象似乎站不起來了,甚至連擺擺頭用獠牙反刺鍾魁的力量都失去了,巨象全身骨架寸斷,成了一座真正的肉山,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強烈的獸血氣味。
鍾魁握着雙拳,閉目內觀。
丹田裏氣海如同一口正在煮開水的鐵鍋,沸沸揚揚,溢出的龐大真氣正沖向自己的十二正經、奇經八脈,洗刷着原本就比較寬廣的經脈。
一陣陣痛入么骨髓的刺痛之後,鍾魁感到自己全身每一寸肌膚和每一個毛孔,都透着舒坦。
他仍然不敢睜開眼睛,彷彿害怕一睜開雙眼,這種難以用語言去描述的感覺會離他而去。
不知過了多久,當鍾魁再次內觀丹田,只見那氣海已經止住沸騰,真氣液化,成了一片真正的海,蘊含著無窮的力量。
終於突破了。
睜開雙目,眼前的黑暗消失了,連同地上的猛瑪象屍首,仍是那座小廟。
只見廳中央立着一張古樸的香案,上面擺放着一卷玉制書簡。當鍾魁的神識剛觸到那書簡,一股奇異的信息湧入他的識海,那是一段文字,似是一篇上古功法。
儘管他並不認識這些古字,甚至這些文字比大篆還要古老,但偏偏他能懂得上面的意思:
天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