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我是誰
201X年端午,位於秦嶺中段的太乙山下,遊人如織。
由於今年的端午節和周末連在一起,因此這一年的華夏人多享受到了一個難得的小長假。
鍾魁一身休閑裝扮,隨着人群往山門前蠕動。
之所以說是蠕動,當然是因為遊人實在太多,鍾魁擠的一身臭汗。身為一位在京城小有名氣的創業者,端午又恰逢他生日,他給自己放個假,卻未料到太乙山這個名氣相對小點的名勝地,也是如此的擁擠。
“遊客朋友們,進了這個山門便是太乙山,咱們太乙山是道教聖地,今天正好是端午節,據說每逢農曆五月五,五毒孽生,危害百姓,而鍾馗是端午捉五毒的天師,我們太乙山是鍾天師的家鄉,待會去了鍾馗廟,大夥一定要虔誠地拜一拜,不妨請些有關鍾天師的辟邪聖物,另外鍾天師是少有的全能神,要福得福要財得財,有求必應……”
前邊一個團隊的導遊不壓其煩地沿途介紹風景和文物,特別提到鍾馗,大概是因為今天是端午吧。
子不語亂力怪神。
現代人往往表面上說這是迷信,骨子裏卻是將信將疑,君不見鍾馗廟前的所謂辟邪聖物賣的挺火。
鍾魁屬於那種一毛不拔的遊客。
轟隆隆,夏天的雷雨說來就來,剛才還是艷陽高照,這會就下起了傾盆大雨,不給山中近萬遊客有絲毫心裏準備的時間。
一時間,遊客大亂,紛紛尋找避雨的地方,沿途一些商販看上去早有準備,紛紛拿出那一次性雨衣售賣,五十元一件,不買滾蛋。
下豪雨的時候,鍾魁正好走到一家山中小客棧旁,尋思着今天在山門前排隊耽擱了太多時間,好多景點還沒來得及遊玩,反正下不了山,不如乾脆住下,明天接着遊覽。
這個決定很明智,因為後來蜂擁而來的遊客將這小小客棧包圓了,以至於更多的遊客找不到落腳處。
當晚的電視新聞重點報道了太乙山的旅遊接待情況,對景區管理方提出了嚴厲的批評,並要求管理方趕緊整改,以免國慶長假出現更大的問題。
山中客棧實在無聊,晚上的時候,鍾魁見雨停了,便關了電視走出了小客棧,沿着山道閑逛。
夜色深沉,除了聽到潺潺溪水和小動物的吼叫聲,遠方的群山黑黝黝的,什麼也看不見,空氣倒是很清新很舒服。
驀然,前方出現一座建築群,黑漆漆的。大概是白天的豪雨摧毀了山裡局部的供電系統,待走近了,鍾魁發現自己又來到了鍾馗廟前,幾個工人正打着手電搶修。
白天就發現這座廟另外收門票,且票價不菲,鍾魁不喜這種票中票的創收手段,白天就沒進去。見搶修工人沒注意,鍾魁趁着夜色溜進了廟裏。
主殿供奉着鍾天師金身塑像,在暗夜裏顯的異常巍峨高大,也是鍾魁膽子大,換個膽小的,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大殿裏,面對鍾天師那鐵面虯鬢的奇特相貌,恐怕會以為遇到了鬼,偏偏鍾天師是捉鬼的專業戶。
空曠的大殿,迴響着鍾魁自己的腳步聲,鍾魁恰似閑庭信步,毫無膽怯之意,甚至還在心中細細評價神像製作工藝的水平,不料腳尖踢在高高的門檻上,在他驚呼之中,以頭撞地……
一個月後,官方將鍾魁列入失蹤名單,並提醒廣大人民群眾,進入旅遊景區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
……
黑暗中,鍾魁悠悠地醒來。
頭很痛,身體很是疲憊,就像是飲酒過量之後的感覺。鍾魁努力地想睜開眼睛卻做不到,只聽到外面雷聲轟鳴,狂風急雨,身下躺着的地方很是潮濕,身體很冷。
每一次雷鳴之時,鍾魁感覺那雷聲就像在耳邊響起,震的他耳鳴不已,就像有人在他耳邊放炮。
然後,鍾魁聞到了強烈的硝煙味。
鍾魁心中覺得很是奇怪,又是劇烈的一陣頭痛讓他腦袋像要爆炸了一般,許多陌生的畫面如老電影般紛至沓來,讓他應接不暇,心力憔悴。
又持續了大約半個小時,忽然他感覺有人在用腳踢自己,一個兇狠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小子,別裝死了,趕緊起來,否則我白刀子扎進去,紅刀子出來!”
緊接着有人將冰涼的雨水澆在鍾魁臉上,鍾魁打了個冷顫,忽然睜開了眼睛。一個壯碩的面孔兇悍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手中把玩着一把匕首。
“你是誰?”鍾魁茫然地問道,他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坑道里,新鮮的泥土氣息表明這個坑道是新挖的,一盞戶外蓄電燈發出微弱的光,坑道的頂上蓋着帳篷之類的,外面響着噼哩吧啦的落雨聲。
“小子,裝什麼裝,趕緊起來!”惡漢又踢了鍾魁腹中一腳,幾乎將鍾魁的胃酸踢出來。
“我是誰?”鍾魁心中震撼,腦海里多了海量的內容,那是屬於另一個人的記憶,再看看自己的細胳膊細腿,自己明明是一個21世紀的所謂成功人士,怎麼成了一個20世紀90年代的12歲的少年人。
而且這個少年人也叫鍾魁。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世,這個名字都會給自己給別人帶來一些不必要的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