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白域
趙雪夜緩緩地踱着步子，步態優雅平穩，看來猶如神女下凡一般，所過之處草盛花開，卻是違和的有一種血腥的氣味撒發出來，令人生出一種恐懼之感，只得遠遠觀望，而不敢接近。
地里的野草，為了生存，貪婪地汲取着死亡之物的鮮血。
在最開始，不論它們願意與否，總會因為殺戮而被迫沾染鮮血，然後，鮮血讓他們成長得更加茁壯，於是，鮮血和死屍也成為了一種不錯的養料。
那雙如同冰晶一般的血瞳看向天空，這時，她的身軀周圍呈現了一片薄薄的結界。
忽的一下，結界泛起了略有些刺眼的血光，晃得人花了眼，當再次看到她時，她身上的霓裳不見，只剩下一身輕巧貼身的血紅色錦衣。
眼瞳中那雪花的圖案也變得不再那麼璀璨了，像是平面繪畫的一般，雖然也很美，但少了一分立體，一分精緻。
當然，最主要的是，她的身體形態萎縮了，回復到了之前九歲孩童的模樣。
“咱們去白域殺聖的時候，必然會引起高層聖的注意，為了不將事情鬧大，咱們就以這收割之子的形態去吧，反正當初他們都見過咱們，也不會有過多的懷疑。”
趙雪夜的額頭上，一朵血色的雪花在逐漸成形。
“好的主人！正好報那當初雷罰之仇！”
聖座的語氣有興奮，又有憤怒。
雖然趙雪夜遭受雷罰的時候，她並不與趙雪夜在一起，但正是因為沒有在一起，所以趙雪夜所受的罪才更加讓她憤怒。
她的主人，自己欺負可以，絕不允許除她以外的人傷害她的主人！
既然已經傷害，那就一定要加倍地討回來！
趙雪夜並沒有發現聖座語氣里的異樣，她倆合體之後，記憶早就共通了，兩人之間也不再存在什麼秘密和欺騙了。
她只當聖座是因為可以報仇了，所以說話的時候語氣狠了一些，也並沒有在意。
她摸了摸手上的戒指，這顆戒指通體血紅，如同水晶一般璀璨透明，撒發著誘人的色彩，與當初血靈凝結的殺戮之氣的結晶所製成的戒指頗有些相似，但是遠沒有趙雪夜手上所帶的這枚戒指看起來顏色純粹。
戒指上鑲嵌着一顆圓形的寶石，寶石裏面鑲嵌着一朵雪花晶體，而那朵雪花在緩緩地旋轉着，似乎永遠也不會停下來。
若只是一般人看來，這就只是個做工精細，材質品質皆上乘的藝術品，可若是剛才看到了趙雪夜的眼眸時，才會恍然大悟，這戒指上，是一顆近乎成熟形態的收割之瞳！
可是，不會有人見過如此形態的收割之瞳。
收割者很是少見，大部分都在收割之子的時候，就被扼殺，而收割者，通常也是過街老鼠，只能過着東藏西躲的生活。
若是被別的聖所發現，然後群起而攻之，他們自然是難以逃脫的，然後就被處以極刑。
擁有了收割之力，即便他們什麼都不曾作過，但只要是活的，就得被殺死。
那些聖，也只見過收割者所擁有的半成品收割之瞳，從沒有見過如同趙雪夜手上這枚戒指一般絕妙的收割之瞳。
殺戮之氣濃郁得讓人心頭生出幻覺，卻又擁有一種蓬勃的生命力。
能殺萬物，也能生萬物。
至於苗子美和苗學究的容戒，自是被她嚼碎吃了，沒過兩天也就消化了拉了出去。
她不想這兩人的戒指里還會可能會有什麼秘術之類的，等到時機成熟，便可能以那容戒，來控制她的行為自由。
“殺戮之氣結晶，好純粹啊。主人，你將自己的力量全部封印在裏面，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當然不會，而且，這並不是封印，只是暫存。”
趙雪夜很是自然地放下了手，那血色的戒指竟然自己融進了她的手指中。
“這是我身體裏的一部分，不曾離開過我的身體，又怎麼會有問題呢？”
“對不起主人，是聖座多慮了。”
雖然戒指已經融進了她的皮膚，但是趙雪夜還是輕撫了一下這裏，然後從中拿出了一張傳送符來。
這是去白羽星的傳送符。
“不要對我道歉，自己對自己道歉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話完，立刻催動傳送符，頃刻間便抵到了白羽星，而這次所到的地方，竟然直接就是苗子美所在的房間。
趙雪夜略微有些意外。
“直接到千山皇城的啊，這苗學究，若是說他與金琉樹一點關係都沒有，那都是騙人的。”
她看了看四周，沒有苗子美的影子，雖然擔心血靈附在苗子美的身體中情況好不好，可是此地絕不是她所能久留的！
立刻清理掉自己在這裏所留下的氣味后，即刻退出了房間，遠遠地避開了這裏，卻沒想到轉身確定自己再看不到苗子美的住處時，撞到了一個人。
“愛妃！你回來了！”
熟悉的聲音傳進了趙雪夜的耳朵里，頓時讓她一愣，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遇到了千正志這個傢伙？
“愛妃，我就知道你一定捨不得我的，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
他將趙雪夜的身體強行扳得面向他。
雖然他一臉的興奮和喜悅，加上那張帥氣的臉，能迷倒白羽星上萬千少女，卻是讓趙雪夜覺得看起來有些噁心。
趙雪夜直接推開了他，然後打了個寒顫，她是真的突然覺得這傢伙有些噁心。
說來也奇怪的，雖然之前並不喜歡這個傢伙，但是絕對不會覺得有這麼噁心的感覺，就感覺，眼前的千正志好像一坨屎。
看到趙雪夜的臉色不太對勁，千正志也是略微皺眉。
“愛妃？你這是怎麼了？”
千正志的語氣很軟，不像是擔憂，卻像是害怕。
害怕什麼？
失去這條小龍？
趙雪夜立刻回過神來，然後勉強擠出一個和善的笑容：“皇上不必擔心，臣妾現在好得很，只是有點身體不舒服。”
說到這裏，她還假裝咳嗽了幾聲。
“皇上，臣妾現在有點事必須要去做，等臣妾忙完了，若是還活着，那臣妾一定回來找你好不好？”
“活着？你是要去做什麼？”
千正志忽的一下抓住了她的手，似乎生怕她要離開。
但是趙雪夜卻是對着他吹了口氣，他頓時白眼一翻，倒了下去。
趙雪夜輕撫了下他的額頭，略帶歉意道：“你都沒有帶那群浩浩蕩蕩的侍從了啊，看來真的是煩透了吧？可是抱歉啊，還是忘了我吧，若是有來世，我願意當你的寵物，盡心儘力地替你穩固江山。”
“主人，我發現，自從你經歷那次魂飛魄散之後，就特別重感情了啊。”
“是吧。當自己親身經歷過那種死亡的感覺的時候，心裏會有諸多遺憾，發現自己好多想做事情都沒能做，想好好對待的人，卻是不能再去關心。當再次活過來的時候，很多事情就看開了，生命有限，多關心一下身邊的人，不論好人還是壞人，不論我喜歡，還是討厭的人。反正有一天會死，多關心一下，多為他們付出一些，又有什麼呢？”
“說得跟大聖人一樣，馬上就要升仙啦！要入大道啦！”
聖座或許是因為並沒有親身經歷過，所以覺得這樣的行為很難理解，也或者是她理解，但並不想趙雪夜的思維那麼悲觀。
她想殺所有人，卻只想讓趙雪夜一個人活下來。
她不讓趙雪夜死，趙雪夜自己也不能死。
對於她這個玩笑，趙雪夜卻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聖人嗎？我是聖？是魔？是人？是鬼？”
“嗯？”
趙雪夜莫名奇妙的問題讓聖座不明白這傢伙是不是瘋了。
“我是你，你是我……”
“主人，你到底怎麼了？”
趙雪夜站起身來，剛才眼中的憂慮和抑鬱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興奮，是對殺戮的興奮！
她直接用尖銳的指甲在空中一劃，頓時空中就破開了一道口子，她縱身一躍，跳了進去，只是一瞬間，那道裂口又癒合了，再看不到一點它曾經有過的痕迹。
血紅色錦鞋還差一毫米點地的時候，突然消失不見。
這是趙雪夜啟用了隱身術，她要悄悄潛入，雖然以她收割之帝的實力能瞬間將這白域變為虛無，但是首要任務是尋找勾魂者，鑄魂者，治癒者，還有自然者，奪取他們的聖光本源，然後煉製修補靈魂的丹藥。
若是現在就將事情鬧大，永恆之聖出動的話，不論她這個收割之帝躲在哪裏，永恆之聖都能算到。
到時候不斷地追捕她，她也沒辦法煉製丹藥。
唯有先修補汪若靈的靈魂，再去找到趙元良的魂魄，再找到姜成天，讓他將自己不小心丟掉的身體還來。
待得自己恢復巔峰之時，再來猖狂！
現在，就一個忍字當首。
踩在白玉鋪成的地面上，促使自己不發出一點聲音，然後盡量收住自己的氣息。
每當遇到一隊守護者的隊伍時，她就心驚膽戰。
這些守護者身上所穿的白甲使守護者幾乎與這白玉地面融為一體，當然，他們的白甲可並不只是為了美觀，這些都是上面派下來輔助他們察覺周圍異常的神器。
既能起到防禦的作用，又能使他們的感知更加敏銳。
從這樣數量眾多的神器旁邊走過，趙雪夜連心臟都不敢跳了，行走速度猶如蝸牛一般，生怕會帶起一點風，然後就被某個守護者呵斥一聲：站住！
幸好，她很能沉得住氣，走過了守護者把守的最外圍，進入了宮殿之後，就完全不需要如此躡手躡腳地了。
這裏的宮殿就是聖們的天堂，想幹啥幹啥，不再會有人管制。
當然，前提是，必須要做正是，否則，要麼貶至下聖界，要麼……總之就是死，但是死法是各種各樣的。
因為，這裏是想幹嘛就幹嘛的，不做正事的聖，就不是聖，想怎麼對待他，都可以。
可以讓他蛻乾淨遊街，然後找來一些女靈魂。
可以給他洗個澡，然後把讓他自己咬自己的背。
各種死法，層出不窮，只有你想不到，沒有聖做不出來。
所以，幾乎所有的聖都是盡忠職守的。
在正事辦完之後，才是醉生夢死的時間。
趙雪夜用着隱身術，大搖大擺地穿行在宮殿的各個道路間，時不時地就能看到一些聖三五個聚群，喝酒，打架，或者玩點錢。
宮殿恢弘而遼闊，猶如神祗，透出一股高貴而讓人不由自主仰望的氣息。
反觀這些聖，相當接地氣，與人間那些個地痞流氓無賴混混差不多。
當然，這只是階層最低級的聖。
比如風向者，掌管下聖界一些空氣流動的方向，法陣者，掌管下聖界那些法陣佈置的規則。
這些聖能幹些事，但是幹得不多，甚至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當失誤的時候，頂多也就被下聖界的那些人罵了句倒霉了事，卻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是上聖界有聖偷工減料。
穿過外層圍牆后，再往裏面走，就特別有秩序了，透漏着一股森嚴之感。
來回巡邏的執法者，站在房子最頂層上的瞭望者，還有四處遊走自然者。
趙雪夜來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抓這些自然者，他們的身形若隱若現，看得不是很真切，但是周圍泛着一層微微綠光，一閃一閃，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雖然這些自然者看起來唾手可得，但是這裏的執法者和瞭望者可不是擺設。
這一層，也與外面那一層一樣，是戒備森嚴的地方，但是比起外面來，趙雪夜要稍微輕鬆得多。
這一層的聖們，感知並不是那麼敏銳，他們主要是用在戰鬥上面。
這一群聖，雖只是者級，可若是默契配合得好，星級的聖在這裏不死都得脫層皮。
所以，趙雪夜只得悄悄鎖定一個自然者，然後緩緩地逼近，待得周圍的執法者背對她，並且這自然者剛好走到最近的一個瞭望者的死角時，才敢下手。
可是，這裏守衛的聖，畢竟數量太多，總是這個執法者轉身時，那個執法者又正好轉過來，不斷交替，終於遇到所有執法者都背對她是，這個飄蕩的自然者偏偏進了瞭望者的視線範圍。
這氣得趙雪夜不行，真想立刻一巴掌打死這個自然者，可是又偏偏不能引起周圍巡邏的執法者的注意。
無奈，只得在這個自然者總是飄蕩過的某個牆角下，設下一個關門打狗法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