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與虎謀皮

“賞你了！”抬頭看了看前方西洋大樓前迎風飄揚的黑，白，紅，三色德意志第二帝國國旗，葉森轉頭將手中的銀幣拋向車夫小六，並對他道“小六，如果你沒有其他事的話，不妨在這裏等我一下，一會兒我可能還要用車！”

車夫小六喜滋滋的接過銀幣，忙不迭的答道“爺，您放心，小的哪也不去，就在這等您出來！”

“嗯！”葉森微笑着點點頭，深呼一口氣，邁步向禮和洋行的大樓走去。

禮和洋行是遠東最著名的德資企業。早在1840年代已經在廣州營業，1877年進入上海，後來上海成為總行所在地。青島，濟南，天津，漢口等地都有其分支機構。規模巨大，是一家對近代中國有着深遠影響的外資企業。在近代的中國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同時他也是德國在華的重要利益代言人。

“先生歡迎來到禮和洋行，請問您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葉森剛剛進入大樓，便迎面走來一個面帶微笑的侍者。葉森循聲望去，發現竟然是一個留着辮子的中國人。心中頓時有些好奇，這難道就是早期的買辦？

“哦，可以麻煩你通知一下你們禮和洋行的經理嗎？我這裏有一筆買賣要跟他面談！”葉森同樣微笑道

“對不起先生，我們經理不在！如果您有事可以提前預約或者留下地址，我會儘快通知經理，等他有時間了再聯繫您！”

侍者面色不變，但態度卻發生極大轉變，葉森從其神色中很輕易的就可以看出他的不屑與懷疑。

“哦！那太遺憾了，看來這筆十萬兩白銀的大買賣，我只能去怡和那邊看看了！”葉森也懶得跟這個小角色分辯什麼，直接轉身就欲離去。

十萬兩白銀？侍者面色一變，連忙上前一步阻攔道“先生，請稍等。我們總經理雖然不在，但其他經理應該有空。我這就給您去通知一下！”

“十分鐘！”葉森抬起手，看了看手錶，漫不經心道“我給你十分鐘時間，如果十分鐘之內我還沒見到你們禮和洋行的經理，後果你知道的！”

在葉森抬手的瞬間，侍者的目光也落在了葉森的手腕上。看着葉森手腕上那個做工精良的手錶，侍者馬上意識到他可能小看了眼前這位年輕人。或許他真的有大買賣？想到這裏侍者連忙躬身道“先生，請稍等！”

言罷，豁然起身，直奔樓梯而去。看着侍者離去的背影，葉森不禁小聲嘀咕道“媽蛋，狗眼看人低的東西，不給你點厲害看看，你還真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睛！”

葉森的策略無疑是奏效的，不過五六分鐘的時間，剛剛離去的侍者便去而復返，態度恭敬的站在葉森面前道“先生，我們經理請您到樓上詳談！”

“前面帶路！”葉森沒有多說什麼，直接邁步向前走去。侍者見狀不敢怠慢，連忙小跑幾步來到葉森前面為他引路。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二樓的一間會客廳，入門就見一小鬍子德國人正端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經的看着一份文件之類的東西。

“經理，葉先生到了！”侍者進門先彙報了一下，然後小聲對葉森道“葉先生，這位就是我們經理！你們先聊，小人告退了！”

見到兩人進來，那人抬起頭看了看，然後連忙起身用一口流利的漢語道“葉先生，歡迎你來到我們禮和洋行！聽說你有一筆大生意要跟我談？不知是什麼生意？”

靠，這個德國佬也太直接了吧！葉森心裏不由自主的吐糟一句，也跟着微笑道“初次見面，難道經理先生不先自我介紹一下嗎？”

德國佬明顯一愣，上下打量了葉森一眼，接着笑道“失禮了，本人弗蘭克?馮?卡洛威茨。你可稱呼我為弗蘭克！”

“馮?卡洛威茨？”葉森微微一怔，遲疑道“據我所知，禮和洋行的創始人也姓馮?卡洛威茨，不知你們的關係是？”

“您說的那位是我的祖父！”弗蘭克頗為自豪的回答了葉森的問題，接着禮貌的詢問道“不知這位先生怎麼稱呼？”

“你可以叫我葉森！”

“好！那親愛的葉，我們現在可以談談你說的生意了么？”

“呃，那好吧！”見到德國佬這麼心急，葉森只好無奈的摸摸鼻子，從懷中拿出一份圖紙遞給弗蘭克道“您先看看這份東西吧！”

“哦？”弗蘭克有些懷疑的接過圖紙認真的翻看了一下，然後有些疑惑道“這，這是一份步槍結構圖？”

葉森點點頭，語氣凝重的解釋道“如您所見，這是的確是一份步槍結構圖。圖上這款步槍，全名為李-梅特福彈匣式步槍。由英國著名槍械設計家詹姆斯?巴黎?李與英國著名土木工程師威廉?埃利斯?梅特福共同研發出來的最新式無煙火藥步槍。該槍採用最新研發的旋轉后拉式槍機和盒形可卸式彈匣供彈，彈匣最大供彈量為8發。也就是說，這種新式步槍的發明改變了以往步槍只能單發的模式，使其可以持續供彈，連續射擊。現在這種步槍已經開始在英國恩菲爾德兵工廠試製，不久后必然會在英軍中推廣！”

“無煙火藥，持續供彈，連續射擊？英國人的槍？看來英國人已經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仔細的觀看了葉森提供的圖紙，弗蘭克感嘆萬分，雖然他一直認為德國的毛瑟步槍才是最好的，但現在看到這份實實在在的圖紙卻不得不承認，英國人再一次走在了德國的前面。

葉森見狀並沒有繼續解釋，而是笑呵呵的補刀道“據我所知，法國也在研發一種以無煙發射葯為推進葯的新式步槍，名字好像叫勒貝爾步槍。據說已經初步研製成功了，明年就會正式列裝。貴國的毛瑟步槍一直以精良可靠聞名於世，不知德國可否有這方面的研究？”

“呃！”弗蘭克聞言頓時語塞，他們德國現在使用的制式步槍是M1871是最先採用管式彈倉的一款極為先進的步槍，但它使用的卻是傳統的黑火藥。從目前情況來看，根本無法與英國這款新式步槍相比。而且葉森剛才說連法國人也研製了新式步槍，難道現在德國已經落後這麼多了？儘管不願意承認，但至少現在弗蘭克還從未聽說德國有研製新式步槍的想法，身為一個德國人，弗蘭克感到了濃濃的危機！

看着弗蘭克精彩紛呈的臉色，葉森心中暗暗偷笑，他拿出的這款步槍設計圖可是大名鼎鼎的李恩菲爾德步槍原型。雖然這是一款英國步槍沒錯，但卻要等到2，3年後，英國人才會正式大規模採用。葉森之所以不拿出最先採用無煙火藥步槍的法國勒貝爾步槍，而是拿出英國的李-梅特福彈匣式步槍也是為了進一步增加德國人的緊迫感。英國，法國都有自己的新式步槍，而德國卻沒有，這樣一向驕傲的德國人會怎麼想？

果然，還沒等葉森說話，弗蘭克就焦急的對葉森詢問道“葉先生，能否將您的這份圖紙出售給我們禮和洋行？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給您一個最令人滿意的價格！”

“呵呵！”葉森笑着點頭道“完全可以！我這次來你們禮和洋行就是為了賣出這份圖紙的！我想除了你們德國，其他國家恐怕已經不需要它了！”

弗蘭克臉上一紅，有些羞愧道“我們德國確實落後了一步！”

葉森也不想過分得罪這個德國金主，於是連忙安慰道“弗蘭克經理其實不用妄自菲薄，這次你們之所以被英法趕超也是因為德國的步槍研發一直在領先。英法兩國也是受到了巨大的壓力，才會有新式步槍的出現。以你們德國的工業實力，想要研製一款新式步槍其實是很簡單的事情。”

聽到葉森的話，弗蘭克臉色好轉了許多，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這才正色道“那麼現在就讓我們來正式的談一談吧！葉先生打算以何種價格將這份圖紙出售給我們？”

“一萬德國馬克！”葉森豎起了一根手指道“弗蘭克先生只需要支付給本人一萬馬克就可以得到這份新式步槍的圖紙，如何？”

“好，成交！”弗蘭克臉色一喜，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本來他還以為葉森要獅子大開口呢，沒想到葉森竟然只要這麼一點。一萬馬克，甚至不用動用禮和洋行的資本，他自己就可以支付了。

交易達成，弗蘭克立即將圖紙揣到懷裏，同時抬頭對葉森道“不知葉先生是想要支票呢？還是現金支付？”

“不急，不急！”葉森搖搖手指，笑呵呵道“我們中國有句古話叫做拋磚引玉，剛剛那份圖紙不過是個引子而已，真正的好東西還在後面呢！來，弗蘭克經理你再看看這份東西！”

葉森說完，再次從懷中拿出一份圖紙遞給弗蘭克，然後抱着手臂靜靜等着弗蘭克的反應。

“這，這是一艘戰列艦設計圖？”弗蘭克僅僅看了一下，便立即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的望着葉森道

葉森哈哈大笑道“沒錯！這份圖紙就是英國現役最先進的“英弗來息白“號戰列艦設計圖！它的性能如何不用我再贅言了吧！”

弗蘭克震驚道“這可是英國佬最寶貴的東西之一了，您是怎麼得到它的？”

“這個你就別管了，你只需要知道，它現在已經擺在你的面前就行了！至於怎麼得到它的？我們自然有自己的渠道。中國有句古話叫做有錢能使鬼推磨，不知道你聽沒聽過，意思就是只要你付得起價錢，連魔鬼都能心甘情願供你驅使！實話同你講，只要你們有需求，肯出錢，不管是法國人，俄國人，還是英國人的戰艦圖，我們都能搞到！”

葉森並沒有直接回答弗蘭克的問題，而是不大不小的吹了一個牛皮。說是吹牛其實也不算，如果德國人真的需要，就算是更先進的前無畏艦，無畏艦的資料葉森都能拿出來。只是，葉森現在還並不想這樣做而已！

弗蘭克聞言，深深的凝視了葉森一眼，然後突然搖搖頭道“你說的對，怎麼來的其實並不重要！那麼現在，這份圖紙你們打算要多少錢呢？”

“二百萬馬克！”葉森豎起兩個手指道

弗蘭克毫不猶豫的拒絕道“不行！太多了，我們最多只能出十萬馬克！”

“十萬？不可能！最少一百五十萬！”

“二十萬！”

“一百五十萬！不能少！”

“三十萬！”

“最少一百萬馬克！這是我們的底限！你應該明白這艘戰艦的價值！按照國際慣例，一份戰艦的設計圖價值最少是這艘戰艦的四分之一！據我所知你們四年前賣給清政府的定遠，鎮遠號每艘造價就達六百萬馬克，作為同級別的英弗來息白號絕對不會比這個低！所以一百萬真的不多！”

弗蘭克搖搖頭道“一百萬太多了，你應該也明白，我們德國的造艦技術並不比英國弱。貴國的定遠，鎮遠號鐵甲艦已經很好的說明了這一點。英弗來息白號雖然是英國佬的主力戰艦不假，但卻不是德國必須得到的，我們最多可以出到五十萬，實在不能再多了。”

靠，葉森也知道弗蘭克說的不假，但一想到德國佬竟然用清政府的錢來試驗和完善自己的造艦技術，就好像吃了一坨翔一般噁心。只得悶哼一聲道“我們的底限就是一百萬馬克，如果少於這些我無法向上面交代。不如我們各退一步，我方可以只要二十萬馬克的現金，其餘八十萬以同等價值的物資代替如何？工業機器，軍火之類的都可以。”

“同等價值的物資？”弗蘭克眼前一亮，點頭道“可以！但是我要跟國內商量之後才能給你答覆！”

“好！”葉森鬱悶的點點頭，悶聲道“不過，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前往佛山，如果你們同意交易了可以來佛山找我。至於這半份圖紙就先留在你這裏！等你們什麼時候將尾款全部結清了，另外的圖紙全部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