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嚴振東來襲
“師父，師父！大事不好了！”
黃飛鴻兩人的話還沒來及說完，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着就聽到凌雲楷大聲呼喊拍門的聲音。
“是阿楷！我們出去看看吧！”黃飛鴻深知自己這個愛徒的脾氣秉性，沒有重大的事情他是不會如此莽撞的，既然現在他這麼急，就一定發生了什麼。黃飛鴻不敢怠慢，連忙推開房門，帶着十三姨一起來到屋外。
“什麼事？阿楷！”
“師父，大事不好了。阿蘇他要走了！”
“要走去哪裏？”
“阿蘇他剪了辮子，換了洋裝，拿了行禮，要去碼頭，回美國！師父，你快跟我去看看吧”凌雲楷簡短潔說將事情的始末講了一下，然後就迫不及待的拉着黃飛鴻向前廳奔去。
“阿蘇，你…”
眾人來到前廳，一眼就看到站在廳前徘徊的牙擦蘇。此刻牙擦蘇的裝扮與平時大庭相徑，一聲長衫不知何時已經換上了西服洋裝，辮子也剪掉了，還帶着一個大禮帽，穿着打扮就好像一個買辦。如果不是朝夕相處太過熟悉，黃飛鴻都不敢相信這是自己那個說話結巴，笨手笨腳的小徒弟。
“師父…”見到黃飛鴻出現，牙擦蘇眼眶有些濕潤了，他沒有長篇大論解釋自己為什麼這麼做，只是默默的從懷中掏出剪下的辮子，遞到了黃飛鴻手中。
看着自己手中的被剪下來的辮子，黃飛鴻也沉默了。對於這個小徒弟，黃飛鴻是很清楚的。牙擦蘇從小在美國長大，是華工的後代，因為身份的關係，從小沒少受欺負，命運十分的悲苦。尤其是為了這條辮子，平時沒少受洋人的奚落和嘲笑。但即使這樣牙擦蘇也從不曾剪掉自己的辮子，不是因為有多喜歡它，而是盼望有朝一日能夠回到祖國，不會因失去辮子而受到排斥。而現在牙擦蘇已經回來了，並拜他為師，在佛山安頓了下來。
寶芝林的生活雖然清苦了一些，但卻沒有惡意的欺壓和嘲笑，也算的上一個安身立命之所。但在此刻，牙擦蘇卻親手剪掉了自己的辮子。已經說明了他的選擇，他，要離開寶芝林了。
千言萬語湧上心頭，一時間黃飛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沉默了半響，這才搖頭嘆息道“阿蘇，既然你要走，師父也不好阻攔。只是現在雨大，等雨停了再走吧！”
就在師徒二人相顧無言之時，門外突然傳來兩聲慘叫，只聽“砰”的一聲巨響，一個藏昂大漢，闊步而來，口中高聲道“俺是山東鐵布衫嚴振東，專程來寶芝林找黃飛鴻黃師父切磋切磋！”
說話間腳步不停，不多時已來到眾人面前，環視眾人，硬邦邦道“請問哪位是黃飛鴻黃師父？”
嚴振東的語氣中雖然帶着詢問，但目光卻穩穩的落在黃飛鴻的身上，兩句話說完便一言不發，目光灼灼的直視着黃飛鴻等待回答。
兩人目光普一接觸，黃飛鴻面色就微微一變，身為武者，直覺告訴他，此人來者不善，是個高手。考慮到自身的處境，黃飛鴻並沒有貿然下場應戰，而是對身邊的豬肉榮吩咐道“世榮，倒茶！”
然後微微側身道“嚴師傅，請！”嚴振東目光閃動，深深的看了黃飛鴻一眼，然後毫不客氣的越過眾人，率先一步來到客廳。
賓主落座之後，嚴振東突然發現身後有異，回頭一看，就見自己的徒弟梁寬躲躲閃閃一副見不得人的樣子。嚴振東頓時大怒，覺得梁寬弱了自己的氣勢，便一把奪過梁寬手中用來遮掩的破雨傘，怒斥道“梁寬，你在搞什麼！都進來了還不收傘！”
“梁寬！？”聽到嚴振東的話眾人這才發現，原來跟在嚴振東身後，一直很不起眼的小跟班竟然是眾人一直耳熟能詳的梁寬。看架勢，梁寬與嚴振東的關係頗為密切，說不定這次就是梁寬帶嚴振東來踢館的。
想到此處眾人大怒，見到眾人神態，葉森心中微動，搶先一步發難道“梁寬！你居然還敢來寶芝林鬧事？你知不知道，我們今天之所以落到這步田地全是因你而起！就因為你，我們民團的幾百兄弟現在還被關在大牢裏！明天，我們寶芝林就要被封館了，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現在你就是來看我們笑話的吧！好，你的心愿達成了，滿意了？”
在葉森這番惡意滿滿的誤導之下，眾人看向梁寬的目光中充滿了鄙夷，就連與梁寬一起前來的嚴振東也懷疑的瞪了梁寬一眼。看到眾人毫不掩飾的懷疑與鄙視，梁寬覺得委屈極了。但他也知道自己理虧，也不敢反駁什麼，只得默默低下頭，忍受來自眾人的仇視或嘲諷的目光。
見到梁寬不說話，嚴振東更以為葉森說的是真的。頓時大怒，狠狠的瞪了梁寬一眼，轉頭大聲道“武術界盛傳黃師父以洪拳見稱，又聽聞黃師父的無影腳和十字拳很厲害。尤擅長虎勢諸拳，被稱為虎痴！我嚴振東打算在佛山開關收徒，今天找黃師父來比武，就是想讓大家知道，我嚴家武術所向無敵！”
黃飛鴻聞言勃然色變，但考慮到自身的處境，還是強忍着怒火，耐着性子道“嚴師傅，我現在被衙門監視，身不由己，我怕跟你比武會連累到你。來日方長，我們改日再戰如何？”
“哼！”嚴振東已經受夠了那種顛沛流離，寄人籬下的日子，今天來寶芝林比武就是想拿黃飛鴻立威。豈會因為黃飛鴻的一兩句話就放手？頓時冷哼一聲，怒道“練武之人婆婆媽媽，接招！”
言罷，一腳踢翻桌子，朝起桌腿就向黃飛鴻打去。黃飛鴻措不及防，只能後退一步，雙手護住要害，堪堪擋住嚴振東這兇猛的一擊。
木質的桌椅打在黃飛鴻的雙臂上登時四分五裂，嚴振東得勢不饒人，猛然上前幾步，重拳出擊，毫不留情的向黃飛鴻攻去。
見到嚴振東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一旁圍觀的葉森也不禁暗暗咂舌，為自家師父默哀了一下。然後跟豬肉榮等人一起，饒有興緻的看着兩人交手。
兩人從前廳中一直打到門口，沿途所過，桌椅板凳紛紛遭殃，不過片刻功夫，原本還算整潔的前廳已是一片狼藉。嚴振東仗着一身刀槍不入的鐵布衫，宛如一輛發動中的坦克般，一路橫衝直撞，毫無顧忌。而黃飛鴻明顯無心戀戰，交手之間，還不忘繼續勸阻，唯恐兩人間的交手誤傷了周圍修養中的病人們。一個心有顧忌，一個毫不留情，兩人交戰片刻，黃飛鴻便已落入下風。
嚴振東雖然人品有些瑕疵，但武功確實很厲害。練武之人難免心高氣傲，見到黃飛鴻只是一味躲閃，頓時有些憤怒。在兩人的有意之下，戰場由客廳漸漸轉向前院。
滂沱的大雨之中，嚴振東黃飛鴻兩人相對而立，真正的戰鬥開始了。大雨越下越急，彷彿天河開了口子，疾風暴雨中夾雜着閃電，更為這場戰鬥增添的幾分聲勢。
雨水雖然遮擋了視線，但卻不能遮住兩個武者的好勝之心。短暫的對峙之後，嚴振東率先出手。只見，嚴振東一聲虎吼，雙拳緊握，腳踩連步，宛如獵豹般，快速向前突進。
見嚴振東來勢洶洶，黃飛鴻沒有傻到去硬接，而是飛速抽身後退。同時，目光緊緊盯着嚴振東的一舉一動，尋覓破綻，暗暗等待出手的時機。
黃飛鴻避而不戰的舉動讓嚴振東大為火光，他深知盈不可久的道理，知道再繼續拖下去肯定難免會露出破綻。趁着此刻還佔據主動，嚴振東猛然再次加快腳步。待到兩人相距不足兩米時，嚴振東大吼一聲，突然一躍而起，整個人如同猛虎撲食般飛身而起，向黃飛鴻發起了致命的一擊。
面對嚴振東如此兇猛的一擊，黃飛鴻肌肉緊繃，同時腳下暗暗用力，整個人如同一張繃緊的彈簧，借用地面賦予的強大力量，融合自身全部的動能，整個身軀前傾，一推一擋，硬碰硬接住了嚴振東這記重拳。
一擊不中，嚴振東沒有氣餒，攻勢反而更加凌厲了幾分。反身就是一個掃堂腿，兇狠的向黃飛鴻的下盤攻去。黃飛鴻一個閃身躲過，身體卻不免後退了一步，導致上三路又露出破綻。嚴振東豈會放棄如此良機？登時雙拳緊握，一招雙峰貫耳打向黃飛鴻的頭部。
危機時刻，黃飛鴻別無他法，只能矮身躲避。同時身體不斷後退，想要拉開距離，再尋找反擊的機會。
嚴振東出身山東，雖打遍山東無敵手，但在山東最出名的拳術卻不是嚴家的鐵布衫，而是山東的螳螂拳。鐵布衫雖然很厲害，但卻很難學習，想要如嚴振東這樣連至大成更是難上加難。遠遠不如威名遠揚的螳螂拳容易上手。而螳螂拳最出名的是什麼，是玉環步！
“玉環步，鴛鴦腳！”武松醉打蔣門神的招牌招式，也是螳螂拳最為精妙的招式之一。玉環步慣用迅疾的上路手法攻擊敵之面部，逼敵仰頭或被動招架，而致其氣浮神散，動搖其根，無暇還手。
嚴振東久居山東，常與人交手，拳法中不免沾染了一些螳螂拳的影子。從與黃飛鴻交手的過程來看，嚴振東很明顯的借鑒了螳螂拳的精髓。大開大合的招式，迅猛如雷的拳法，再加上連綿不絕的步法轉換，逼得黃飛鴻不得不連連後退，才能堪堪躲過嚴振東兇猛的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