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鴻門宴

次日清晨，東方的天際升起一輪紅彤彤的太陽，晴朗湛藍的高空萬里無雲，像碧玉一樣澄澈。今天，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由於佛山地處廣東沿海，降水充沛，一年之中有近一半的時間都出於雨季。尤其是4到9月份，幾乎佔全年雨量的80%以上。一直一來，潮濕酷熱的天氣讓葉森這個生長在北方的人苦不堪言。自從十三姨自海外歸來后，佛山大部分時間都在下雨，難得的，今日遇到一個好天氣，空氣的清新，明媚的陽光，也讓葉森心頭的陰霾一掃而空。

迎着初升的朝陽，寶芝林一行眾人浩浩蕩蕩的向著城外戲棚的方向出發了。寶芝林與城外戲棚的路程還是很遠的，這點距離對於葉森他們這些練武之人倒是沒什麼，但是對於十三姨這個弱女子來說就有些困難了。見十三姨走的頗為艱難，黃飛鴻便馬上的叫來了兩頂滑竿。

黃飛鴻溫柔貼心的舉動很自然的讓十三姨又是一陣感動，看着十三姨羞紅的俏臉上滿是含情脈脈的樣子，葉森心中一陣無奈，這把狗糧吃的真的有些措不及防呀！

這於這兩個敢於在兩大庭廣眾之下秀恩愛的“狗男女”葉森在心中狠狠地鄙視了一番，然後只得化悲痛為力量，加緊了腳步，滿心鬱悶的跟在眾人身後。用實際行動來擺脫這令人難受的境地。眾人一路前行，煎熬的時間持續了約摸兩刻鐘的時間，終於才敢到了位於海邊的戲棚。

“黃師父！我家提督大人已經吩咐了，只要您一到，便請您前去見面。請您跟我來吧！”黃飛鴻幾人剛到海邊不久，便有兩個官差上前問禮，言語之間充滿了恭敬。明眼人都看得出，這兩個人對於黃飛鴻的尊敬是發自內心，好不掩飾的。

“煩勞兩位小哥兒帶路了！”所謂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丈，見到兩人的態度友好，黃飛鴻也十分客氣。

一番客套之後，眾人便在兩個官差的引領下穿過密集的人群來到戲棚。見到黃飛鴻等人到來，提督眼前一亮，上前一步笑吟吟道“黃師父，沒想到你的面子竟然這麼大，連洋人都來請你看戲了。說起來本官今天還是託了你的福，可以大飽眼福一番了！”

黃飛鴻聞言苦笑一聲道“提督大人實在過譽了，其實黃某至今也還蒙在鼓裏。本來以為此事是提督大人主導的。現在看來好像不是呀！說實話，至今我還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何洋人會請我看戲？”

“呵呵”提督不可置否的笑了笑，沒有繼續再說什麼，只當是黃飛鴻在故意謙遜而已。既然黃飛鴻不願意承認，那提督也懶得繼續追問了。反正他今天的任務只是陪洋人看戲，至於黃飛鴻是不是跟洋人有所勾連？等過了今天一查便知！

“黃師父，請！”

“提督大人，您先請！”

賓主落座之後，好戲便已開鑼。沒了梁寬與豬肉榮這兩個傢伙搗亂，這唱戲唱的有板有眼，念，唱，作，打，精彩紛呈，台下叫好聲連稱一片，歡呼聲響徹雲霄。

趁着所有人目光都被舞台吸引的時候，葉森悄悄離開黃飛鴻等人的身邊，偷偷溜到了德國禮和洋行經理這邊。

“親愛的葉，感謝你邀請我來這裏觀看歌劇。它是在太精彩了，我敢說在整個歐洲，也只有維也納的歌劇才能夠與這裏媲美。感謝上帝，讓我能夠在遠東也看到如此精彩的歌劇！”

剛剛一件面葉森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理查德這個洋鬼子拉住胳膊“巴拉巴拉”一大通的敘說。看着眼前這個興奮到臉色漲紅的德國佬，葉森一臉懵逼道“什麼歌劇？呃，你是在說這場戲么？”

“對對，就是這場‘戲’！葉，你難道不覺得它很精彩么？真是一個凄婉的愛情故事呀！就像羅密歐與朱麗葉，讓你情不自禁的為之痴狂！”

“停停停！”葉森一臉無奈的制止了理查德的長篇大論，同時不由的吐槽道“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故事我也讀過，歌劇我也看過，但它好像和現在的《白蛇傳》不怎麼搭邊吧！理查德，你真的懂戲曲么？”

“葉！你可以質疑我，但不能質疑我對藝術的追求與鑒賞。剛才我只是做一個比喻而已，比喻你懂嗎？告訴你，我來遠東已經五年了，清國的語言我也懂，文化也算是有一些了解。《白蛇傳》的故事我自然知道，它與我們歐洲的《拉彌亞》幾乎同樣的廣為流傳！你這是在侮辱一個歌劇愛好者對藝術的理解，我強烈要求你道歉！”聽到葉森飽含的懷疑詢問，理查德就好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跳起來大聲的怒吼。

“拉彌亞？”葉森感覺自己好像真的說錯了什麼，不由道“理查德，抱歉。我完全沒有羞辱你的意思。只是我覺得戲曲與歌劇是不同，《白蛇傳》更與《羅密歐與朱麗葉》風馬牛不相及，所以才感到疑惑。真的沒有侮辱你的意思。”

“是這樣嗎？”聽到葉森的解釋，理查德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點，為了顯示自己並沒有信口開河，理查德還是忍住心中的不快，簡單的跟葉森講述了一下拉彌亞的故事。

其實拉彌亞的故事跟白蛇傳還真的有一些相似之處，拉彌亞是古希臘神話中一頭半人半蛇的女性怪物，亦是在西方以獵殺小孩聞名的蛇妖。在英國著名詩人濟慈的敘事長詩--《拉彌亞》中，蛇的化身拉彌亞是一個漂亮纖巧的女子，她有一次夢到年輕的里修斯在可羨的比賽中馳車居前，便迷上了他。於是她設法在途中擋住了他的路。柏拉圖的信徒里修斯被拉彌亞的美色所誘惑，墜入了情網，兩人決定成婚。舉行婚禮的那天，里修斯的導師、哲人阿波羅尼雖未受到邀請，還是來了。拉彌亞盡她無力的手所能表示的，示意阿波羅尼不要聲張，但這人不為所動，揭穿了她蛇的本性，並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她。拉彌亞終於在他逼人的眼光下枯萎，慘叫了一聲后，便煙消雲散了，里修斯也在失去愛人的悲痛中死去。

伯頓在《憂鬱的剖析》中曾有這樣的描述:“百合的潔白，玫瑰的殷紅，紫羅蘭的絳紫，還有一切無生命的事物身上的光澤，月亮的銀光，太陽燦爛的光束，黃金的光輝，寶石鮮紅的閃光，以及良駒的外形，獅子的威武，飛鳥、孔雀的毛羽，游魚的鱗甲，我們都懷着特別的喜歡和讚美來觀賞。“

理查德一邊用沉痛而惋惜的聲調敘述着拉彌亞的故事，一邊又忍不住高聲吟唱道

“她是個色澤鮮艷的難解的結的形體，

有着朱紅，金黃，青和藍的圓點，

條紋像斑馬，斑點像豹，眼睛像孔雀，

全都是深紅的線條，混身是銀月，

她呼吸時，這些銀月或消溶，

或更亮的發光，或把它們的光輝

跟較暗淡的花紋交織在一起

身體那麼像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