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混亂
“隊長，冰湖上有人朝元素方向塔接近！”哨塔上，一名弓箭手手拿望遠鏡盯着數百米外的冰湖。
寬闊的塔樓里，叼着煙披着大衣的男子正縮在角落避寒打盹兒，聽見哨兵的話，他一個激靈彈起身子，提了提大衣衣領，一個箭步步衝上去奪過望遠鏡。
冰湖上螞蟻般渺小的身影狂奔在濃濃的飛雪裏，哨兵隊長臉色古怪的嘀咕道：“怎麼回事，一群小孩兒？”
手提四尺長的青銅大弓，哨兵拉弓蓄勢待發，臉色焦急的詢問，“隊長，怎麼辦？”
哨兵隊長放下望遠鏡，低頭沉默了一瞬，揮手重重一拍哨兵的肩膀。
“傳令下去，全軍戒備。”說完，哨兵隊長轉身走向繩梯。
一隻白鷹撲騰翅膀飛出了哨塔，穿梭在層層的雪花里，發出一聲尖銳的啼鳴。
很快，九座哨塔里先後飛出一隻只磨盤大的白鷹，盤旋在哨塔周圍。
消息傳達出去不到幾分鐘，十幾米高的哨塔底下，衝出來一群群手持長矛的白色鎧甲士兵。
與此同時，九座哨塔頂端的巨大銀色金屬大鼎里，呼地一聲燃燒起一大團火焰。
……
冰湖上面，林炎與一群哥布林奮力追向前方的童子兵。
手持短劍的林炎不斷地大聲呼喚緋月的名字，或許換做旁人不知道元素塔有多麼可怕，但身為一個非常資深的遊戲玩家，林炎曾經歷了無數的戰爭，他親眼目睹過元素塔擴散出來的靈息，瞬間就能焚滅掉靠近它的低階生命。
幾百米外的高塔燃燒起了一團團烈焰，衝刺的林炎猛地頓住了身子，睜大眼眶，獃獃的望着高塔上升騰的烈火。
被察覺了！
怎麼可能不被察覺，連一點最基礎的掩飾幻術也不施加，就這麼堂而皇之的沖向別人邊境，你當薩維亞的士兵全都是蠢豬嗎？
心裏不斷的咒罵萊恩霍特的愚蠢，林炎想不通眼前如此衝動又愚笨的萊恩霍特，將來到底得走多大的狗屎運，才能爬到榮耀執行官的位置。
林炎停在了冰湖中間，狂風捲來的漫天大雪，唰唰地在眼前墜落。
寒冷凍得他嘴唇乾裂，手腳冰涼。
“大人，不追了嗎？”多魯帶着一群小矮子，跟着停在林炎身旁。
林炎愣愣的望着遠方的高塔，偏過頭看了看與自己差不多高的多魯，咧嘴發出呵呵的笑聲。
“追過做什麼，送死嗎？”林炎輕輕的問。
多魯用鼓起的大眼珠望着林炎，臉色一愣。
周圍的哥布林全都用古怪的目光看向林炎，擺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帝國大軍已經趕來，做逃兵，會被斬首示眾。”多魯低下了頭，語氣變得有些冷硬。
林炎斜睨着多魯，咧嘴譏諷的一笑，“怎麼，你想去找死？”
多魯壓低了頭，站在林炎面前沉默不語。
過了片刻，他才木然的說道：“小人無意冒犯您，如果您決定了，我們會尊重您的選擇。”
林炎嘴唇動了動，左手用力的揉了揉銀色的髮絲，抓下一撮積雪扔掉。
他們都是被命運眷顧的人，無論怎麼作死也能活着成為註定該成為的大人物，可我呢，我只是個玩遊戲的普通人而已，誰他嗎來管我的死活？
退也是死，進也是死。
林炎仰起頭看向漫天飛雪，發出一串慘淡的笑聲。
賊老天，你他媽就是要玩死我對不對？
給了我希望，又讓我絕望？
一直把自己擺在普通人的角度來思考，林炎幾乎認定了自己無法創造奇迹，擺在面前的所有條件都在不斷的警告他，現在的局面，你無路可逃。
當真什麼也無法改變嗎？
林炎慢慢低頭，握緊了劍柄。
“如此憋屈的活着，與死了有什麼差別！”
林炎自嘲的笑了笑，持劍邁出了腳步，然後，加快速度沖向前方河岸。
多魯表情一怔，抬頭咧嘴一笑，揮手吼道：“保護大人。”
十多個小矮子，有人從袖子裏摸出了短弩，有人從厚厚的衣袍里取出了火炮，有人從褲襠里拿出了短匕。
小矮子裏傳來一陣唧唧哇哇的大喊，林炎率領着他們追到了那群童子兵後方十幾米外。
此時大批的童子兵正圍着河岸的斜坡，一個個臉色麻木的往河岸上爬。
“停下，不準在前進！”一群守在河岸上的士兵刺動長矛，大聲地警告。
百夫長躲在人堆後方，半蹲着身子，左手用力的晃動着小鼓。
隨着鼓聲越來越急促，童子兵們發了瘋一樣的往河岸上撲去。
“別再前進了，否則別管我們不客氣！”哨兵隊長守在一旁，臉色憤怒的朝下方吼道。
大群的童子兵衝上去又被堵在河岸的士兵用長矛拍下去，沒有人下死手，面對一群孩子，他們顯得猶猶豫豫束手束腳。
“大人，怎麼辦，這些孩子就像瘋了一樣，我們快攔不住了。”一個哨兵再次揮動長矛，掃飛幾個衝上來的童子，一臉焦急的吼道。
屠殺兒童在熱愛和平的薩維亞可是大忌，無論多麼緊急的情況下，士兵們也不敢亂來。
“給我攔住他們。”哨兵隊長臉色猙獰的嘶吼道。
數百米長的河岸，百多個童子兵分成了好幾股，分別往河岸上衝刺。
連續幾處傳來哨兵急切的聲音，哨兵隊長無比煩躁的一一回復他們。
“死守，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群來路不明的孩子上岸！”哨兵隊長如是回答。
這時靠近中間三座元素塔方向的一股童子兵裏面，站在人堆後方的一個少年正低着頭搗鼓什麼。
他時不時的偏頭往左邊方向看一看。
左邊十幾米外，百夫長藏在一群童子兵裏面，與他對視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那少年得到指令后，嘴角浮出一抹殘忍的笑容。
他從懷裏取出一本古樸的書籍，彎下身子蹲在了雪地上，慢慢翻開古書，然後又從衣兜里取出一隻血淋淋的斷手放在古書上。
緊接着這少年十指如幻影般結出無數的手印，喉嚨里發出一串串古怪的音節來。
“竊魂書，獻祭！”少年停止手勢結印，冷笑着沉聲一吼。
就在少年開口的一瞬，童子兵裏面，有幾個少年身子一頓，顫抖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持刀刺向心口。
刀刃刺進血肉發出噗噗的聲音，鮮血濺射在潔白的雪地。
翻開的古書上，血淋淋的斷手慢慢枯萎，眨眼間變成了一隻枯骨。
生機和鮮血全都浸入到古籍的書頁，一行行扭曲的文字，散發出猩紅的光芒。
……
遊戲文獻：大巫師梅賈的竊魂捲軸，依靠獻祭，可以把生靈變成可怕的亡靈！竊魂書，禁忌武器，死亡聖器之一。
……
少年雙手捧着古籍站在人群後面，嘴裏發出嘿嘿的冷笑。
只見他信手一招，在他身體周圍浮現出一縷縷黑色的氣流來。
那幾個持刀自盡的童子兵，眼耳鼻孔里冒出一股股漆黑的濃煙，他們雙手抱着刺進心口的刀，弓着身子仰起頭，張大了嘴發出沙啞而痛苦的嘶鳴。
黑色的濃煙從那幾個童子兵七竅里鑽出來之後，如一條條黑蛇飛到了少年身前，鑽進了由他捧在手裏的古書。
“墮落！”少年冷冷注視着那群童子兵，神色淡漠的一吼。
如接到指令一般，那幾個童子兵的眼珠迅速被一簇黑色的火焰燒掉，不斷擴張的下巴幾乎要從臉上裂開。
嘶鳴聲忽然停止，那幾個童子兵抱着刺進心口的刀，拔了出來，同時回頭，用黑漆漆空洞的眼眶，看了看後面的少年。
少年捧着古書，沖他們笑了笑，指了指前方的河岸。
“殺！”
……
林炎走過去時，正好看見河岸上出現了混亂，有一群士兵和幾個童子兵展開了廝殺，緊接着大群大群的童子兵從那個缺口沖了上去。
林炎往兩邊看了看，沒發現百夫長的身影。
“糟糕，莫非他丟下童子兵跑了？”林炎表情一驚，視線掃過轟亂的人堆，停留在一個小女孩兒身上。
三兩步跑到緋月身後，林炎伸手正要去拍緋月的肩膀。
手還沒觸碰到她，緋月一下子回過頭來，張開嘴沖林炎咆哮一聲。
林炎被她嚇了一跳，慌忙把手收了回來。
“她已經失去理智了。”多魯走到林炎身旁，看了眼小女孩兒，對他說。
“怎麼救她？”林炎看向多魯。
多魯眼神躲躲閃閃的看了看林炎，猶豫了一下說：“您身為精靈貴族，想要救她還不簡單么，只要她喝一口您的血液就可以。”
“喝我的血？”林炎指了指自己，“你確定這樣可以？”
黑暗精靈能夠抵抗毒素，按理來說他們的血液也能抵抗毒素，或者起到化解毒素的作用。
多魯攤了攤手，神色悲涼的說：“大陸上的人瘋狂的獵殺暗黑精靈，不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么！”
林炎聽罷他的話，臉色頓時一變。
“好了別說了。”林炎揮了揮手，“你們幾個，想辦法制住她。”
旁邊的幾個哥布林看向多魯，多魯朝他們點點頭。
三個哥布林走到緋月身邊，一人抱住緋月的腰，其餘兩人各抱住她一隻手臂。過程里沒多大難度，緋月稍微抵抗了一下就被制住了。
林炎握住短劍正要腕割放血，多魯嚇得連忙阻止道：“這是做什麼，快住手。”
電視劇里不都是這樣放血的么？林炎眼神疑惑的看向多魯，多魯從衣兜里摸出一枚銀針，上前來抓住林炎的左手，往他食指指頭上一刺。
指頭被銀針刺破，鮮紅的血珠冒了出來。
“喂到她嘴裏就行。”多魯說。
林炎走到緋月面前，舉着手指放在她嘴邊。
“這丫頭不會咬斷我手指吧！”林炎回頭問多魯。
話才說完，緋月張開嘴一口咬住林炎的食指。
“卧槽！”林炎只感覺手指忽然被柔軟的東西包住，緊接着便是兩排堅硬的牙齒狠狠咬在他指頭關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