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8 路遇強行拼車

一路上，伊莓陷入了一種幽閉恐懼症的情緒中。

只有她一個人，接觸不到外界的任何信息，每天除了系統偶爾彙報目前還有多少註冊者存活以外，就是偶爾出現個魔獸被她撞飛，在沒有其他人。

真的是一個人都沒遇到過。

車子在高速公路上暢通無阻地開着，彷彿時間都靜止了。路過休息區的時候隨便加油，沒有任何人收費。伊莓研究了兩天，終於在空間裏辟出一小塊空間來專門裝燃油。天擦黑的時候就找個僻靜的地方將汽車一同收進空間。安安穩穩地睡覺，偶爾也收一收果子和蔬菜。時間到的時候再出來繼續趕路。

就這樣過了兩個星期，伊莓覺得自己都長胖了。

這樣的生活，安逸的可怕。

她已經幾乎要忘記曾經在學校經歷的恐怖，也快要忘記在白家村看到和聽到的一切。

末世那樣的不真實，如同虛幻的電子遊戲。她不過是其中的一個玩家罷了。唯一的收穫是這些日子對蓮塘火的使用稍微得心應手了些，想要隱藏的時候就算體表受損也不會出現，想要召喚的時候可以根據尺寸的大小任意調換。

“這樣的日子，還要多久？”伊莓靠在車裏，看着指尖跳躍的火焰，眼神開始渙散。

回家的路就如同永遠走不到頭一樣，電話永遠打不通，系統也並沒有顯示。她究竟是奔着怎樣一個目標前行着，事到如今她自己也不太明白了。

因為有特洛伊送的項鏈，倒是沒有喪屍靠過來。不如說那些喪屍看見她就會立刻如鳥獸散一樣逃跑，看得出來吸血鬼的血確實很有效果。

有時候伊莓會多等一會兒，等到夕陽完全下去了再進空間。遠遠地看着紅日如同落入海中一樣墜入黑暗之中。在她所不知道的地方，有着不同生活方式的其他族群。這是她在末世前完全沒有考慮過的問題。

現在想想，考試，求職，都是那樣的簡單，甚至不值一提。伊莓現在可以體會到哪些見過大世面的人在看他們的時候那種輕描淡寫的眼神。當她經歷過一次從魔獸嘴裏死裏逃生的過程后，以前哪些困住她的難題，都不放在眼裏了。

“今日存活註冊者人數3090998人。”系統定時播報。

伊莓甩了甩頭，將車開到稍微偏僻一點的山窩出，啟動了空間。

空間裏是一片寂靜的白，伊莓還沒學會控制空間調控光亮，只能戴着眼罩睡覺。空間裏基本上是寂靜的，由於沒有蟲子也沒有鳥，伊莓有時候會聽到植物生長的聲音，那才是真正的生命之音。

按照導航的指引，伊莓在諸城南站附近應該往北拐繼續行駛，但是那邊的路正在維修中，沒等修完就末世了，這一段必須要走便道繞行才行。伊莓現在有點排斥走便道，這輛車太顯眼了。如果是喪屍和魔獸，還能心一橫往前開，可若是人類打劫，她就拿不準是下殺手還是不下殺手了。

從高速下來心裏七上八下地開了一段路，才發現臨近的小鎮已經空無一人。到處都是被魔獸啃食后的零碎殘骸以及零星幾個晃晃悠悠的喪屍。這附近應該沒有活人了。按照之前那些魔法師的說法，諸城應該是啟動了類似屏障類的東西，將倖存者統一在城裏，城外就成了荒地。

伊莓鬆了口氣，如果從外面繞而不進城，還算好。一旦進城，她這樣一定會成為眾矢之的。打起十二分精神來開車，伊莓的神經幾乎緊繃到了極限。

千萬不要出來人，千萬不要出來人……

正想着，突然，從路邊衝出來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子，身後跟着六七個喪屍。伊莓方向盤猛打，差點就撞到女子。女子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樣朝着伊莓的車撲了過來。伊莓咬了咬牙，緊握着方向盤踩滿油門。

女子被迅速拋離，同身後追趕的喪屍一起消失在後視鏡中。

伊莓緊緊地握着方向盤，抿着唇。

距離諸城還有兩公里的時候，開始出現穿着軍隊樣式制服的人。伊莓嘖了一聲，她沒有駕照，這輛車還是偷來的，無論如何都不能被查到。只能調轉車頭往回走，換另一條道。再開到方才經過的地方，那個女子果然已經變成了喪屍，混在喪屍群眾。她剛才看的果然沒有錯，那個女子已經被抓傷咬傷，很快就會屍變了。

繞了一條路，雖然路況並沒有之前的好，但是至少躲開了警備力量的盤查，眼下若是被抓到，還不一定怎麼處理她。經過白家村之後，伊莓如今很少會相信別人了。

突然，前方出現大面積的黑霧，伊莓眼皮一跳趕緊調轉車頭朝路邊靠。黑霧如同有生命一樣在天空中慢慢地飄蕩。伊莓屏住呼吸，現在不能進空間，如果車突然消失，反而會引起注意。幸好這輛車開出來的時候伊莓還剩下一些麥瑟給她的偽裝染料，若不是仔細看，一定的高度是無法辨識這輛車的。

伊莓緊盯着那黑霧，飄近了才看清楚，那些並不是霧，而是黑色的幽靈。

就是電影裏那種裹着床單到處飛的圓腦袋的東西。雖然伊莓並不知道那是啥，可幽靈這個詞完全可以用在這東西上面。

黑壓壓的一片，彷彿沒有盡頭一樣，朝着西邊飄去。

這是……大雁遷徙？伊莓緩緩地呼吸着，她已經拿定了主意，如果這東西撲下來，她就直接放火燒，雖然不清楚這些東西的弱點在哪兒，但大抵上許多東西都是怕火的。

等了好久，那些黑乎乎的幽靈既沒有飄下來，也沒有飄完。伊莓瞪大了眼睛看着從車頂上飄過去的壯景，要不是時機不對，她都想拍個照片發朋友圈了。

正想着，一個幽靈似乎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一歪，直接朝着伊莓的車砸了過來。伊莓一驚，攥緊了方向盤，腳踩油門，車轟地就開了出去。

這一動不要緊，所有的幽靈都朝向這邊，飛了下來。

“卧槽！”伊莓緊咬着牙，將油門踩到最底，朝着天邊的光亮沖了過去。要是這些東西將她給糊上了，恐怕就真的需要用火來燒了。

眼看着天邊被黑壓壓的幽靈漸漸填滿，伊莓指尖已經開始跳躍火焰了。一道寒光閃過，黑壓壓的邊緣被劃出來一個縫。

“快出來！”不知道誰的聲音在凄厲地喊着，伊莓一腳油門從縫隙中沖了出去。車后，幽靈們裹成了一團，形成一個大大的黑黑的圓球，翻滾着。伊莓撲在方向盤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再一次感受到了被危險追趕的感覺。

叩叩，有人在敲車窗。

伊莓猛地抬頭，看見一個cosplay的人站在車旁邊。

那人穿着戴着帽子的斗篷，但是從斗篷的縫隙里可以看到粉色的長發，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戴着不知道什麼材質的口罩，只留下一雙大大的戴着美瞳的眼睛在外面。

應該是個女孩子。

女孩子輕輕地敲了敲車窗，示意伊莓搖下車窗來。

伊莓神經緊繃著，萬一對方有噴霧的東西就麻煩了，可是……微微低頭就能瞄到對方手捏着長刀。計算了一下這個距離對方舉刀砍她的幾率有多少，伊莓掂量了一下，才緩緩搖下車玻璃。

女孩子彎了彎眼睛：“你要去諸城么？捎我一個？”

伊莓忍不住去看女孩子手裏的長刀。

女孩子愣了一下，笑了笑：“哦，你不是註冊者么？沒有這個？”

說話間長刀就收到了手心裏。伊莓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

“嗯……我不去諸城。”伊莓想着還是先拒絕比較好。

女孩子默了個：“這附近就諸城最安全了，你不去諸城，一個人流浪？真有勇氣。”

伊莓張了張嘴，覺得這時候沒必要跟不認識的人解釋那麼多，又閉上了嘴。

女孩子卻不在意，將口罩扯了下來，伊莓才發現，這個女孩子在嘴角往下有一道非常明顯的刀疤。臉上明明上着濃妝，對刀疤卻絲毫沒有遮掩，這太奇怪了。

女孩子見伊莓驚訝於自己臉上的疤，笑的更開心了：“你看了我的臉，要對我負責的喲。”

伊莓一皺眉，這個女孩子給她的感覺跟白蓮太像了，強迫別人的那一夥，讓人非常不舒服。

“抱歉，我確實不去諸城。”伊莓已經開始冷臉了。

女孩子瞭然地哦了一聲：“你沒駕照對吧？”

伊莓抿了抿嘴，伸手就要將車窗搖上去。女孩子見狀一把扒住車窗玻璃：“哎哎，別生氣啊。”

女孩子從脖子裏扯出一個項鏈來，頂端有一顆璀璨的鑽石：“車費，我給車費還不行么？”

伊莓緊皺着眉：“金錢如今還有用么？”

女孩子一愣，將鑽石舉高：“少女，我這可不是鑽石，我這是賢者之石！你這都不認識？你是普通人類？”

伊莓緊抿着嘴唇，沒想到那個什麼石竟然成了辨別普通人與特種人的關鍵。麻個雞早知道就問清楚好了，真沒想到居然會在這種地方栽跟頭。再說了，這什麼石的也太多了吧。量產么？路邊隨意遇到個人就有，白家村那麼寶貝圖什麼。

“我是暗影獵人，我叫尤佳何，交個朋友吧？”女孩子似乎很喜歡看伊莓的表情，高興地說道。

伊莓：然而我並不想跟你做朋友……

尤佳何扒在車窗上繼續遊說伊莓：“這裏往南寧幾百公里都亂着呢，我這邊比較熟，而且跟你也不衝突，多個朋友多條路子嘛。”

伊莓有些懷疑地看着尤佳何，尤佳何繼續說道：“再說，我也不會開車。我們暗影獵人跑的比車都快。裝備也比你一個普通人多得多，我能圖你什麼。”

“那你為什麼非要跟我一同走？”論吵架，就沒有伊莓鑽不到的空子。

尤佳何語噎了個，露出個可憐巴巴的表情來：“因為我都好久沒有遇到活人了啊。”

伊莓盯着她：“你說你是暗影獵人，不可能世界上就你一個吧？而且你也知道註冊者的事，你完全可以找其他人一起啊。諸城離這兒也就幾公里，你要是跑的比車快，自己過去就好了啊。”

尤佳何震驚於伊莓的冷靜，這種時候還能分析的頭頭是道的，這小姑娘腦袋蠻好使的嘛。

“可是我看你有緣啊。”尤佳何直接開大招。

伊莓眼神飄遠，她是體質有問題么，目前接觸的就沒有幾個正常人。

尤佳何見伊莓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頓時眼睛晶亮地跳躍到車上，跳到另一旁拉開車門就坐了進來。

“你！”伊莓嚇了一跳。門明明是鎖着的！

尤佳何笑眯眯地拉下斗篷，環視了一圈車裏：“嗯，很溫馨。”

車後座就是鋪蓋，一路上收集了不少細軟。珊瑚毯子是必須的，還有軟軟的靠墊。雖然拿着劍殺怪，可伊莓仍然是個女孩子。對於讓自己過的更舒服一點這種事，任何一個女孩子都能做好。

尤佳何笑盈盈地看着伊莓，從隨身的小包里掏出一罐新鮮的酸奶遞給伊莓：“賢者之石不喜歡，酸奶喜歡么？”

伊莓冷着臉：“也不喜歡。”

多個人其實很麻煩，比如就沒辦法光明正大地進空間裏去拿東西吃，也沒辦法進空間睡覺。

尤佳何撕開酸奶：“那我自己吃了。”

伊莓正要皺眉，卻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尤佳何手裏的是大果粒杯裝酸奶，尺寸與尤佳何的腰包並不符合。那個腰包太小了。難道是她看錯了？

她並不打算探究尤佳何的秘密，對她而言知道的越少其實越好。人都上來了，她又未必打得過尤佳何，不如就將她送到諸城旁邊，再趕她下車。

心裏這樣盤算着，伊莓調轉了車頭，朝着諸城行駛而去。

尤佳何一把抓住方向盤：“等一下，我們先躲一躲。”

伊莓疑惑地看着尤佳何，卻見尤佳何從腰包里扯出來一塊布狀的東西，放在手心裏輕輕一點就將整輛車覆蓋起來。

一隻碩大無比的幽靈緩緩地從遠處飄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