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千古才女
睡到晌午,張氏喚醒王漢吃飯,今日連麥飯都沒有了,只有兩碗麩皮青粥,張氏安慰道:“我兒且用,待午後我將布匹送去染坊,可換些細面回來,給你蒸肉炊餅。”
王漢呵呵,一口將青粥干光,自去外面玩耍,倒不是他薄情,只是有些事情語言無法說,不如做出來好。
宋時十三四歲,說大吧,未成人。說小吧,富貴人家已經開始娶妻。王漢這具身體的前任是個書生,身體弱不禁風,因為饞嘴上樹掏鳥窩,結果失足跌落,摔散了思維,這才被王漢趁虛而入。
畢竟是個外來戶,對娘親能有多少感情,只是盡本分尊敬着,前幾日卧床不起沒奈何,現在身體好些,吃穿用度自然不用老娘張羅。
昨晚飛賊沒做成,今日就做個空空兒,東京這麼繁華,上百萬人口,王漢還能餓死?
他去肉鋪前面轉悠一圈,手裏就多了把鏟刀,找了塊青石打磨,不敢說吹毛得過,用來割口袋那是足夠了。
宋人寬袍大袖,錢財多放於袖袋,或放於胸口,此類裝束不好下手,但那些富貴公子哥兒就不同了,他們大都喜歡在腰間拴個錢袋,都是獸皮為里,綢緞為面,看着就不同凡響,其做派就跟後世土豪們喜歡拿着LV皮包到處亂晃一個意思,都是為了裝逼炫耀。
尤其今日適逢大相國寺廟會,往來如織,各色商戶小販,沿街叫賣,其熱鬧程度不比後來的銅鑼灣或是西單差。王漢混跡於人群中,仗着身材矮小瘦弱,假裝不堪擁擠,專門往公子哥身邊過,一趟下來,懷裏揣了三個錢袋,便不再動手,轉而去無人處清贓。
三個錢袋,共得銅錢三百六十四,碎銀十六塊。
按照時下的消費水平,兩口之家要過的好,日均消費在一百文,一塊碎銀是一兩,一兩能換銅錢一貫,一貫為一千文。
這些錢財不多,但足以讓王漢天天吃肉。但王漢的理想遠不止此。
自昨夜見過才女真容,王漢就決定了,要對才女負責到底。
要泡千古第一才女,一身農民裝那是絕對不行的。
睡過一覺,關於李清照的資料王漢又加深了些,似乎李清照嫁給趙明誠,並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是被人騙了。
元祐年間,朝廷有新舊黨派之爭,也就是王安石和司馬光之爭,王安石主改革,司馬光主保守,兩派人天天在朝堂口水,哲宗年間改革派優勢,等到趙佶上台,任用韓中彥為相,保守派又獲得話語權,一時勢大。
而李清照的父親李格非對韓中彥有知遇之恩,此時自然高升。
趙明誠的父親趙挺之是變法派擁護者,按道理論,趙李兩家是相對的,這種情況下,李格非怎麼可能嫁女兒給趙明誠?
元祐相爭時候有多厲害?據說趙挺之的連襟陳師道落難,其妻子問趙挺之借裘衣禦寒,趙挺之借了,陳師道卻忍凍不穿,最後落得個受凍病發身亡。
兩派之爭已經到達如此地步,趙李兩家怎麼可能聯姻?
根據王漢所受不多的教育,勉強記得是這麼一回事。
李清照出名,最先是因為跟張耒合的兩首《讀中興頌碑》,東京人都知道李格非有個女兒了不起。但真正的名聲大噪,還是她的兩首如夢令,做出之後,洛陽紙貴,全城青年才俊都被她吸引。
其中就包括趙明誠。
趙明誠雖然有才,但跟李大才女相比還差許多,他想追求才女,卻懼怕派別之爭,又擔心自己落了麵皮,說給他老子趙挺之知,他老子就給出了個主意。
李清照愛浪漫,他就玩浪漫,編了個謠言,說趙明誠做夢看書,醒來后依稀記得三句:言與司合,安上已脫,芝芙草拔。
這是個字謎,言與司合,就是【詞】字。安上已脫,就是【女】子,芝芙草拔,就剩下【之夫】二字。連在一起,就成了【詞女之夫】,意思為,你是女詞人的老公。
這個說法可給趙明誠牛逼壞了,趕緊跑去提親。
李清照是才女沒錯,但女人畢竟是女人,到死都要浪漫,古往今來的才女那個逃得了浪漫情網?就說後世的張愛玲,林徽因,陸小曼,都是才女,那個又沒遇到過人渣呢?
李格非當然不同意這門婚事,女兒怎麼能嫁給政敵兒子為妻?但李清照才高氣傲,又被突如其來的愛情蒙蔽雙眼,李格非不同意也不行。
結局自是悲劇,婚後一年,李格非失勢,被逐出東京,李清照還想找公公幫父親說好話,結果更糟,正是因為趙挺之,李格非的名字被皇帝畫了重點,連帶李清照也被趕出家門,看清趙家父子嘴臉的李清照悲憤之下,寫出了“炙手可熱心可寒”這樣的詩句來表達心中憤怒。
但更致命的,還是外界的流言蜚語,講李清照生不出孩子,這種說法轉換到男人頭上,相當於是X無能,這讓才女如何受得了?
想到此王漢就來氣,老天爺真是瞎眼,越是紅顏,越是命薄。
東京商業繁華髮達,當街就有成衣店鋪,王漢從裏到外都配了身新,其中外衫兩套,一套棉白一套深藍,深藍是便於夜行潛藏。
買了衣服又去了鐵匠鋪,着鐵匠幫忙打一對鷹爪,說是用來爬樹掏老鴉窩,實際是用來爬牆。
這些準備停當,眼見天黑,王漢先回自己大梁門外東四巷,張氏早就在家裏等不及,見了兒子急切道:“寶兒去了何處,也不知會於娘,叫人好生着急。”
王漢學着她的口音抱歉,“今日大相國寺廟會,孩兒一時貪玩,娘親原諒則個。”說完又道:“喏,今日廟會上撿了些東西。”
說著拿出一方口袋,裏面七八塊碎銀,銅錢幾百。
張氏嚇的色變,望着王漢驚恐,“寶兒,可是你撿來的?何處撿來?可曾等待失主?”
王漢回,等了兩個時辰,未見人來,我便回了。
張氏聞言不語,先端了肉炊餅讓王漢吃,等王漢吃完,問,何處撿的?內里錢財可動過?
王漢就懵逼了,攤手,“這身衣服用了一塊碎銀,其他未動。”
張氏再問,何處撿的?
王漢道:“相國寺門外垂柳下,有許多潑皮無賴在哪裏聚集賭錢。”
張氏道:“吃完早些休息,明日我去哪裏看看,若有失主尋來就還於他。”
王漢肅然起敬:“娘親大善!”心裏則搖頭,以後再也不給你錢了。
等到三更梆子響,王漢又出門,今日換了行頭,又多了些氣力,還是輕車熟路,比昨日更歡快。
此時的東京夜市繁華,但基本集中在御街和內城東南,且夜間消費屬於富人階層,外城其他地方的普通百姓依然是早睡早起。
就算夜市,三更天也歇了,早市要在五更天。
王漢重新上了李清照家的小二樓,美人照例睡的香,他輕腳進去,落地無聲,眼見美人側身睡,褻衣寬鬆,心說正好,從懷裏掏出提前準備好的丹砂,滴一滴在她后肩,滴一滴在她小腹,做完收工,又從窗戶躍出。
這些事對普通人而言困難,但對受過特殊訓練的王漢而言宛若兒戲,大內皇宮戒備森嚴他或許不敢進入,李格非家裏就沒那麼多講究了。
史書記載,李格非被罷免,生活一度困窘,為何?此人做官清廉,家中除了藏書巨多,金銀財物一概少有,也是因為如此,才能培養出李清照這樣的千年人物。
不說李格非,就說金兵攻來,李清照逃難,其他財物各種捨棄,唯獨書畫器物捨不得,足足拉了十五車,可見其對藝術的追求。渣男張汝舟正是貪圖李清照的十五車字畫,才假意跟她結婚,結果字畫全部失蹤,這才惱羞成怒,對李清照拳腳相向。
卻說翌日天光,王漢換了正經行頭,早早來了李清照家門口等候,要跟美人製造浪漫邂逅。
為此,他特意用皂角水洗頭,又用青帶將頭髮束起,穿一襲棉白袍,服飾看着乾淨,就是臉蛋青澀稚嫩,任誰看了都知道是個孩子。
不過王漢臉厚,既然決定要泡大才女,才不管自己比她小了三歲,見面自有話說。
一直等到正晌午,都不見才女出來,王漢有些泄氣,不如敲門進去算了,思索再三,決定再等,畢竟是大戶人家小姐,不能像後世的女子那樣自由。
等到腹中飢餓,就着路邊的肉抄手買來吃,都是純天然材質,肉質鮮美,不加佐料都比後世的食物好吃。此時王漢才知道,大宋在麵食加工上已經和後世差別不大,只是自己家窮,吃不起罷了。
又等了兩個時辰,眼見日暮,後門哪裏才轉過來一輛牛車,在前門停了,車夫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盯着他看。
王漢羞澀,往旁邊讓了讓,不多時,大門咯吱開,身穿淡黃薄紗長裙的李清照帶着丫鬟自門內出來,裊裊婷婷,仙子風範。
眼見才女上車,王漢慌忙上前:姐姐留步!
李清照慢回頭,滿臉稀奇。
王漢雙手捧着紅布包,小跑步上前,“請姐姐過目,可曾認得此物。”
丫鬟也稀奇,上前來接了紅布包,拿給李清照。李清照打開,咦了聲,“這不是……我的金簪嗎?怎會在你處?”
王漢學着電視上儒生的樣子深深一躬,呵呵笑,“說來話長,姐姐想聽?”
李清照眼珠轉着,暗自奇怪,道:“當然要聽。”
王漢羞澀笑,看着丫鬟,車夫,笑而不語。
李清照懂了,多往前走幾步,低聲道:“現在可以說?”
王漢正色答:“講出來姐姐別笑,這金簪是我在夢中九天玄女送我的。”
“九天玄女?”年僅十六歲的李清照瞪大眼,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