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暈厥
“就現在，時間不早了，我們現在就去吧......”程昊一邊用手擦拭着額頭上滲出的汗珠，一邊對着在旁邊鬱鬱寡歡的吳晗說道，彷彿他並沒有看透吳晗的心思......
“是啊，他現在的眼裏只有若曦一個人，又怎麼會把猶如綠葉一般的我放在心上呢？”吳晗有些失望，但是她還是強作笑容道：“好啊，反正我今天也有時間，又恰逢你的生日，那就一起聚聚吧.....”
吳晗臉上波瀾不驚，她盡量把自己裝得好像是剛剛得知今天是程昊生日的樣子。
她微笑着，陽光在她的睫毛上跳動着，心裏面的淚卻流個不停......
是啊，等待了這麼長時間，夢終歸還是自己的夢。
如果知道這終歸是個夢，那麼她寧願不想醒來......
“想什麼呢？吳晗，我們走啊，程昊在學校獨一味火鍋店包了包間，今天晚上我們要好好熱鬧熱鬧，不醉不歸.......”若曦拉起在一旁黯然神傷的吳晗，難掩臉上的興奮說道。
“嗯，不醉不歸，”吳晗心裏面喃喃地說道，或許現在酒精才是我最需要的東西......
於是，程昊的生日晚宴上，男生們猜拳喝酒，女生們拿程昊和若曦的愛情故事來插科打諢，每一個人都神采奕奕，不亦樂乎，似乎，大家都忘記了在角落裏一杯接一杯喝着悶酒的吳晗。
嗯，或許她原本就不屬於這裏吧。
嗯，或許她原本就不應該來。
“若曦，大美女，來講講我們的帥哥程昊是怎麼把你追到手的?”一個臉上滿是青春痘痕的女生舉着酒杯朝在一旁削着水果的若曦說道。
“咳，說這些幹嘛，”程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接茬打斷了這位女生的追問，也許他並不想把自己的私隱公佈於眾，然後他淡然說道：“來，我們一起來玩殺人遊戲.......”
“有什麼不能說的？”若曦挑着自己高傲的眉毛，將削了一半的蘋果塞在程昊的嘴裏，示意程昊不要轉移話題，然後才故意拖長聲調說道：“他啊，還不是男生的那套，每天對我噓寒問暖，端茶送水的，我看他那麼殷勤，所以就勉強答應收了他......”
若曦故意將勉強二字拖長了聲調，似乎，帥氣的程昊並不是自己心上人的首選......
在座的女生和男生們發出了一陣鬨笑，程昊臉上有些不自然的神色，他或許並不想在眾人面前被若曦貶低......
“咦，我有些好奇了，我們是設計學院的，你是文學院的，你們倆究竟是怎麼“勾搭”在一起的啊？”旁邊一個高個子的男生盯着若曦問道，嘴角揚起壞壞的微笑，他是程昊平日裏的最佳損友，在這個場合，他當然不會饒過這對“苦命”情人。
“額，這個問題問得好，”若曦用手捋了捋自己額前的髮絲，然後才故意慢吞吞的說道：“我們倆能夠走到一起，就要好好謝謝給我們倆牽線的月老了，今天，就在此時此刻，月老就在現場，大家猜猜是誰？”若曦眨巴着那雙嫵媚的大眼睛，神秘兮兮地盯着眾人說道......
大家面面相覷，似乎都在猜能夠將這對俊男靚女撮合在一起的月老到底是何方神聖......
若曦得意洋洋地盯着一群不知所措的朋友們，彷彿賣夠了關子似的說道：“不要猜了，她就是我的好閨蜜，吳晗......”
吳晗正在獨自一人喝着紅酒，酒精的作用下，她的腦袋有些發脹，臉上熱乎乎的，像是被火燒過一樣燙，突然聽到若曦喚出自己的名字，她手裏的杯子竟沒有拿穩，杯子裏紅色的液體傾倒在自己白色的連衣裙上，瞬間，潔白的連衣裙被染了一個難看的紅色圖案出來......
眾人隨即爆發了一陣鬨笑聲.......
雖然吳晗知道大家的笑聲並沒有惡意，但是那個狀態下，她卻像是一個被剝光了衣服在大街上遊盪的人一般，自尊心外那層堅硬的殼終究是被剝開來，插上了刺，流了血出來......
吳晗附和着大家的笑聲，臉上也露出了尷尬的笑容，不是那麼情願，卻又迫不得已。
畢竟，生活中的每個人，都必須在某個時刻戴上自己的面具，扮演好和自己心中迥異的角色，或許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的肉體和靈魂得以生存。
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情，卻又不得不做，這就是隱藏在生活背後的哲理吧......
吳晗附和着笑着，仰頭將杯中殘餘的紅色液體灌入口中，酒精隨即滑過喉嚨，經過食道，落入胃中，像是一團火，讓自己那顆冰凍的心得到暫時的溫暖......
“若曦，程昊的生日，你給他準備的什麼禮物啊？”一個梳着馬尾辮的女生顯然顧不得一旁吳晗的尷尬，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文學院驕傲的小公主會給設計學院帥氣的王子準備什麼樣的禮物。
“額，”若曦面露尬色，嘴裏有些不自然地回應道：“這個嘛.......”
若曦顯然沒有準備好怎麼回答，因為，她確實沒有給程昊準備什麼生日禮物。
“我是驕傲的小公主，從來都是男生送我禮物，我怎麼會花心思被男生送禮物呢？”若曦突然想倔強地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但是理智告訴她，不能這麼做，於是話到喉嚨口，又被生生地咽了下去。
程昊的臉上有些尷尬，他知道若曦沒有給他準備任何禮物，但是，他卻不想承認，因為他不想讓別人認為自己和若曦的愛情像是一塊荒蕪了的花園，不值得對方去做任何維護......
“禮物在這裏......”眼看氣氛就要冰冷下去，角落裏一個怯怯的聲音傳了出來，打破了這尷尬的一幕。
竟然是吳晗，她從隨身的包里掏出了那個被哆啦A夢綠色裝飾紙包裹着的盒子。
嗯，綠色代表着希望。
盒子裏面是程昊最喜歡的PSP。
這些吳晗都知道。
可是，若曦不知道，程昊不知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知道。
吳晗的心裏在流血，但是臉上卻強作鎮定地說道：“這是若曦為程昊準備的禮物，一直存放在我這裏，就是想給程昊一個驚喜......”
話音未落，眾人爆發出一陣嘖嘖的稱讚聲，似乎都在稱讚若曦心思的巧妙，為了給程昊生日的驚喜，竟然想出這般的主意.......
“你小子有這樣一個會關心人的女朋友，真的值了，”程昊身旁的一個朋友摟着程昊的肩膀說道。
“是啊，若曦平日裏是多麼一個驕傲的人啊，竟然為了給程昊的生日驚喜，也能費勁心思想出這樣的主意，”若曦身旁一個女生嘖嘖稱讚道......
吳晗不動聲色地將那個綠色的盒子交給了程昊，只是她的眼神里不再滿含着溫柔和浪漫，而是哀莫大於心死後的冷漠和淡然。
當眾人看着程昊親手將那印着哆啦A夢的綠色飾紙一層一層的剝開，當盒子裏的設計精巧的PSP映入他的眼帘時，他難以掩飾臉上的興奮，眾人也隨即再一次爆發出了掌聲.......
吳晗突然覺得有些窒息。
嗯，是時候離開了，這裏不屬於我，程昊不屬於我，連同那個美麗如泡沫般的夢境也不屬於我。
每個人都歡呼着，酒精和年輕的荷爾蒙的刺激下，大家陷入了狂歡......
但是沒有一個人發現了吳晗的離開。
她就像是一束無足輕重的羽毛一般，落在了這裏，風輕輕一吹，便再一次飛走了......
究竟飛向哪裏，吳晗自己也不知道。
她只覺得腦袋越來越脹，呼吸越來越沉重，像是一個溺水的人一般......
隨即，兩眼一黑。
吳晗終於是暈倒了。
嗯，睡吧，睡吧，夢很快就會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