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稀里糊塗的可霓
“女子?彈琴的男子竟是位女子,六哥在外面欠下的風流債看來可真不少。”墨衣男子從門外走了進來,一邊向蘇瑾文走來,一邊拍掌叫好。
那男子嘴角掛着一抹漫不經心的笑,模樣生得俊俏,年紀與沐吟差不多,渾身散發著一股富貴,在那男子的身後跟着一白衣女子,女子快步跟上那男子的步子。
蘇瑾文看向那男子,並未說話。
說話的人是他八弟蘇瑾辰,因是皇上與宮女所生,為了皇族顏面,皇上只是給了他一個皇子的頭銜,連一個月的俸祿還沒有清風的多,不過還好他靠經商之道還是可以讓他過得有滋有味。
在眾多的兄弟姐妹中,蘇瑾文與他最交好,兩人臭味相投,無話不談。
“怎麼?六哥,方才那女子彈的可是《長相思》。”蘇瑾辰走到蘇瑾文身邊停住,往沐吟離去的方向看去,還生怕蘇瑾文不知道沐吟彈的曲子叫什麼,特意強調了一遍。
《長相思》是首名曲,這曲子說了一女子與一書生的故事,這曲子一般人是彈不出故事背後的悲涼,沐吟倒是彈得得心應手,在這洛都也只有幾個人能夠將這曲子彈好了吧。
蘇瑾文的母妃便是其中一人,沐吟學會這曲子也是因為蘇瑾文的母妃。
蘇瑾文並未回話,只是看向沐吟離去的方向,苦笑,她在他婚宴上彈這曲子不就是在說他與那書生一樣,是負心人,負了她的一片痴心嗎?
蘇瑾辰也不在意蘇瑾文有沒有聽到他說的話,轉身看了眼他身旁站着的白衣女子,這才想起些什麼,拉住蘇瑾文的喜袍,“六哥,你娶的那女子是不是沐府嫡女沐吟?”
蘇瑾辰知道蘇瑾文與沐吟有婚約,只是聽說那日之後沐吟便失蹤了,如今與蘇瑾文成婚的人是沐吟的可能不大。
蘇瑾文搖頭,“不是,方才彈琴之人才是沐吟。”
蘇瑾辰有些驚訝,他只是聽說沐吟長相極美,並未見過沐吟,沒想到在這裏就可以見到沐吟,
只是蘇瑾辰想起放才沐吟彈的那首曲子,不由咽了一口唾沫,又看了一眼那抹越來越模糊的身影。
蘇瑾辰聽說這沐吟脾氣潑辣得很,來赴宴只怕不單單是來慶賀蘇瑾文大婚,蘇瑾文看來有好果子吃了。
“那你娶的是哪家姑娘?”蘇瑾辰打破沙鍋問到底。
“沐家的姑娘。”蘇瑾文說了句話后便往沐吟離去的方向走去。
蘇瑾辰一頭霧水,洛都也只有沐吟她家姓沐,可看樣子,他六哥娶的女子並不是沐吟啊,沐家還有女兒?
蘇瑾辰常年在外,在洛都的時間都是在蘇瑾文府上住,並未聽說沐家除了沐吟還有一個女兒。
沐吟打開摺扇,漫不經心地扇着,臉上笑意正濃。
“公子,到了。”那丫鬟並不知她身後這位白衣“公子”竟然是位女子,而且還是未來六皇妃的姐姐,她也不知,沐吟來這裏是為了破壞蘇瑾文的婚事。
沐淳聽到門外有動靜,放下桃木梳往外走去。
待她看清眼前人的容貌時,笑容僵硬,臉色難看。
沐淳聽到《長相思》的時候就知道彈琴的人是沐吟了,只是她還是想要親眼看到沐吟站在她面前。
現在沐吟就站在她眼前,她一時不知是該高興沐吟來赴宴呢還是該擔心沐吟來搶走蘇瑾文。
“怎麼?幾日未見,你連姐姐都不認得了?”沐吟往前走了一步,抬頭看着沐淳,眼裏滿是厭惡。
丫鬟一聽有些疑惑,她記得身後的人分明是位男子,可是為何現在聽聲音卻是位女子的聲音,還自稱是沐淳的姐姐。
丫鬟越想越亂,便悄悄回頭看了眼身後的“男子”,不看不要緊,一看倒是吃了一驚。
她身後的人,不是別人,而是蘇瑾文找了許久也未找到的沐吟,沐吟出現在這裏,八成是來搶親的。
“沐吟,你不是中毒了嗎?怎麼沒事?”沐淳吃驚,捂住嘴,睜大眼睛看着沐吟。
“你怎麼知道我中了毒的?”沐吟又向前走了一步。
沐淳目光躲閃,不敢直視沐吟的眼睛。
那丫鬟藉機往後一退站在沐吟身後,畢竟眼前的這兩個人,一個是蘇瑾文的未婚妻,一位是蘇瑾文即將過門的妻子,不管得罪誰,她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沐吟見沐淳的模樣,知道她一定知道些什麼,便直接上前拉住沐淳,合上摺扇,抵在沐淳下頜,輕輕抬起沐淳的臉,對上沐淳的眼睛。
“你是如何知道我中毒的?莫非是你叫人下的毒?”沐吟板著臉,強壓着怒火問道。
“呵,沐吟,你怎麼沒被毒死呢?”沐淳嘴角上揚,拍掉沐吟的摺扇,直視沐吟。
沐淳疑惑,太子身邊的侍衛不是告訴她,他會在沐吟喝的酒里下毒,如今沐吟卻好端端地站在她的眼前,是在騙她?
沐吟眼前一花,看什麼東西都看不清,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是葯失效了?
沐吟搖了搖頭,後退半步,手扶在門上,許然兒不是說這葯可以維持半日嗎?怎麼才不到兩個時辰的時間這藥效便過了?
沐淳看出沐吟不對勁,便上前在沐吟面前轉了個圈,笑得得意,“沐吟,你看,我穿的是嫁衣,蘇瑾文要娶的人是我。”
沐吟坐在地上,眼前是一片黑色,沐淳的聲音從她頭上響起,滿是炫耀與得意。
“可是,蘇瑾文是真心想娶你的嗎?”沐吟低着頭,伸手在地上摸着,想要找到被沐淳拍落的摺扇。
沐淳伸手在沐吟眼前晃了晃,沐吟沒有眨眼,連任何反應都沒有。
沐淳笑了笑,看來太子身邊的那人並沒有讓她失望,雖然沒有殺掉沐吟,但是讓沐吟瞎了眼也能解她心頭之恨,她原來是不打算殺沐吟的,只是每次蘇瑾文看見沐吟的時候,眼裏只容下沐吟一個人,所以只要沐吟還在,別的女人,蘇瑾文都不會多看一眼的。
沐淳並未回答沐吟的問題,因為她知道,如果不是她以那夜的事情來逼蘇瑾文娶她,只怕蘇瑾文這輩子娶誰都不會娶她的。
“沐淳,這親你是成不了了。”沐吟摸到摺扇后,扶着門站起身來。
沐淳毫不在意,“是嗎?”
“沐淳!”沐淳取下頭上的簪子對着沐吟的脖子準備狠狠刺下去時,蘇瑾文嚴聲叫着沐淳的名字。
沐淳扭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待看清來人是誰時,沐淳連忙將發簪插在髮髻上,嘴角帶笑,拉過沐吟扶着門的手,扶住沐吟,“姐姐,你的眼睛怎麼了?”
沐吟推了沐淳一把,沐淳見蘇瑾文走近,作勢往後一倒,摔在地上,抬頭正好看到蘇瑾文,沐淳委屈,眼裏氤氳,“姐姐,我好心扶你,你卻推我,我知道,你一定是生六皇子的氣,六皇子娶的人不是你而是我,所以你遷怒於我,我知道,是我的錯,我不該對六皇子有那些情愫,可是姐姐,如今,我與六皇子已經有了肌膚之親,若是我不嫁給六皇子,我就嫁不出去了。”
說著說著,沐淳開始流眼淚。
沐吟木訥地站在原地,手裏沾了灰塵的摺扇落在地上。
肌膚之親?沐吟自嘲地笑了笑,那日在茶樓聽人說書,說書先生說的原來並不是假話,沐淳現在也親口說了,還能有假?
蘇瑾文看了眼地上的沐淳,皺眉,臉色不悅,“別說了!”
沐淳站起身,擦了把眼淚,輕聲喚了一聲蘇瑾文。
蘇瑾文又看了一眼沐淳,“你先去外面。”
沐淳正準備說些什麼,但蘇瑾文見沐淳有些不願意,擰着眉看向沐淳,沐淳撇撇嘴,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往外走去。
蘇瑾文彎腰蹲下身去撿起沐吟掉落在地上的摺扇,吹了吹摺扇上面的灰,拉過沐吟的手,放在她手中。
沐吟接過摺扇往地上使勁一扔,轉身離去。
沐吟快步往前走去,頭也不回一下。
蘇瑾文愣愣地看向沐吟,她眼睛不是看不見嗎?怎麼還走這麼快?
沐吟還未走多遠,下台階的時候一下踩空,整個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風使勁地刮著,吹在沐吟臉上就像是被人用刀在臉上劃開一道道口子,吹得生疼,天黑沉沉的,令人壓抑。
片刻,風弱了,豆大的雨滴砸在沐吟身上,沐吟臉上有液體滑落,沐吟隨手擦掉,她不知道臉上的滑落的液體是雨還是她的眼淚。
蘇瑾文見狀,進屋拿了一把油紙傘,快步向沐吟跑去。
沐吟捂住嘴,淚水嘩啦啦地往下流,胸口有一口氣堵住,呼吸有些困難。
蘇瑾文打開傘,三步並作兩步走下台階,走到沐吟身邊蹲下,把傘舉在沐吟頭頂,蘇瑾文伸手去把沐吟臉上的淚水擦掉。
沐吟往後縮了一下,伸手拍開蘇瑾文的手。
蘇瑾辰遠遠看到雨中隱隱約約好像有兩個人。
待他走近一看,只見沐吟跌坐在地上,蘇瑾文舉着一把傘蹲在沐吟身邊,除了舉着傘的手是乾的,其他地方完全被雨水打濕。
蘇瑾辰站在走廊下,看着雨中的兩人,蘇瑾文似乎是察覺到有人在看着他,便抬頭看了一眼。
只見蘇瑾辰懷裏擁着方才的那白衣女子,吃驚地看着蘇瑾文。
蘇瑾文對着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蘇瑾辰點了點頭,拉着他身邊的白衣女子往一邊走去。
“沐吟,地上涼。”蘇瑾文輕聲道。
沐吟不為所動,“蘇瑾文,你去過醉仙樓嗎?”
蘇瑾文一頓,他並未想到沐吟會問這個,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良久,蘇瑾文仍未回答沐吟的問題。
“你真的沒去過醉仙樓嗎?”沐吟又問。
蘇瑾文想了想,顧遲當真是守信,並未告訴沐吟他曾去過醉仙樓。
“沒有,我不曾去過醉仙樓。”蘇瑾文扶起沐吟。
沐吟閉眼,片刻又睜眼,“蘇瑾文,你為何要娶沐淳?”
蘇瑾文並未說話,他總不能將他與沐淳那夜發生的事情告訴沐吟吧。
沐吟把手伸進雨里,雨順着她的手流下,一股涼意自手心傳到心上。
蘇瑾文看向沐吟,許久未見沐吟了,現在看着她的,都覺得有些陌生。
其實人還是那個人,只是發生的事情讓他們不再是他們了。有些人只適合遇見而不適合認識,有些人適合認識而不適合久伴,於沐吟而言,蘇瑾文既不適合遇見也不適合認識,自然也不適合久伴。只是一旦遇上了,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得付出點東西來作為代價的。
雨順着屋檐流下,一張水幕在屋檐下打開,院裏的賓客進了屋,在屋裏避雨。
一群人都聚在屋內,雖說有舞姬跳舞助興,有樂師彈曲舒心,但人的嘴總是閑不住的。
沒一會兒,便有人議論起沐吟來,一男子開口說道:“聽說方才彈琴的女子是沐吟,我本以為那沐家大小姐想着成親的是她的妹妹不會來鬧事,但是現在看來,這沐吟還真來了,這一曲《長相思》彈得,叫人不以為她是來攪局的都難。”
話音未落,另一男子又說道:“若我是六皇子的話,我定會放棄沐二小姐成親,畢竟誰不知道沐吟是國師選出來的人兒,娶了她不就等於得了這天下嗎?”
這話題一出,便開始激起這些人說話聊天的興緻。
上官錦坐在一邊,不悅寫滿臉上,說出口的話難聽死了,“要我說,沐家這兩個女兒都是狐狸精,原先是沐吟與六皇子有婚約,現在又是沐淳嫁給了六皇子。”
蘇瑾辰摟着美人,嘴裏哼着小曲兒,慢慢走進屋內,在一空位前坐下,聽到眾人都在議論沐吟,不禁好奇這沐吟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
蘇瑾辰倒是會挑座位,那麼多空座不坐,偏偏在顧遲身邊的空座坐下。
許然兒放下茶杯,抬頭看了她對面的蘇瑾辰,蘇瑾辰坐的位置是特意留給沐吟的,許然兒又看了一眼顧遲。
顧遲扭頭看向蘇瑾辰,面露不善,“公子,這兒有人。”
“無礙,想必這座位是留給一位叫沐吟的姑娘吧?”蘇瑾辰倒是漫不經心地端起一杯茶小抿一口。
方才被蘇瑾辰摟着的女子坐在蘇瑾辰身旁的座位上,低着頭,模樣乖巧,但聽蘇瑾辰嘴裏說著別的女子的名字時,她猛得抬頭看了蘇瑾辰一眼,蘇瑾辰看了那女子一眼。
那女子立馬低着頭。
“怎麼?公子認得沐吟?”顧遲眼裏閃過一絲疑惑,很快又恢復平靜。
蘇瑾辰搖頭,一邊說著,一邊看向屋外,“只是看見一女子扮成男子的模樣,與我六哥在後院淋着雨,若是你家的姑娘,就快些去尋她,若是沒有我六哥,那姑娘怕是要被雨淋成落湯雞,看這天氣,在外面時間久了怕是要染上風寒。”
顧遲仍是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蘇瑾文對沐吟動了情,只要蘇瑾文在沐吟身邊,沐吟是不會被傷到一分一毫的。
那夜,蘇瑾文來醉仙樓時,顧遲便知道蘇瑾文是狐仙轉世,來人間不過是與沐吟續一段姻緣,只是顧遲發現蘇瑾文這一世並不是只有沐吟這麼一個妻子。
蘇瑾辰見顧遲沒有任何反應,但是他對面的女子臉色卻有些難看,便又添油加醋道:“那女子看起來臉色不是很好,好像眼睛還不怎麼能看見。”
蘇瑾辰話音未落,許然兒噌得一下站起來,往外跑去。
沒過多久,許然兒又氣喘吁吁地跑回來,問蘇瑾辰,“你在哪裏看見的沐吟?”
蘇瑾辰顯然被下了一跳,想了片刻才緩緩道:“後院。”
許然兒又往外跑去,早知道沐吟眼睛會出問題,就該拽着沐吟,死活都不該讓她來這的。
許熙張着嘴,獃獃地看向許然兒離去的方向,別看這丫頭平時盡挑沐吟的刺,可是一旦沐吟真有什麼意外,跑的倒是比兔子還快。
許然兒遠遠就看見一抹白色的身影跌坐在雨里,身旁還蹲着一位紅衣男子,紅衣男子舉着一把傘遮雨。
許然兒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她知道那白衣女子便是沐吟,而那紅衣男子,不用多想,定是蘇瑾文。
許然兒加快腳步,也顧不得雨大不大,直接跑到雨里,搶過蘇瑾文手中的傘,還推了蘇瑾文一把。
蘇瑾文後退一步,還未反應過來,許然兒張嘴就罵,“六皇子,您沒事別來招惹我們沐吟,沐吟年少無知,什麼都容易當真的,如今您娶了他人就別再對別的女子眉來眼去。”
“……”蘇瑾文和沐吟都不作聲。
至於後來,沐吟提起這件事來,許然兒只是寥寥數語帶過,慶幸那時沐吟眼神不好,看不見許然兒一副潑婦罵街的架勢,若是看見了還不得笑掉大牙。
許然兒罵夠了,便牽着沐吟,手裏還拿着從蘇瑾文手裏搶來的那把油紙傘遮雨。
只剩下蘇瑾文一個人站在雨里看着越走越遠的兩人。
蘇瑾文腳一軟,跪坐在地上,沐淳正巧撐着一把傘走了過來,在蘇瑾文身邊停住,彎腰扶起蘇瑾文。
蘇瑾文站起身來,並未看沐淳一眼,徑直走了過去,在屋檐下停住,並未回頭看沐淳一眼,只是冷冷地說:“你要的是名分,我給你便是,從今日起,你便是我府上的側妃,除了我住的院子之外,你可以在府中隨意走動。”
沐淳笑了笑,若不是因為她以那夜的事情要挾蘇瑾文,蘇瑾文又怎會娶她呢?從一開始她就應該知道不是她的,再怎麼強求也沒用。
只是,她不甘心,從小到大沐吟要什麼就有什麼,就因為她生來就是國師選中的人嗎?
沐淳咬牙切齒,藏在衣袖裏的手緊緊地攥着衣袖。
“沐吟,怎麼樣?”許然兒牽着沐吟走了一段路后,氣消了不少,這才想到沐吟。
沐吟搖頭,並未說些什麼,她與蘇瑾文真真是沒可能了,就算是蘇瑾文再有天大的能耐,頂多不過是讓沐吟多瞧他一眼罷了,要說嫁給蘇瑾文,沐吟委實沒有那種心思了。
縱然情話再動聽,縱然先前有多恩愛,一旦那人心死了,再怎麼樣都是徒勞無功罷了。
眾人一見沐吟走到門外,紛紛閉了嘴,畢竟他們也只是在人背後嚼舌根厲害,要真叫他們當真沐吟的面說,他們也說不了。
只見沐吟身上全是水,胭脂水粉都被雨洗掉了不少,一雙眼睛紅腫,連走路都需要許然兒在一旁扶着。
許然兒讓沐吟在許熙身旁坐下,許熙倒了杯熱水放在沐吟手裏,沐吟端着熱水小抿一口。
蘇瑾辰上下打量着沐吟,那張臉倒是生得俏,朱唇玉面,膚若凝脂,只是可惜了那雙眼睛,黯淡無光。
“公子,您在看什麼呢?”蘇瑾辰身邊的白衣女子見蘇瑾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別的女人,心裏頓時就不高興了,面對蘇瑾辰,將蘇瑾辰的視線擋住。
果然,有女人的地方總是少不了爭風吃醋的。
蘇瑾辰看了一眼白衣女子,笑了笑,“阿梔莫生氣,我雖說是看了別的女子,可是心裏只有阿梔你一人,好阿梔,別生氣了,行嗎?”
那名被喚作阿梔的女子聽蘇瑾辰這般哄着她,臉上雖是強裝鎮定,心裏只怕是早已樂開了花。
沐吟一下被水嗆住,不住地咳嗽,若是眼睛看得見,她倒是看看是誰這麼明目張胆地秀恩愛,難道不知道秀恩愛,死的快嗎?
顧遲起身,走到沐吟身後,輕拍着沐吟的後背,幫她順氣,順帶眼睛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蘇瑾辰身旁坐着的女子。
這七八月份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沒多久便停了。
蘇瑾文換了一身顏色比較淡雅的衣服便走了進來。
這時,有沉不住氣的人低聲問道:“今日不是六皇子大婚嗎?他怎麼不穿喜服?”
蘇瑾文一進門,在座的賓客有的人眼裏是驚訝,有點人眼裏卻是喜悅。
沐吟從頭到尾都是低着頭,手裏端着一杯水,小口小口地喝着,置身事外,並不關心進來的人是誰。
蘇瑾文坐在首位,眼睛時不時往沐吟這邊瞟一眼,顧遲發覺,抬頭迎上蘇瑾文的目光,在兩人四目相對之後,蘇瑾文有些尷尬地移開目光。
蘇瑾文手掌緊緊握住被子,心裏像被一把刀不停地捅着,臉上卻還要強顏歡笑。
待婚宴結束,夜已深,蘇瑾文喝得多了,臉上拂過一抹紅暈。
許然兒扶着沐吟就往外走,畢竟賓客也走了不少,若是再讓沐吟在這裏待着,只怕沐吟會忍不住上去和蘇瑾文吵起來。
沐吟走到門外,蘇瑾文一把將手中的酒杯使勁地摔在地上,一陣刺耳的瓷器破碎聲傳入沐吟的耳內,沐吟停住,並未回頭。
方才屋內還充滿吵鬧聲,現在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看向蘇瑾文。
蘇瑾文起身,踉踉蹌蹌地向沐吟走去,在門檻處一下被絆住,若不是手一下抓住門,只怕是要摔個狗啃泥。
沐吟轉身,淡淡地說了句,“有事嗎?六皇子,若是沒事,那我告辭了。”
說完不等蘇瑾文回答轉身拉着許然兒就走。
顧遲和許熙走到門外時,顧遲還好心拉了蘇瑾文一把。
蘇瑾文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反而還推了顧遲一把,然後像發了瘋一樣朝沐吟跑去,一把抓住沐吟手腕,叫住沐吟。
“沐吟,你別走好嗎?”
蘇瑾文聲音顫抖,語氣誠懇,在乞求沐吟留下。
只是,要走的人是留不住的。
沐吟拍開蘇瑾文的手,後退了一步,“六皇子,你給我一個我不得不留下的理由。”
蘇瑾文往後一坐,眼神滿是絕望,對啊,如今他以什麼理由來留着沐吟呢?
他娶了別人,負了沐吟的一顆痴心,他還有什麼理由來把沐吟留在他身邊呢?
沐吟見蘇瑾文並未回答,冷冷地說道:“若是沒有,那請六皇子高抬貴手,不要再來與我糾纏不清了,我承受不起。”
話音剛落,沐吟轉身離開,連給蘇瑾文說句話的機會都不留給他。
清風見自家主子坐在地上,夜裏涼,再加上方才下了雨,外面全是水,蘇瑾文這麼一弄,怕是要染上風寒,清風立馬跑上去拉起蘇瑾文。
蘇瑾文看了一眼身邊的清風,推了他一把,指着沐吟走遠的身影說道,“去,給我攔住沐吟。”
清風看了一眼沐吟,有些無奈,但是還是乖乖聽蘇瑾文的話,快步跑上前去攔住沐吟。
許然兒看了一眼清風,清風抬起一條手臂擋在沐吟面前,沐吟推開清風,拉着許然兒繼續往前走。
許然兒看了一眼沐吟,伸手在沐吟眼前晃了晃,沐吟眨了一下眼睛,看向許然兒,“怎麼了?”
許然兒有些驚訝,“你還能看見?”
“能,只是看不清楚罷了。”
清風在沐吟身後一跪,雙手做楫,“姑娘,我家主子對姑娘是真心真意的,主子娶了二小姐是迫於無奈啊。”
沐吟回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清風,臉色冰冷,“你去告訴你家主子,沐吟與他的婚約就此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