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薛姓
衣熠用眼角的餘光快速打量了一眼這個與她有着深仇大恨的男子,只是這短短的一瞥間,被她壓在心底的仇恨之苗就要破勢而出,險些控制不住自己意圖將其除之而後快的恨意來。
衣熠迅速拉下眼瞼,將自己的視線固定在自己腳下的這一畝三分地上,好在她的前面還有葉飛颺帶路,多少也遮擋了些許肖相投過來的探究的視線,讓她在如此短的時間裏重新將自己的仇恨掩藏,回復到了一開始的鎮靜如初。
就在她剛調整好自己的表情時,葉飛颺的步伐也站定了,衣熠知道,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相爺。”葉飛颺雙手抱拳,寬大的袖擺在身前圍成了一個半圓,微微躬身時,身動而袖擺不動,動作連貫且賞心悅目,就連一旁同樣施禮的衣熠都忍不住側目三分。
“快些起來吧。”肖相伸出一隻手,微微虛抬,葉飛颺便從善如流的直起了身子,動作雖迅速,但卻全無失禮的感覺,只這一個動作,衣熠便對他這段時間的經歷感到好奇了起來。
“之前就聽下仆來報,說是你帶着一名姑娘要求拜訪我,我倒是頗為好奇,究竟是哪位奇女子,竟讓我們的飛颺公子特意為她破了我之前定下的規矩,沒成想,這位奇女子竟是你。”肖相笑着打趣葉飛颺,語氣中還帶着幾分縱容和親近之意來。
“這……”衣熠被肖相這一番打趣弄了個措手不及,在她想像中的肖相可與現在站在她面前的肖相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啊!
“相爺說笑了。”葉飛颺見衣熠有些發怔,急忙接過話來,誠惶誠恐道:“是在下莽撞了,見月蘿姑娘被門房攔在門外,一時不忍,所以才帶着她前來見您,若是多有打擾,那在下這就將月蘿姑娘帶出去。”
葉飛颺這面說著,那面便伸手去拉衣熠的袖袍,做出一副“這就帶她離開”的模樣。
“算了算了!”肖相連連擺手道:“既然都到這兒了,那我就為你破例一回,看看這位……月蘿姑娘能與我說出些什麼。”
衣熠聽到肖相如此說,便再次躬身揖禮:“小女子余月蘿多謝肖相。”
“嗯,你且說說你來我這相府拜見我究竟是有什麼事情?”肖相很是困惑不解。
葉飛颺聽到衣熠如此篤定,眼神不由得瞄向衣熠身後那個看起來不怎麼起眼的老丈,蹙了蹙眉后,突地笑了起來。
罷了,既然她如此說了,那自己也無需糾結,按照她的性格,說是不會那自然有她的辦法。
葉飛颺搖了搖頭,轉身帶着衣熠又向著肖相的書房行去,趁着這裏距離書房還有些距離,索性將肖相爺的喜好和忌諱之處一一向衣熠說明,免得她在不注意之時,觸了肖相的霉頭。
兩人一路走一路聊,差不多用了半柱香的時間,才走到了肖相的書房。
衣熠看着面前這間連成一排的房舍,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這……這裏是肖相的書房?”
“不錯。”葉飛颺看着衣熠驚訝的模樣,有些好笑:“這裏不止是肖相的書房,還是他的藏書閣。”
“藏書閣……”衣熠喃喃自語:“怪不得這麼大,原來還連着藏書閣啊!”
葉飛颺不再多言,立在門口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袍,便率先向一排房屋中正中間的房舍走去。
衣熠也顧不得其他,緊走兩步跟上葉飛颺的步伐,一同走向有家丁把守的書房。
“站住!”守着書房門口的方臉漢子見葉飛颺和衣熠一行人走近,踏前一步阻去了兩人的步伐:“這裏是相府重地,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葉飛颺上前一步,抱拳恭敬道:“在下葉飛颺,是居住在相府的食客之一,今日特攜友人前來拜訪相爺,還望您幫忙通傳一聲。”
“你就是葉飛颺?”接口的人,是兩名守門人中的另一位——長臉的男子,他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下葉飛颺,突地問道:“既然你是相府的食客之一,應是知道相爺在書房時,是拒不見客的規矩的。怎麼?仗着相爺近日對你的青眼有加,就不把這些規矩放在眼裏了?”
“不敢不敢。”葉飛颺忙躬身揖禮,一副伏低做小的姿態:“這位兄長言重了,並非是在下狐假虎威,只是這位女公子不同於他人,就是陛下也對她讚賞有加,今日弟能偶遇女公子,實是榮幸之至,聽聞女公子要來拜會相爺,所以才起了帶路的念頭。勞煩兩位兄長通傳一聲,若是耽誤了相爺的大事,相爺怪罪下來,可夠我們兄弟三人喝一壺的了。”
葉飛颺這番話倒是讓這兩名守門的家丁遲疑了些許,在互相對視一眼后,那名方臉的漢子終是忍不住,轉身前去通報了,門口就只餘下了那名長臉的男子看着葉飛颺和衣熠一行四人。
葉飛颺見到有人去通傳了,便從階梯上退了下來,走近衣熠的身旁笑道:“女公子別著急,已經有人進去通傳了,想必一會兒肖相就會招我們進去。”
衣熠抬頭看了看台階上依然緊盯着她們的長臉男子,蹙眉道:“這相府倒是奇怪的緊,別人見客一般都是在書房或前廳,可相爺倒是獨樹一幟,這府中的前廳空曠,不適合招待客人,而他的書房又是個類似於禁地之所,不在此地見客。我倒是好奇,相爺到底是在哪裏接待客人的呢?”
葉飛颺聽着衣熠的好奇之語,微微一笑,並沒有向她解釋什麼,只是扭回頭去看方臉漢子通傳時走過的側門。
不過三刻,那方臉漢子便走了回來。
“葉公子,相爺有請。”
方臉漢子邊說,邊半躬下身,語氣也與之前的大不相同,帶着一股尊敬和敬佩的語氣。
敬佩?
衣熠眯了眯眼,很是不懂這漢子的前倨後恭到底是為何。
與她同樣弄不明白的,是那個長臉的男子,自方臉的漢子半躬下去身子時,他就驚訝的張大了嘴,瞪圓了眼睛,很是不可置信。
別人他不知道,可這個方臉漢子跟自己可是有超過十年的交情了,平日裏沒見他真的尊敬過哪個居住在相府里的食客,哪怕是已經身為執金吾的彭軒彭大人,在方臉漢子的眼裏,也不過是相爺身邊的一條走狗罷了,對他的態度也不過是面子情罷了,但今日卻完全不同。自己好友的眼睛裏、面龐上,無一處不在彰示着他對葉飛颺一派恭敬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