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末番外(5)
雒曇不知悔改,微微挑唇,道:“不記得。”
莫寒氣得全身發抖,憤憤道:“我今天就要殺了你,為林天蕭報仇。”說著,就要去搶皇煜笙手中的佩劍。
皇煜笙哪裏捨得莫寒受到一丁點傷害,見狀,連忙率先一步跳了出去。“你不要動,報仇之事我來就好。”還是一如既往的霸道與自以為是。莫寒也不再堅持,當真聽話的坐了下去。
雒曇擋在辛末面前,說道:“你先回去,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啪的一聲扔下背上的木柴,抽出長劍就擺開了陣勢。
皇煜笙低喝了一聲,長劍發出悅耳的清越之聲。跳將起來,劍尖直指雒曇的胸口。
辛末哪裏肯獨自離去,焦急的看着打鬥中的二人。雒曇擔心皇煜笙會抓了辛末發難,每出一招,都要回頭看一下辛末,確保他安全無恙后,才能靜下心來繼續回招。
高手過招,豈能分神。
在他第三次偏頭看向辛末時,皇煜笙手中的佩劍便準確的刺中了他的心窩。雒曇只覺得自己的心尖一顫,然後排山倒海的疼痛便已驚濤駭浪的速度穿遍全身。忍着痛,回頭看了一眼辛末,說道:“林天蕭是我殺的。我求你們,今日放過辛末。”
辛末見到雒曇受了傷,驚叫了一聲,便一股腦的衝上前去,扶着他說道:“你還好吧。”
雒曇強顏歡笑,道:“別擔心,我沒事。”
辛末看着他胸口流個不停的鮮血,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都流血了,還說沒事。”
說著,就搶過他手中的佩劍,道:“你去休息,皇煜笙,由我來對付。”
雒曇傻眼,愣了愣后,才不確定的問道:“你剛剛叫他什麼?”
辛末眼神閃爍,道:“沒什麼。我就說,他讓我來對付。”
“你沒有失憶。”雒曇偏頭不看他,低聲說道:“原來,你在騙我。”
“我沒有。”辛末下意識的反駁,但是回頭看着雒曇失望的表情,便乖乖的住了口。
皇煜笙冷笑,“我就知道你在騙人。”
辛末急急的看了一眼雒曇,雒曇勾着唇兒笑着說道:“你之所以裝失憶,其實,是害怕我找到你吧。以後,你就不用裝了。”說完,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辛末看見,雒曇面具上那抹牡丹花,在瞬間失去了光澤。
“不,不是這樣的。”辛末在雒曇倒下之前,接住了他的身體:“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我是在裝失憶,可是,可是卻不是因為不想見你啊,不是因為你啊。”
皇煜笙道:“既然你沒有失憶,那就更好。我現在就殺了你們兩人,為死去的林家父子報仇。”
辛末是何等的心思縝密之人。既然裝傻充愣,能裝整整十年,甚至,連雒曇也騙了過去。那麼,這會兒,面對着皇煜笙的挑釁,又怎會乖乖的束手就擒。
“你當真想要為林天蕭報仇?”辛末雖然明着是在回答皇煜笙的問題,眼神卻是落在莫寒的身上。
皇煜笙也知道他問的不是他。道:“你不用看了,我們一定會為林家父子報仇的。”
辛末勾着唇兒輕笑。本來就如畫的眉目,這會兒更是靈氣畢現,霞光萬丈的璀璨逼人。“莫寒,你不敢回答我嗎?”
莫寒淡淡的一笑,道:“我每天做夢都恨不得殺了你們兩人。”
辛末眼神一黯,道:“原來,你當真這麼恨我。”
莫寒雙手環胸,並不回答。
三人沉默了許久,辛末才道:“雒曇傷及心肺,他肯定也活不長了。殺了我后,我希望你們能答應我一個要求。”
莫寒皺眉。
皇煜笙惡狠狠的瞪了一眼他。
辛末連忙說道:“很簡單,你們一定能做到的。將我跟雒曇兩人的屍體,放在一起燒了。我知道,我們罪孽深重,我不希望,死後還有人會來鞭屍。”
見他真心悔改,莫寒生了惻隱之心,偏頭看着皇煜笙。皇煜笙會意的點頭,道:“我們答應你。”
辛末感激的一笑。他的眼神,在這一刻太過誠懇,莫寒不多加懷疑,上前了一步,“怎麼說你都是莫家的子孫。就算父親不認你,你死後,我會將你的衣冠跟莫家的祖墳葬在一起。”
“莫寒,謝謝你。”辛末激動的上前,看了看皇煜笙,又看了看莫寒,小心翼翼的問道:“莫寒,我能抱抱你嗎?”
聞言,皇煜笙瞪直了雙眼。
遲疑了一會兒,莫寒輕而又輕的點了下頭。“好。”
辛末在將莫寒湧進懷中的那一刻,眼眸中閃過一絲不忍,而後,便變得殘暴而狠戾起來。他的袖中從來就不缺傷人的武器,拿着一根細長的金針,扎進了莫寒以前受過傷的地方。
莫寒微微的一愣,還沒來得叫出來聲來,辛末便用力的將他推向皇煜笙,笑道:“哈哈,莫寒啊莫寒,十幾年過去了,為什麼你還是一點長進都沒。這麼心軟,怎麼成得了大事。”
皇煜笙回過神來,抓起長劍就朝辛末刺去。辛末輕而易舉的避開,笑道:“皇煜笙,如果你現在還不把莫寒胸前的毒針拔出來的話,他活不過明天哦。”他一臉天真的提醒。
皇煜笙滯了滯。就在皇煜笙遲疑的片刻,辛末轉身,抓起雒曇的身體便奔了出去。皇煜笙抬腳要追,但耳邊傳來莫寒喘氣的聲音,只好再一次放他們離開。
辛末抓着雒曇跑了整整的一夜,確定皇煜笙他們不會追來后,才輕手輕腳的將雒曇放下。他剛剛扎進莫寒胸口的,並不是什麼毒針。而是他當初留在羌國三皇子白芷寢宮中三種毒物的解藥。這些年,他也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那麼的恨莫家人?答案是否定的。之所以恨,只是因為他們是自己的家人。其實,他根本就不想幫他解毒。但是,莫寒說要將他的衣冠葬進莫家祖墳時,他鬼使神差的心軟了。或許,只是因為莫寒承認了他的身份。原來,這些年做的那些事情,無非只是有一個目的,讓別人承認他是莫家人。失神中,耳邊卻傳來輕微的說話聲:“水,我要水。”
辛末回過神來,低頭一看,只見雒曇的嘴唇緩緩開啟。
冰天雪地中,哪裏來的水。皺眉沉吟了半晌,便掏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哧的一聲割開手腕。然後,將血淋淋的手腕湊近雒曇的嘴唇。
也許是不習慣血腥的味道,雒曇皺緊了眉峰。
辛末柔聲的說道:“雒曇,醒醒,醒醒。”在下一刻,那雙銳利的雙眼遽然而開,惡狠狠的盯着辛末說道:“你剛剛給我喝了什麼?”
“當然是水。”
雒曇冷哼一聲,一把抓過辛末的手,看着那血淋淋的手腕,眼神一黯,道:“這就是你說的水。”
辛末並不回答,而是納悶的看着他。“你剛剛不是受了傷嗎?”
雒曇眼神閃爍:“我裝的。”
“裝的?”辛末似笑非笑的重複着他的話。
雒曇死豬不怕開水燙,點頭道:“是的。你騙我一次,我騙你一次,這才叫公平。”
“公平?”辛末挑唇,從懷中掏出一柄烏木做的桃花扇,便朝他額頭敲去:“騙了我,還敢說這才叫公平。雒曇,你是不是太久沒被人扁過了。”
雒曇慌忙的閃躲,道:“別敲,別敲,我知道錯了還行嗎。”
“你想都別想。”
討饒的聲音在空曠的原野中久久的回蕩。
無論時光怎麼變遷,歲月怎麼更換,他們都不會忘記,在那一年的冬天的某片殘花敗柳中,遇見了彼此。
他一襲紅衫,嚴冬冱寒,滴水成冰、呵氣成霜的季節,將一柄桃花扇搖得虎虎生風。
他說:“你不冷嗎?”
然後兩人相視而笑,醉了東風,羨了日月。
給讀者的話:辛末的番外完結。俺承認,俺是天生的虎頭蛇尾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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