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救人
抱着只剩下一口氣的安雅，擔心自己快步行走會因為顛簸害她傷勢更為嚴重，哈里斯只好小心翼翼的往回走。
回到剛剛的那個分叉口，那兩個村民也剛剛從那裏走出，他們那條路的盡頭可以看到劇烈的火光和感受到一股熱量。
在見到哈里斯，兩人均露出興奮和佩服的神情，就在他們想要誇讚他觀察地面，就能將事物猜的八九不離十的本事時。發現躺在在他懷中奄奄一息，沒有絲毫生氣的安雅。
“安雅！？”
驚訝和疑惑刻在他們的臉上，他們完全無法想像眼前即將要斷氣，身體臟污的少女。難以將她和剛剛大家所討論的那位樂觀開朗，充滿活力的人聯想到一起。
“嗯。我們先離開這裏吧。”哈里斯點了點頭，從這裏要回到村子，有好幾個小時的路程，擔心這樣抱着她，會導致傷勢加重，於是對着他們說道，“你們兩個先離開山洞，到外面看看能不能做出一個簡易擔架。”
兩人聽完他的要求后，立刻往外跑去。哈里斯則是繼續盡量不顛簸的走着路。
再次回到剛剛分開的地方，村長一行人也正好從那裏走過來，在看到哈里斯回來，村長熱情的走過去打招呼，“喲...小哥。”
透過微弱的光線，看到他懷中抱着什麼，知道那是安雅。明白她只是受傷，沒有被哥布林殺死的村長，心中的擔憂頓時輕鬆不少。
“小安雅，有沒有...”
就在他開懷的咧着嘴，想要和她打招呼時，發現她身上那佈滿毆打過的淤青和腫脹潰爛的傷口，手腳以不合常理的方向扭曲。由於安雅面向哈里斯，所以村長並沒有看到她那被毀的容貌。
臉上的笑容剎那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像是被人用硬物擊撞腦袋似的，村長整個人獃滯無言的愣在那裏。隨後猶如暴怒的雄獅，憤怒而扭曲的臉龐格外恐怖，滿是殺意的雙眸死死的盯着他們剛剛探索的洞穴。
“你們先離開。我去處理一些事情。”
沒有因為安雅的遭遇而大聲咒罵，只是很普通的對着所有人說道。但話語中讓人不寒而慄的感覺，着實讓人嚇一跳，就連哈里斯也被嚇了一跳，等他回過神來，村長已經走進了那個洞穴。
看着那道光線，不明白他為何要再次往那裏走的哈里斯，想要開口。旁邊的村民不忍的看了一眼安雅，看到她身上的傷勢，明白村長去幹什麼的他，抿着嘴說道，“讓他去吧。”
“那裏是哥布林放置幼崽和卵的地方？”
村民制止自己呼叫村長回來，哈里斯猜測道。
“嗯。武器庫也在那邊。”
對於村長他們剛剛不殺死那裏的幼崽，而是現在才決定要趕盡殺絕，哈里斯沒有過問。在明白村長返回幹什麼后，他就繼續抱着安雅離開山洞。
“你們先出去，看看能不能做出一個簡易擔架。”
將同樣的要求說出，村民們點頭便直接離開。哈里斯繼續往山洞外面走去。將近一個小時后，他才看到洞口那緋紅的光芒。
村民們已經將簡易擔架作出，小心翼翼的將安雅放在上面。不知道該如何幫助她的村民們，五味雜全的神情凝視着眼前的山洞。
在過了一會兒，村長才從裏面走出，身上沾滿紫色和墨綠色液體，還有一點點的紅色。看着他的模樣，不難猜測他在屠殺時，遇到那些幼崽的拚死抵抗。
“走吧。”走到安雅的面前，看着那已經徹底被毀掉的容貌，良久后才哽咽的說道。
......
哈里斯看着安雅，再看了看沉浸在憤怒和愧疚的村長。從之前得知的情報，安雅是石頭村村長的女兒，而他也只是將她當成後輩看待，完全沒有必要像現在這般如此。
“如果當年我在勇敢一點，安雅現在就是我女兒了。”
察覺到哈里斯的疑惑，村長尷尬的笑着說道。其他村民們聽到后，也都紛紛露出笑臉。很明顯，村長和安雅母親的事情，他們都清楚。
明白村長是將以前無法放在她母親身上的關愛，轉移到她身上。對於她現在的遭遇，才會如此暴怒，並決定將那些倖存下來的哥布林幼崽趕盡殺絕。
大家一路無語，只是抬着擔架，小心的往回走去。本來應該歡天喜地的返回，告知大家哥布林的威脅已經解決了。但現在沒有任何人感受到歡樂，有的只是沉默。
由於不必像來的時候那般繞路，所以他們徑直的往村子方向走去。在快要到達村子時，他們發現不遠處有數道燈光緊湊一起，在漆黑的村門口顯得格外注目。本以為村子的大家都休息了，但沒有想到竟然有數人站在村門口，盼望着他們的歸來。
那些人都是這些村民的家人，在看到他們安全回來，不由得鬆了口氣。但在看到有人躺在擔架上，不希望上面躺着的是自己的家人，他們剛剛放下的心不由得揪了起來。
隨着他們的靠近，確認自己家人沒有受傷的人們臉上紛紛露出開懷的笑容。
“這孩子是....”
“大夥都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在和你們講述路上的事情，當然，你們也可以聽自家男人講述。”
仔細觀察大夥的傷勢，發現出發剿滅哥布林的人們只有村長和那個被槍刺到大腿的村民受了點小傷，其他人都是完好無損。眾人看着躺在擔架上面的安雅，不由得感到疑惑，同時也為她此時的遭遇心生憐憫。
經歷一整天的勞頓，不想耽誤村民休息，村長沒有回答問題，而是讓大家回去休息。聽到村長的發話，眾人收起自己的疑惑，拉着家人紛紛離去。
“你也先回去吧。”對着留下來想要幫忙的妻子說道，妻子先是一陣猶豫，但看到丈夫不容置疑的眼眸，點頭后同其他村民一起離開。
“小哥，我們兩人先將她送到老爺子那裏吧。”
“老爺子？老爺子是醫生啊！”
“嗯。可以這麼認為。”
“啊？”
村長的回答讓哈里斯感到有點不解，但他還是陪同村長一同前往老爺子的家。
很快他們便來到老爺子的院子前，院子裏擺放着數張桌椅，不遠處可以看到一些晾乾的藥草，搗葯的工具，還有一些沾滿紅色的布條。明明地面都可以看到一些暗紅色的斑點，但那些桌椅上面卻還是乾淨無比，這讓以為那些桌椅是用來給傷患使用的哈里斯感到疑惑。
“老爺子是教導村子裏孩童識字的老師，那些桌椅可是給孩子們用的，上面要是沾上血漬就不好了。”察覺到他的疑惑，村長解釋道。
“老爺子！”解釋完之後，村長走到門前，敞開嗓門大聲喊道。
“老爺子！”數秒后，發現裏面沒有任何聲響，便再次喊道。
“來啦。來啦。”裏面先是傳來老爺子那因為被吵醒而略微虛弱的聲音，隨後漆黑的房子裏發出光亮。
看到這樣的情形，村長也就閉上嘴巴，靜靜的等待老爺子開門。
門很快就從裏面打開，老爺子穿着一件單薄的背心，出現在他們面前，因為現在是秋天，夜晚的天氣比較低溫，於是開門后，被冷風吹襲身體而瑟瑟發抖，將自己的雙手摩擦，讓自己感受點溫暖。
“誰受傷這麼嚴重啊？”
在看到躺在擔架上的安雅后，沒有因為三更半夜被吵醒而大發雷霆，也沒有對寒冷感到抱怨。而是立刻以不符合他那因為寒冷而顫抖身體的速度，將兩扇門打開。對着被他這個動作所驚呆的兩人說道，“快。快讓她進來。”
“額...哦。”
兩人狐疑的相互對視，從對方的眼神看出，剛剛的一幕並非幻覺。不好意思發問的他們只好無奈的相視一笑，將擔架抬進老爺子的房子裏。
剛剛走進房子，一股撲鼻而來的草藥味充斥他們的鼻腔，將安雅放在老爺子所指的床上，哈里斯環顧四周的罐子，明白那些大多是藥罐。
安雅的傷勢太重，擔心老爺子一人會忙不過來。儘管對神聖國的人心存芥蒂，但看到身受重傷，毫無生氣的安雅，哈里斯在籌措一會後，才開口問道。
“需要幫忙嗎？”
“不。你們在這裏幫不上忙，還不如趕緊回去休息。”
“那好吧。”
對於哈里斯的好意，老爺子毫不客氣的潑了一盆冷水給他。明白自己對於藥草的知識是有限的，要是認錯藥材，那可是直接害人性命。
意識到自己等人待在這裏幫不上任何忙，反而只是佔據這裏的空間，哈里斯和村長只好悻悻的離去。
在他們兩人離去，老爺子並沒有着手準備任何藥材，也沒有想要幫助安雅清洗身體之類的行為。而是走到房子的一個角落，將那裏的板磚拿起。
板磚下面放着一個漆黑的木盒子，將木盒子取出打開，一道耀眼的乳白色光暈映着他那蒼老的臉龐。看着那團光暈，老爺子的腦海里回蕩着一句話。
“為什麼要救她？你難道沒有聽到她在哭嗎？這是她表達自己想要生存下去的最後掙扎啊！”
隨着這句話，一個身影出現在他的眼眸里。
暗金色長發，如同鮮血般緋紅的雙眸，俊朗的臉上露出開懷的笑容。身上插着無數把發出神聖光輝的利刃，殷紅的血液從他的傷口處不斷流淌而出，恐怕再過不久，他就會命喪冥界。
那人是如此的狼狽，但他的臉上並沒有露出任何傷痛，而是不斷的逗着自己懷中正嚶嚶啼哭的嬰兒。那個嬰兒並不是他的孩子，也不是他所認識的人的孩子，僅僅是一個為了將他逼上絕路的誘餌，一個誰也不認識，就連親生父母都不在乎的孩子。
那孩子非常完美的完成自己的任務，讓他寧願犧牲自己也要保護她，從而讓自己成功將那些利刃刺穿他的身體。在他臨死前，不明白他發現嬰兒只是誘餌，卻還執意保護她的自己將困惑說出。
他當時的笑臉以及回答深深的烙在他的腦海里，無論時間如何度過，他還是每天每夜都會想起這句話。
阿莫巴塞，你的兒子還活着，他活得很好。真的，他和你簡直就像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一眼就認出他了。
回想起哈里斯的樣子，老爺子在心裏感慨萬分。
將那光暈取出，緩緩的走到安雅的床邊，將它放入她的口中，光暈猶如粘稠的液體似的，順着她的嘴巴，滑入她的喉嚨，最後傳遍她全身。
“孩子，是生是死，全都取決你的意識。”
將光暈吞下肚子后，安雅的身體沒有產生任何變化，老爺子對着她輕輕的說道。
彷彿在回應他，安雅的身體被一團高潔神聖，沒有絲毫雜質，充滿生命氣息的白色光暈所籠罩。隨後她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生變化。
身上那些毆打的淤青和腫脹潰爛的傷口自行恢復，扭曲的手腳慢慢的變回原來的樣子，暗紅色的斑點，消散不見。隨着她身體的復原，原本微弱，隨時可能斷氣的呼吸，緩緩回復正常。
那光暈只是將她身上那些足以致命，或者受到感染的傷口復原，並沒有將那些猶如無數蜈蚣爬行的駭人傷痕恢復，也沒有讓她的牙齒重新長出以及被毀程度不一的雙眸和失去原本容貌的臉龐。
看到她的恢復，老爺子才開始準備幫她清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