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幹了一件冤活
草根農民出身的趙筱軍大學畢業後分配到省會城市、夷州市委宣傳部報道組,他非常珍惜自己的崗位,想通過自身努力出人頭地,為家鄉父老爭口氣。因此,他認真鑽研和摸索新聞報道的路子,領悟寫作的要領和巧門,文章寫得一級棒,天馬行空,揚揚洒洒,字字珠璣,被譽為南江省新聞媒介一號才子,組長認為這個年輕人吃苦精神可嘉,在不同場合經常表揚他、認可他,介紹他入黨。經過努力,趙筱軍常常獲得全國、全省優秀通訊報道獎,並年年獲得新聞報道先進個人。
可自從組長調走,副組長許日晴扶正後,從此趙筱軍的命運發生了驚天的逆轉,被許日晴擠壓長期得不到重用和進步,十多年連個副科也沒混上。趙筱軍感到自己的命運可能要毀在她的手裏。
記得趙筱軍剛剛到單位工作時,屬於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漢子。許日睛也剛剛提拔為副組長,她是一個楚楚動人、婀娜多姿、富貴逼人極品女人,幾乎成了宣傳部門所有男人的夢中女神,一般男人都抵擋不住這種美色。趙筱軍當初也是儘力地去巴結她,討好她,對她生出了幾分崇拜,主動彙報工作,認領任務,還經常送點自認為讓她動心的小禮物,想當然地計劃跟她搞點辦公室地下戀情,可辦公室地下戀情沒搞成,倒結下了怨仇。
趙筱軍一直搞不明白問題出在哪裏?可能因為一兩次的行為和口誤,無意間得罪了許日晴,仰或是趙筱軍的能力水平要蓋住超越她,不然沒有理由呀?
趙筱軍很想改善這種關係,畢竟她是直接領導,很多事情都要依靠她。
有一天,許日晴把趙筱軍叫到辦公室,用一種沙啞尖利,穿透力超強,彷彿壓抑已久的女人高潮時的尖叫:“這種低級趣味的東西少拿來唬我,多拿點養眼的貨給我看,明白嗎?”她抓着文稿拍打在趙筱軍胸前,最後一下連拍帶甩,趙筱軍沒有接住,稿子散落在地上。
如果是口辨,許日晴絕對不是趙筱軍的對手,在整個夷州市,趙筱軍被稱為第一利嘴,眼睛轉動的比誰都要快,別人一說話,往往只說第一句,他就能想到人家後面要說什麼,然後他會及時地把別人的話堵回去。
趙筱軍立馬蹲下身子撿稿子。
許日晴的氣焰沒消:“寫東西寫了十幾年了,一點進步都沒有,滿腦都是漿糊,你看看人家的文章,就不懂得吸收別人一點好的經驗?”
等趙筱軍把稿子撿起來后,許日晴已經坐回自己的辦公椅上下達命令:“你現在就帶上孫春梅,到寧江縣採訪!”
趙筱軍站在原地不動,很想說,罵人以嘴巴的尖利來掩蓋智慧的缺失,是那些市井小人慣用的手法。你是組長,怎麼能把自己定位在街上潑婦的檔次,以粗俗表現智商,以無知表現內涵,以低劣表現氣度,你能配得上這張漂亮的臉蛋嗎?
趙筱軍在心裏苦苦的叫道,陰謀,絕對的陰謀!然後用眼睛狠狠地毒過去,似乎說:我的稿件質量問題出在哪裏?
許日睛回敬了他一個高傲而又凌厲的眼神,說:“還不滾!”
趙筱軍逃命似的跑了出來,回到自己辦公室,把文稿撕得粉碎丟進垃圾簍,在辦公桌上拚命地捶打着:“幹個毛球,這個八婆神經肯定又接錯位了!”
明明是她安排自己去這家企業採訪環境污染問題,現在怎麼說成是自己的稿件質量問題,寫稿寫了十年了,還會出現質量問題嗎,當初為了把這篇稿件寫的真實可靠,自己花了三天三夜,白天採訪周圍群眾和企業員工幾十人,晚上專心寫稿,看來自己幹了一件吃力不討好的冤活。
這不是陰謀是什麼?
最初,許日晴不是這樣對自己的,如何結下的怨仇,一定要找個時間靜下心來好好地捋一捋,這個事一定要弄個明白。否則,自己怎麼被她整死的還不知道。
趙筱軍的同學有的都干到正處級了,他還是一個科員,趙筱軍個性太強,為人張揚,恃才驕物,他經常自我感嘆:本人是懷才不遇,這個世道伯樂太少。
在宣傳部報道組工作,沒有兩把寫作的刷子是坐不穩的。每次有重大採訪報道任務,都是以趙筱軍為主,最近兩年,夷州市政府工作報告都要請他去主筆,經過這十年的寫作錘鍊,一號才子美稱不是自己要來的。
比如這次去採訪企業排污問題就是一件很棘手的工作,寫好了,群眾滿意,企業罵你。寫得不好,群眾罵你,企業也罵你,兩頭受氣,而且這家企業是市裡重點企業,年創稅近8億。當初他接到這個任務時,頭就大,後來他一橫心,決定還是要把真實情況寫出來,還群眾一個清爽的天空。
可這次去採訪環境污染的企業是她直接派的任務,稿件是絕對沒問題呀,她發這麼大脾氣為的啥?趙筱軍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後來才知道,是企業老總謝祖秦直接打電話給宣傳部領導,部領導把許日晴叫到辦公室狠狠地訓了一頓:“你不知道這家企業的來頭嗎,一年上交稅收是多少你知道嗎?用腳趾頭想想都會明白,你還派人去捅這個馬蜂窩。”
許日晴接到群眾舉報后,才安排趙筱軍去採訪了解的。
許日晴回來就把火澆到趙筱軍身上了。
現在,趙筱軍只要聽到許日晴的聲音全身雞皮疙瘩豎起來,血液在血管里的流動速度明顯加快,開始有點懼怕她。
等他定神后,貌似有一句話丟在了許日晴辦公室沒有帶出來。他想,自己早晚會被她整成神經質。
直接等到孫春梅從門外沖了進來,叫春似的:“趙大才子,冥思苦想什麼呢?”聲音甜的讓人抓不住自己。
趙筱軍這才想起要帶她去寧江縣採訪,可採訪什麼內容許日晴又沒說,怎辦?
沒辦法,趙筱軍搖着頭起身走到許日晴辦公室門口,裏面傳出浪蕩的笑聲,許日晴像似跟什麼人在打電話,笑聲出奇的大,趙筱軍感覺比哭還難聽。
趙筱軍直接推門進去,許日晴右手抓着電話筒,眼睛瞪得比銅鈴還要大,獃滯着,左手指着趙筱軍,大聲呵斥:“禮貌你也不懂,不懂得敲門嗎!”同時把電話放下。
趙筱軍拿出死豬不怕熱水燙的態度走到她的辦公桌前。油腔滑調地說:“女一號,以後交待任務能不能清楚一點。”
自從許日晴對他另眼相看后,他都當面稱呼她“女一號。”
許日晴用眼角瞟了一下,心裏想,這種男人真是一點用都沒有,被上司罵的人不人鬼不鬼的,還擺出這種態度,真為他難過。故意反問:“我沒有講清楚嗎?”
趙筱軍知道她明知故問,躬下身拉長語調說:“是…滴,我的女一號。”接著說:“我手頭還有好幾個材料壓着,能不能過兩天再去?”這句話說出來后,趙筱軍覺得後悔了,說這種話等於沒有說,因為她不會因為你工作忙而改變她的安排。
許日晴怒吼:“趙筱軍,你給我聽好,再多的任務是你的事,你還好意思說,沒有完成不會加班寫。給我拉長耳根聽清楚,立馬帶上孫春梅,到寧江縣長貝鄉採訪,我已經聯繫好了,採訪內容是鄉村集體經濟建設,不是去遊山玩水,要實的!”
趙筱軍故意調侃她一句:“你這是嚴重更年期到的表現吧。”
許日晴做了一個打人的動作,把趙筱軍嚇得跑了出來,趙筱軍經常從許日晴跑出來,好像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