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 婚前x教育
過了半個月，到了桂花出門子的頭一天。這一旦忙起來，時間就會過得異常快。到了這天晚上曼青被桂嬸叫過來陪桂花，她才恍然發覺，呀，這麼快桂花就要嫁人了呀。
曼青跟桂花躺在床上嘀嘀咕咕說個不停。桂花說她最近受了多大的罪，這也不許干那也不許干，還不能出門，還悶死她了等等；曼青則是將她知道的成親要做的準備一一拿出來問桂花——好歹也是準備了這麼久，總算是差不多了。
兩人說了一會兒，桂嬸在外面敲門，曼青趕緊起來去開門。桂嬸沖她笑笑，然後坐到床邊，看着床上那個扭扭捏捏的嬌憨大姑娘，心裏各種滋味都有。“桂花啊，”她定了定心神，“該說的娘都說過了，這陣子也被我磨煩了——你這孩子也就這樣了，唉。”
桂花以為她娘又要嘮叨她，趕緊猴上來抱着她的胳膊撒嬌，“知道知道，娘您就放心吧！要懂禮，多幹活，不會的多問問四兩，不要急，不要吵架，有事多商量——娘，您說的我都記着呢！”
桂嬸看如今已經跟自己差不多高大的女兒還像個小娃子一樣撒嬌，頓時心裏又酸又澀，好似看到了那個從小就嬌憨能吃能睡能蹦達的女兒，頓時眼眶就紅了，“你呀，就記在了嘴巴上！以後嫁了人，可不比在家裏了，爹娘哥哥什麼都讓着你！你還要是聽話、懂事……”
桂花也有些傷感，也不插科打諢了，就靠在她娘的懷裏，相當好脾氣地任她嘮叨。曼青就站在一旁看着，又是羨慕又是心酸。
把早就說過無數遍的話又從頭到尾地說了一遍，桂嬸也沒什麼話好說了。她看看站在一旁的曼青，臉上突然有點不好意思，囁嚅着站起身來，突然把一個冊子塞到了桂花的懷裏。看到兩個姑娘不解的眼神，心想這個時候不好意思也得好意思了，於是眼睛一瞪，“趕緊去睡覺！明天還要早起！——一會兒桂花你看看這本冊子！很重要的，必須要看！”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曼青也跟着一起看，反正你也快成親了！”
“啊？”曼青和桂花都睜大了眼睛看着她，兩臉不解。
“唉！”桂嬸跺了下腳，“叫你們看你們看就是了，哪有那麼多疑問？！——看完了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再來問我！”
“哦！”兩個丫頭都低頭看向了那本冊子，桂花手放了上去，準備直接翻開。
“你們倆到床上去看！”桂嬸往門口走去，看到那倆跟看話本似的隨意樣子，又吩咐了一聲，然後趕緊出去了。
“哦——”倆姑娘對視了一眼，有些期待起來。尤其是桂花，已經有點躍躍欲試了。她用眼神示意曼青趕緊去關門，她則利索地翻身到了床上，“快來快來，我們窩在被子裏看，暖和！”
“好的咧！”
曼青上床前還非常體貼地把風燈更靠近了點床頭，然後跟桂花一樣，窩在一起，翻開了書，“咦，這是什麼，是畫畫兒？”
風燈一晃一晃的，昏黃的光線不是很好，那冊子上依稀畫了些什麼東西，看得不是很清楚。桂花捧着冊子又往風燈的邊上湊了湊，“好像是畫的是人……”
曼青也湊了過去，“好像是兩個人……”
“咦，這兩人在打架嗎，幹嘛要抱在一起？”
“不對，這兩人好像衣服都沒穿好，打架要脫衣服嗎？”
“就是啊，”桂花滿臉疑問，“娘給我看兩個人打架做什麼啊？”
這時貼在門口聽的桂嬸簡直想一巴掌扇死這個蠢女兒算了！正當她忍不住想衝進去親自教導時，明顯聰慧一些的曼青說話了，“……這兩人好像是一男一女……”
“呀！”桂花驚叫了一聲，把冊子扔了老遠，差點把風燈都給帶倒了，還好曼青眼明手快地扶住了，要不就得燒起來了，“你輕點！”
這時要還不知道那是什麼，那就真的是傻了。不說桂花，曼青可是被張野摟摟抱抱了好多次了，男女之間的事，不說全部知道，但也是明白了不少。桂花也是，鄉下沒那麼多規矩，說渾話的到處都有，她還在樹林子碰到過兩個剛剛成親偷偷親嘴的呢……
“啊——”桂花又叫了一聲，然後突然把被子把自己整個地埋了起來，一副羞於見人的樣子。
曼青也窘了，她想到桂嬸說的那句“反正你也快成親了”的話，頓時也想鑽到地上去……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桂嬸的咳嗽聲，曼青鬆了口氣，趕緊跳起來開門去了，“桂嬸你來的正好，我想去如廁——”
就把身後的尷尬留給這母女倆吧。
她也不是真的想去如廁，於是完了就在房間後面站了會兒。這時房間裏不時傳來他們母女倆壓低了的聲音，“娘這是為你好！你給我好好聽着！”“男人都是一樣的，你得餵飽他們！”“到時候你就放鬆些，一下子就不痛了的！”“別聽那起子夫人小姐說的賢良淑德，只要你身體好，你男人要，你就給！男人喂不飽就會想着吃野食！”“女人主動些也沒啥，不要死要面子端着，你端給誰看啊！”
曼青一邊聽一邊咋舌，桂嬸這些話說的可是……跟書上說的女子為人之道可完全不一樣啊，但不知道為何，曼青就是覺得挺有道理的。
“你多幸福，還有你娘我這樣教你，我那個時候逃荒過來的，爹娘早不知道到了哪裏，唯一的一個弟弟也淹死了……我就是看你爹好，然後晚上就跟着他……後來我們在高家的圍牆邊上搭了小窩，我不管那些什麼狗屁禮節不禮節，我只知道要活命，我得有個男人，你爹是個好的，我就要嫁給他！哼，你爹剛開始還不想成親呢，說啥都沒有，我不管，小窩搭好了，當天晚上我就壓着你爹睡了！”
許是這段經歷實在是太……得意了，對桂嬸的後半生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她一得瑟，就壓住嗓門，讓站在後面的曼青聽了個十足十，也讓等了半天出來找娘子的桂叔在前門聽了個十足十——他實在是聽不下了，就咳了一聲，桂嬸這才收了聲音，又說了幾句，就出門來尋她了。
曼青壓住驚訝，趕緊走到前面，桂嬸一臉笑容，叫她趕緊去跟桂花睡覺，明天還要早起呢。
桂叔和桂嬸一起往房間走，還能聽到桂叔低聲地呵斥桂嬸，“……那些事還拿出來說幹嘛呀，你臊不臊？！”
“臊什麼臊？！當年要不是我主動，你能答應？要是你不答應，能有今天？！桂富和桂花兩個傢伙還不知道從哪裏蹦出來呢？哼，你一個大男人，磨磨唧唧的……”
“你這婆子，說話越來越不把門了——晚上就讓你看看我是不是磨磨唧唧……”
曼青看着那倆人的背影，被他們的回話給震了半天，好一會兒才一頭亂糟糟地回了桂花的房間，栓門，上床，然後就看到比她還一腦子官司的桂花，“桂嬸叫我們早點睡——”
桂花一把拉過曼青躺下，兩人湊到一起，大眼瞪小眼，半響桂花還是沒忍住，老鼠一般道，“我娘說，她跟我爹，是她主動的——”說著她啊地怪叫了一聲，用被子蓋住了頭。
曼青還能說啥，總不好說她都偷聽到了吧，至少裝傻，“你說啥呢，我沒聽明白！哎呀，別矇著頭睡，仔細明天頭疼！睡了睡了，明天你可是要做新娘子的，得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