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帶着傷痛追蹤
裹着一身黃色頭巾，穿着和伊修巴爾的土地顏色一致的黃色風衣，易道人匍匐在一座沙丘上，小心的看着遠處行進着的伊修巴爾人。
前兩天從馬斯·修茲口中得到洛克貝爾夫婦被伊修巴爾人劫持的消息后，易道人沒有多想就直接取消了申請到的修養假期，再次走上前線。
“好人……”看着艱難行進着的伊修巴爾人，想起自己沒有遲疑的取消假期后馬斯·修茲奇異的目光和讚歎的話語，易道人低聲笑了笑。
易道人不是好人。
如果可以接受屠殺的人是好人的話，那麼世界上還有壞人嗎？易道人這個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但是他同樣也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壞人。
這不是易道人覺得自己屠殺伊修巴爾人是沒錯的，或者覺得自己是被亞美斯特利斯國的軍方逼迫而迫不得已做出的違心行為。
易道人只相信結果。
既然已經動手，那還有什麼違心不違心的？人都已經殺了還說違心，那不過是虛偽罷了！
真要覺得違心，覺得良心上過不去，不想要屠殺伊修巴爾人，那就去死啊！死了的話，就不會違心了不是嗎？
易道人只是想要活下去，無論對錯，能幫助他活下去，他就會去做。
但是這個活下去，必須是順着他心意的活下去！
“事到如今還說什麼好人？即便知恩圖報也算不上，只是單純的不想自己認識的人無所謂的死去罷了。歸根結底，我只是為了自己而活的人，洛克貝爾夫婦他們是我認識的人，死了的話我心裏就不舒服。”
瞥了一眼手上戴着的特製煉金手套，再感受了一下手套內部鑲嵌着的賢者之石，易道人的目光開始恍若死水一般平靜。
賢者之石是他上前線前去實驗室討要的，就是他之前持有的那一塊。
本來實驗室的人不想給他的，不過正巧那時候佐爾夫·J·金布利也在，說需要有人輔助他尋找潛藏起來的伊修巴爾人，就這樣，賢者之石再次回到了易道人的手中。
“又欠了他一個人情啊！他的人情可不好還......要不要想個方法賴掉呢？”
佐爾夫·J·金布利的人情是易道人最不想欠的，因為佐爾夫·J·金布利太危險了。只是他沒想到自己會在短短半個多月內就欠了兩次！而且每個人情都是那麼有分量！
還沒有在心中計算出答案，易道人見伊修巴爾人隊伍走遠之後，起身跟進。
另一邊，佐爾夫·J·金布利靜靜的站在難得還是完好的沙漠建築上，看着下方几個面色緊張的伊修巴爾人，在嘴角勾出了一絲殘忍的笑容。
紅色的寶石從他的口中吐出，落在他刻着煉成陣正在合攏的雙手中央……
“轟！”巨大的爆炸聲隨着伊修巴爾人腳下突然爆炸而響徹這個伊修巴爾人駐地！
“嗯~真是美妙的聲音......”佐爾夫·J·金布利的聲音彷彿是申吟一般，臉上的殘忍笑容也更加的燦爛。他喜歡爆炸的聲音，那種充滿質感的碰撞，可以讓他的血液都為止沸騰。
“怎麼回事？！”
“為什麼會發生爆炸？”
“誰！”
“你是誰？”
“他是那個鍊金術師！”
“紅蓮之鍊金術師！”
響亮的爆炸聲吸引了伊修巴爾人過來，待看到佐爾夫·J·金布利的臉后，齊齊面色大變。
紅蓮之鍊金術師佐爾夫·J·金布利，是伊修巴爾人最怨恨的兩個鍊金術師之一，另一個，便是和佐爾夫·J·金布利同樣持有賢者之石的易道人！
“今天的天氣真不錯啊！”嘴裏在感嘆着天氣的晴朗，佐爾夫·J·金布利的雙手緊緊的貼在一起，彷彿是在向未知的神明感謝一般。
但是，實際並非如此。
“嗶哩吧啦......”
充滿不祥的紅色煉成反應從佐爾夫·J·金布利的腳下開始瀰漫，向著趕來的伊修巴爾人蔓延而去！
“再見了！”
“不！”
“轟！”衝天而起的煙塵，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伊修巴爾人，全滅！
“嘖！真是噁心……”將賢者之石放入嘴中，佐爾夫·J·金布利眉頭緊皺的擦去臉上被爆炸時飛過來的人體碎塊濺上的鮮血，然後脫下同樣被濺上鮮血的藍色亞美斯特利斯國軍裝。
看了看地上橫七豎八躺着，沒有幾個是完整的伊修巴爾人屍體，佐爾夫·J·金布利等了等后，見沒有其他伊修巴爾人趕來，便跳下沙漠建築，打算向深處走去。
不過等他路過一個失去了兩條腿的伊修巴爾人屍體的時候，那個伊修巴爾人屍體卻突然活了過來，張開雙臂抱住了佐爾夫·J·金布利！
“去死吧！”
面目猙獰的伊修巴爾人胸前，有一個已經被拔了保險的手榴彈！
不過佐爾夫·J·金布利臉上卻沒有絲毫慌張，相反，他的臉上還有着一絲讚揚的神色。
“嗶哩啪啦……”
紅色的煉成反應閃過，本來要爆炸的手榴彈一點動靜都沒有了。
“這……”斷了雙腿的伊修巴爾人呆愣愣看着該爆炸卻不爆炸的手榴彈愣住了。
若說對可以爆炸的物品的理解，還有誰比得上紅蓮之鍊金術師佐爾夫·J·金布利呢？想要讓手榴彈成為啞彈，不過是佐爾夫·J·金布利動念之間的修改罷了。
“可敬的意志！”斷了雙腿的伊修巴爾人愣住了，佐爾夫·J·金布利卻沒有愣住，一腳蹬開失神的伊修巴爾人後，他拾起落在腳邊的手榴彈：“那麼，就用它成就你的光榮吧。”
紅色煉成反應微不可查的一閃后，手榴彈被扔到了伊修巴爾人面前。
“轟！”
危險而銳利的目光流轉一圈，發現再沒有還活着的伊修巴爾人之後，佐爾夫·J·金布利撇了撇嘴，繼續向前走去。
在佐爾夫·J·金布利前進的方向的沙漠深處，一個做伊修巴爾地神僧侶打扮老者看着面前無精打採的伊修巴爾人們，嘆了口氣。
“師父！”沙啞艱澀，充滿了恨意的聲音傳來，然後一個滿臉扭曲燙傷，完全看不清本來模樣的年輕武僧走了過來。
聽到年輕武僧的聲音，老僧侶又嘆息了一聲：“你的心中快被仇恨佔據了。”
“如果這樣我還不恨，那麼我又該持有什麼情緒呢？”年輕武僧緊緊的握住雙手，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亞美斯特利斯人……鍊金術師……灰燼之鍊金術師！”
年輕武僧赫然是夜襲那晚蹬傷易道人的那個，他臉上的扭曲燙傷就是易道人的灰燼之鍊金術造成的後果！
老僧侶一時無言，只是繼續嘆息。
片刻后，等年輕武僧心情放鬆了一點的時候，老僧侶認真道：“我不是說你不該恨，現在我們面臨的情況，必須去恨！必須去憤怒！但是，你不能讓仇恨和憤怒佔據了你的內心！”
“我知道了，師父。”年輕武僧聞言，眼中的恨意鬆了一些，但是依舊濃烈。
“知道就好。你去叫上你的哥哥，我們馬上就要離開這裏了。前幾天有族人發現了亞美斯特利斯人的士兵出現在附近，可能已經發現了我們這裏了。”對年輕武僧的這種表現，老僧侶除了嘆息也就只能打算以後循循教導，讓年輕武僧不要走上歪路。
年輕武僧點了點頭，施了一個禮后，轉身離開去找他的哥哥。
看着年輕武僧離開，老僧侶想了想后，就想去招呼族人準備離開此地，卻不想瞥到了一群人正在接近。
看着不遠處疏導着人群的僧侶，佐爾夫·J·金布利眼睛眯了起來：“這可是一條大魚啊……”
在伊修巴爾，有建築不代表有人，但是有僧侶必定代表着有人，而且還是為數不少的人！
伊修巴爾人全員都是信仰伊修巴爾地神的信徒，是****的民族，所以，修持伊修巴爾地神智慧的僧侶相當於一個大家庭的家長一樣。
家長在，孩子自然在！
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佐爾夫·J·金布利發現自己長時間在沙漠中行進，已經有些疲憊了，而伊修巴爾人那邊正在接收外來族人，守衛和警戒也必定森嚴許多……
“就讓我休息兩個小時吧，後面那些人應該也快跟上來了。那時候，你們應該也要慶祝和族人重逢了吧……”
蠕動舌頭，吐出賢者之石把玩的佐爾夫·J·金布利臉上掛起了邪惡而殘忍的笑容。
他似乎已經看到了兩個小時后在他的紅蓮之鍊金術轟炸下，那群慶祝和族人相逢，並互相傾吐着苦水的伊修巴爾人痛苦嘶喊的表現！
在佐爾夫·J·金布利沒有注意到的另一邊，那群被接收的伊修巴爾流民不遠處，易道人正面色蒼白的趴在沙丘的暗處。
他的傷還沒好，完全經不起劇烈折騰，現在追着一波伊修巴爾流民趕了半天路后，他的傷勢複發了！
“不過還好，不是很嚴重……”休息了一段時間后，感覺稍微舒服一點的易道人想了想，打算繞到伊修巴爾人駐地的後面去。
他這個位置正好在伊修巴爾人駐地和即將到來的亞美斯特利斯國軍隊之間，若是有人路過被發現了，以他現在的情況，絕對會有大麻煩！
小心的繞行，走走停停，不停的躲避着可能暴露自己的視點的易道人花了兩個小時后，終於繞到了伊修巴爾人駐地的後面沙丘上。
易道人會如此執着於這個駐地的原因是洛克貝爾夫婦可能就在這個駐地裏面。
洛克貝爾夫婦是醫術精湛的醫生，而且非常有醫德。在亞美斯特里斯醫療所時，只要有人受傷就會救治，即便是伊修巴爾人也不例外。
不過他們救治的伊修巴爾人最後還是被帶走了，至於是處決，還是成為了手中賢者之石的一部分，易道人也不清楚。
眼前這個伊修巴爾人駐地是現在伊修巴爾僅剩的幾個駐地了，傷員應該也有許多，若是洛克貝爾夫婦被劫持后沒有被殺死，那麼在這個駐地的可能性很大！
“好了，等晚上，我就摸進去檢查一下……”才準備休息一下的他突然聽到爭吵聲傳來。
“有人？”顧不得胸腹部傳來的陣痛，易道人疾步跑到了一塊石塊後面躲着。
“哥！鍊金術是罪惡的，完全違背了大自然的規律！為什麼你還是這麼執着於它？你忘了神的教誨了嗎？”沙啞艱澀，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易道人覺得這個聲音他似乎在什麼地方聽過。
“我沒有忘記神的教誨！但是，鍊金術真的是邪惡的嗎？雖然我感覺鍊金術有些奇怪，和興國的煉丹術比似乎缺了些什麼，而且有種扭曲的感覺，但是鍊金術確實讓亞美斯特里斯更加強大！我們也能借用這種力量讓我們的家園更加美好，這有什麼問題？”被稱為哥的人的聲音則溫和許多，沒有多少伊斯巴爾人的粗糲感覺。
“但是……”
“轟隆……轟隆……”還未爭出什麼，一連串的爆炸聲讓爭執中的兩個聲音停了下來，也讓藏在石頭後面的易道人愣住。
“亞美斯特利斯的軍隊來了？”溫和的聲音問出了在場三人的疑惑。
“轟隆……轟隆……”爆炸聲依舊不停響起，但是卻只是在一個方向傳來，而不是像軍隊那樣到處開花，而且在爆炸的同時，似乎還有紅色的光芒迸發……
“是鍊金術師！”沙啞艱澀的聲音中滿是怨毒的恨意：“哥，我先過去了……看了這一幕，你還覺得鍊金術能幫我們建立更美好的家園嗎？”
腳步聲迅速遠去，明顯的，沙啞艱澀聲音的主人在快速離開。
“啪！”
“出來吧。”
硬物砸在身後石塊的聲音讓易道人渾身一顫后，直接翻滾着離開了石塊，雙手一合驅動賢者之石的力量煉成了一面土牆保護住自己。
煉製土牆，只是簡單的將泥土砂石修改形狀，是所有鍊金術師都會的基礎手段，也是成為鍊金術師的標誌之一。
剛才的聲音，以易道人在戰場上磨練出來的感覺判斷，似乎和手榴彈的重量相仿！
不過讓易道人意外的是，並沒有爆炸聲傳來，也沒有其他的攻擊襲來！
“亞美斯特里斯人？不對，你更像是興國的人。不過……你的鍊金術……”
將土牆分開一點，易道人就見一個帶着眼鏡，滿身斯文氣的伊修巴爾人真皺眉看着他。目光中沒有多少仇恨，更多的是學者一般的思考和分析。
“轟隆……轟隆……”轟炸聲打斷了斯文伊修巴爾人的思考。
轉身看了一下不停炸開紅光后發出響亮爆炸聲的伊修巴爾駐地，斯文伊修巴爾人回頭看向易道人，沉聲道：“你是國家鍊金術師？”
目光忽閃了一下，易道人本來想要否認，因為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並不好，和人交手太吃力了。
眼前的伊修巴爾人雖然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就像是一個書生學者，給人沒有一絲危險的感覺，但是易道人還清楚的記得他在之前的對話中透露出他會鍊金術和易道人只是聽說過的煉丹術！
“是的。”不過最後，易道人還是承認了自己國家鍊金術師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