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三章 完結

“看起來，實現了理想也不見得他幸福呢。”崔瀟瀟的聲音在大殿之中響起來。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悲哀。

在大殿的王座之上，天道風華的身體倒在上面，雙目緊閉，呼吸平穩。

這裏平靜異常，風從大殿外吹進來，輕輕地掃過地上的塵埃。

彷彿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天道風華也沒有死，衛宮也並未被他奪舍，崔瀟瀟和梁銘峰仍然好好地站在原地。

衛宮的手中握着一把長劍，其中淡淡的藍色光芒流淌，如夢似幻——

夢境劍，可以讓人進入夢境，永生永世都不再醒來。

這就是當時他們從天道雲光的停棺室之中拿到的那把。

本來沒想過能派上用場，衛宮和崔瀟瀟只是為了遵守當時跟天魔的承諾，將這把劍收回來，為的是提取裏面的DNA，以後能把那個叫做碧的天魔克隆出來。

但是，現在看來，多虧了這把劍。

不但平息了一場戰爭，也不用再造多餘的傷亡，天道風華沒有真正死亡，那麼他的死亡奪舍能力也就無法生效了。

只要天道風華的壽命沒有被終止，他就會沉浸在屬於自己打造的理想夢境之中。

只不過看他臉上痛苦的表情，深皺的眉頭，不時發出的輕聲呢喃，想來即使實現了理想，打造了一個眾生平等的世界，但是這個作為世界之神的他似乎也並不開心。

衛宮點點頭，深深吸了一口氣。

“有些時候，成神以後，並不見得就真的能隨心所欲，他束縛所有人，將世界都約束得平等，其實最後也束縛了自己。”

衛宮皺起眉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想要平等的世界，消除世界上的階級差異，看起來是一個千古難題呢。”

崔瀟瀟抱着手，贊同道，“那是肯定的，幾千年的人類歷史，都是在新階級推翻舊階級，然後再重新建立新的階級，這樣的循環往複中進行的。哪怕是到我們那個時代，也不可避免。或許正應了那句話吧，亞里士多德說的，人是政治的動物。差異與生俱來，所以必然會導致以後的不平等。”

梁銘峰靜靜地看着他們，並沒有說話。

空氣中一陣沉悶。

過了幾秒，衛宮如夢初醒般抬起頭來，笑了笑。

“算了，這些頭疼的問題，本來就不是我們擅長的。”

他上前一步，走到天道風華的身邊，將他腳下的那把靈魂控制劍拾到手中。

衛宮輕輕在空中揮動一下。

長劍發出一聲輕鳴，宛如龍吟一般。

他看着劍身上流淌的銀白光芒，還有被其震蕩得四處飛揚的塵埃，不由得發出一聲感慨——

真是一把好劍。

從能力上來說，絲毫不亞於核武器。

甚至於，這把劍可以不對這個本來的世界造成一絲一毫的破壞，就能直接抹殺整個人類。

一把精神領域，統治靈魂的可怕存在。

“岳傳沃終其一生也沒能研究明白，但是卻依靠經驗摸索，到一千年以後打造出這樣的武器，是不是很可笑？”

“人類歷史本來就是在不斷摸索中前行的，不一定要先知道原理才能造物，“崔瀟瀟接過他的話題，“世界上未知的東西太多了。不過……”

崔瀟瀟的小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正是因為未知，所以才有趣，我們才得以進步。能夠探索和發現未知，實在是我們的幸運。”

……

在天道風華陷入夢境之後，在璇雲城上空的十國守軍失去了靈魂總控之後，紛紛變成了無主之軀，在空中本能而迷茫地遊盪着。

戰鬥告一段落，夢離兩國所剩無幾的戰士們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劍凜櫻臉上滿是血漬，捂住受傷的右肩，疑惑地看着天空。

“他們成功了嗎？”

“戰爭結束了？”

“太好了，我們沒有白來。”

回憶起之前九死一生的一幕，不少人雙腿發軟，坐到地上。

這一仗，原本是必敗之局。

“哈哈哈，我們，我們成功了……”

人們喜極而泣，互相擁抱在一起。

與此同時，從遠處的璇雲城中，一道銀白的刺眼光柱向上升起。

“那是……”

所有人抬起手來，擋住雙眼。

呼地一下，彷彿是風吹過葉，光亮擴散出來，盪起陣陣漣漪。

光亮過後，在空中游弋的無主之軀們紛紛怔了一下。

每個曾經失去了靈魂的人，原本獃滯空洞的雙眼逐漸恢復了生機。

“啊！我是在哪裏？”

“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我們會在這裏？”

所有人面面相覷，陷入了巨大的震驚之中。

劍凜櫻看到這一幕，欣慰地笑了起來。

“看來衛宮他們，是真的成功了。”

……

仙劍歷1258年2月，第五十三任天劍帝天道雲光遇刺兩個月之後，新帝天道風華因為患了怪病陷入睡夢之中無法醒來。

天道羽洛繼任新帝，成為歷史上第一個鑄劍師身份的國君。

十三國在經歷戰爭的浩劫之後，於璇雲城的大戰之中，損失慘重，人口銳減，並且在天道風華使用靈魂控制的過程中，一月之中，六位國君死於自殺。

耗盡了所有國家的國力之後，各國引發了大規模的人民起義。

由夜無憂引導的世界範圍內的人民起義在各國大力鎮壓之下，最終以失敗而告終，夜無憂被衛宮使用記憶劍進行了記憶清洗。

賴詩雨和葉昭等新繼任的黑暗遊俠的領頭者在衛宮的勸說之下，停止了戰爭。

新的秩序和權力在重新生成，鑄劍師的力量被運用到了極致。

在經過了推翻和重建，替代與鎮壓的漫長過程之後，於仙劍歷1268年，在夢劍國國君劍凜櫻的爭取和號召之下，十三國的國君們進行了第一次的和平談判。

衛宮利用崔瀟瀟提供的鉌武器技術作為條件，讓全世界都見證到了一種不同於現在的鑄劍技術的可怕存在——

一顆拳頭大小的鉌彈在沙劍國的西北沙漠中被引爆，衝天的蘑菇雲震撼了所有人。

一種全新的足以毀滅整個世界的武器被製造出來，並且將技術（崔瀟瀟用另外一分清潔能源設計技術來進行了替換，並且這項技術要在至少兩百年後才會有人能真正學懂。）投放給各個國家，從此國際上籤訂了永不使用鉌武器和永久停戰協約。

在這一次會議議程上，還明確了另外一項重要內容——

鑄劍師被重新定義，鑄劍目的是為了讓人們的生活變得更方便，提升人類的生活質量，促進生產，而不是作為武器的製造者。

在這一次【和平協議】之後，整個世界迎來了一個長時間的和平時期。

人們為了建設在戰火中破敗殆盡的家園而團結在一起，為了更好的明天努力奮鬥。

世界開始進入欣欣向榮的新生時期。

……

在沙劍國西北沙漠中，懸停着一座巨大的金屬飛船。

此時荒蕪人煙，天空中一碧如洗。

遠處的山頭上，站着兩排身穿黑色鋼鐵俠套裝的人。

衛宮緊隨其後，皺眉看着遠方。

光線在眾人的眼中慢慢扭曲，那艘金屬飛船也彷彿失去了原有的模樣，變成了一個被極力壓縮的光亮圓球。

轟隆一聲巨響，飛船整個從空中消失，甚至於不帶起一點塵埃。

遠處的山頭之上，眾人一陣緊張，空氣中的氛圍彷彿凝固了一般。

其中一個戴着黑色頭盔，看不清面貌的人開口向最前面那個身材修長的【女鋼鐵俠】問到，“差不多了吧？”

後面一個男聲說到，“還能監測到目標，現在應該在4光年外的尋仙星附近。”

“很好。”最前面那個身材曼妙的少女點點頭，“現在告訴岳傳沃，讓它回來。”

“人工智能聯繫成功，嘗試返航。”

“3、2、1。”

眾人紛紛抬起頭來，目光緊緊凝視着之前飛船消失的地方。

天空一碧如洗，除了風和黃沙，其他的什麼也沒有。

過了大約兩分鐘以後，之前負責監測的那個人輕輕敲了敲前面少女的肩膀。

“老師，信號消失了。”

“什麼？！”

少女發出刺耳的驚訝聲，所有人都害怕得顫抖了一下。

她脫下頭上的頭盔，用力摔到地上。

一頭亞麻色的捲曲長發從頭上傾瀉下來，瀑布般披散在肩上，少女的大大的黑色眼眸，在陽光的映襯之下，閃爍着白石般晶瑩的光澤。

再配上高挺的鼻樑，鮮紅欲滴的嘴唇，吹彈可破的肌膚，優雅的脖頸，甚至可以說是完美。

在看到她的時候，身邊的男生不由得呼吸一窒。

但是他們立刻拋開了之前的那個可怕想法。

這個叫做崔瀟瀟的可怕教授加導師，是比惡魔更可怕的存在，甚至於他們這幫跟着她一起做研究的人，無數次地被她摧殘，以至於不少人一聽到她的名字就害怕得發抖。

衛宮的目光呆了一下，沒有想到十年過去，那個圓圓的小丫頭，現在居然出落成了一個大美女。

他突然有些後悔，當初說好的蘿莉養成，怎麼就沒好好執行下去呢？

“第二次飛行試驗，失敗。”

崔瀟瀟艱難地吐出這句話，然後將身上的鋼鐵俠套裝收攏起來，退到身體之中，露出一身白凈的貼身衣服來。

崔瀟瀟氣呼呼地擺擺手，示意大家可以歇歇了。

眾人如獲大赦一樣，趕緊收拾起儀器離開。

看到她生氣的樣子，衛宮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

“你怎麼來了？”

對方一臉驚訝，見到衛宮的時候，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

彷彿剛才的事情就像沒發生過一樣，丟到一邊去了。

崔瀟瀟從遠處向他的方向走過來。

“你是總設計師，但是我是這項工程的主製造者，我怎麼能不過來呢？”

“哼，說得好聽，你只是個領銜而已，都是徒弟們在幹活，你還不是一天到晚去找劍凜櫻嗎？”

衛宮局促地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看起來，返回地球的任務還任重而道遠呢。”他小心翼翼地試探性問到。

“哼。”崔瀟瀟一臉不滿，“你倒是一副開心的樣子。”

“哪有。”

崔瀟瀟沒有理會他，皺眉說到，“估計還有個幾十年的樣子，其中的關鍵技術我雖然知道理論，但是實際製作需要的技術水平比我想像中的要高得多，看什麼時候能進步到那個時候吧？”

“幾十年……”

衛宮思考着，他現在三十多歲，再過幾十年，也差不多要到時候了……

“哦，對了，有一件事情，我後來突然想通了。”崔瀟瀟抬起頭來，欣慰地笑起來。

“什麼？”

“關於靈魂這件事情。”崔瀟瀟回憶着之前發生的種種，“你知道嗎，後來當我能接受了以後，就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這個世界再怎麼神奇，其實也是在物理範疇之內，靈魂力的存在，正好將整個力學範疇補充完整。”

“哦？”衛宮疑惑地看着她。

“你知道愛因斯坦的質能方程吧，這是告訴我們，能量是由質量構成的，或者說所有的質量都能轉換成能量。所以當物質湮滅的時候，所釋放出來的能量是異常巨大的。”

“嗯。”

“然後到了這裏，經歷了這麼多奇怪的事情之後，我才發現，如果用純能量體來解釋靈能和修仙，就通了。”崔瀟瀟笑起來，“靈能是無形物質，也不穩定，跟量子類似，只有在人通過靈魂構造才會變得具象，也即是說，這裏會存在一個能量轉換成物質的過程。質能方程揭示的事情，在這裏發生了可逆的變化。但是，其中會有一定的損耗，不會比直接使用靈能更高效。“

衛宮聽得似懂非懂。

“所以，”崔瀟瀟笑起來，“我總結了另外一個靈能能量兌換公式，它會把之前的各種力給聯繫起來，形成一個圓滿的理論。”

“哇哦。”衛宮發出一聲驚嘆，“那豈不是……”

“只不過，我還需要一些驗證。”崔瀟瀟收斂起笑容，“也許需要在這個地方待得更久，也需要更多的人的幫助。”

她的目光遼遠而深邃，彷彿不是在看着遠處的陽光，而是飄離到了一個奇異的世界之中。

衛宮點點頭，“我們會努力的。”

世界也會變得更加美好。

他發出一聲感嘆，然後回過身來，浮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一道淡淡的光亮從他腰側的劍鞘上爬上手指。

有一句話他沒有問崔瀟瀟——

“但是你怎麼解釋呢，關於我們這些穿越者，還有身上帶的各種金手指系統？鑄劍師系統，傀儡師系統，無限復活系統，死亡奪舍系統……“

但是，不用再問崔瀟瀟，其實衛宮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其實，世界如此神奇，充滿了未知，也正是它吸引着我們不斷探索的動力呢。”

衛宮笑起來，然後在腦海中對着那一端用意念問到——

“對人類，對靈魂的考驗，永遠不會終止。是吧，盤古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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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