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啟靈陣
“想什麼呢？”張信天皺着眉。
“這酒難道不是用來喝的？”那名幫傭疑惑道。
“倒進去。”張信天淡淡地道。
“什麼？”幾名幫傭都是一愣。
“把酒倒到鼎裏面！”
“不可！”唐古大聲喊道，漲紅着臉。
“怎麼，我處理我的私人物品，還要向你報備一下不成？”
唐古也知道自己唐突了，但心中的某個信念告訴他，必須阻止。
“你把酒倒入鼎內，那些古董字畫就毀了了啊！”
“我知道。那又與你什麼關係？”
“可這些都是無價之寶啊！你就忍心它們毀於一旦嗎？”唐古痛心疾首地道。
“這些古董字畫確實是無價之寶。不過他們的犧牲是值得的。”
“你或許有你自己的想法。但我能不能請求你一件事？”唐古一臉懇切之色。
張信天的眉頭剛要立起來，唐古又連忙補充道：“放心，不是要求你保存這些古董字畫！”
“說吧？”張信天淡淡地問道。
唐古臉色一正，鄭重道：“我想高價收購你這些古董字畫！”
張信天仔細地盯着唐古看了一會兒，見他表情似乎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張信天不由得笑了。
“對於唐老您，我還是挺佩服的，一生專註於醫學，不理世間銅臭之事。現在您竟然想要收購我的這些字畫，我冒昧地問一下，您有這個資本嗎？”
唐老頓時無言以對，臉脹得更紅了。
張信天說得沒錯，唐古是一個純粹的學者，唐家也是書香傳家，雖然有許多學術成果，但都無償貢獻給了國家，只是得到安慰性的金錢獎勵，獎章證書倒是收了一大堆。
唐家的家產撐死了一千萬。而這裏隨便一幅畫市場價都上億。
雖然唐古的表情看上去不像是在看玩笑，但實際情況卻是在看玩笑。
張信天看向那抱着酒罈的幫傭，眼神示意他將酒罈遞遞上去。
那名幫傭遲疑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把酒罈遞給站在高處的那名同事，儘管動作慢吞吞的。
唐古伸出手，似乎想要阻止，嘴唇在顫抖，幾次張開又閉上。因為他說什麼，都是無力的。
站在高處的那個幫傭揭開酒蓋，頓時一股濃郁的就像溢散開來。
酒罈在幫傭的懷中緩緩地傾瀉，就在這時...
“慢着！”
是林修竹的聲音。
所有人都望了過去。唐古看着老友，一臉期待，希望林修竹能讓這些古董字畫保存下去。但唐古的目中迅速掠過一抹失望之色，他是知道老友的家底的。
“怎麼，林老又想到什麼埋汰我的話了？”張信天淡淡地道，語中有譏諷之意。
林修竹臉上迅速湧上一陣紅暈，眼睛一瞪，便要說些什麼，但他有想到了他的目的，肩膀頓時耷了下去。
“這次我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林修竹紅着老臉，垂眉低眼地道。
“呵呵...”張信天輕笑道，“林老不是一直說我是大騙子嗎？怎麼會想到找我商量事情，我還真是榮幸。”
這笑聲聽在林修竹耳里無比刺耳。
林修竹的胸口劇烈地起伏了一下，好幾個深呼吸后才平緩下來。
“我像收購你手中的古董字畫！”林修竹注視着張信天的眼睛，一臉認真地道。
張信天卻搖頭，淡淡地道：“你買不起。”
“你怎麼知道我買不起？你出個價！”
張信天還是搖頭。
“若是再加我一個，那錢夠了嗎？”周正突然道。
好兄弟啊！唐古和林修竹看着周正，心中滿是感動。
張信天笑了，但還是搖頭。
“再加我一個呢？”又有一人道。
張信天搖頭。
“再加我一個！”......國手館眾老有一大半的人說出了這句話，曲清也在其中。家世最大的葉河圖卻不在此列。而且他站出來也不合理，這些古董字畫都是他幫張信天取得的。
雖然葉河圖不在此列，但已發言的眾老，每個人的家世單獨拿出來或許不咋樣，但加起來卻是一筆巨大的財富，足以比得上半個葉家了，還是有這個能力購買張信天的古董字畫的。
但張信天還是搖頭。
“張信天！做人最好不要貪得無厭！不要在這裏故弄玄虛，直接說出你的心理價位吧！”李修竹怒了。恢復了本色。
張信天卻是笑道：“這批古董字畫花了將近有十億...”
才十億？！眾老有些不可置信，連城也有些意外。要知道這些古董字畫都珍藏在國家博物館，屬於非賣品，珍貴至極，甚至連出國展覽都不允許。要獲得這些古董字畫，肯定要花費巨大的代價！
這樣隨便一副拿到市場上都有好幾億的字畫，加起來才花費十億？
張信天接著說的話解除了眾人心中的疑惑。
“...不過葉老為此動用了許多人情。這些人情都是難以衡量的。若我說以十倍的價格，你們願意嗎？”
十倍的價格？那就是一百億！
葉家家族賬戶上的存款才一百多億而已。
這是要掏空所有人的家底啊...
“張信天，你別太過分！”周正道。
“我怎麼過分了？現在是賣方市場，而我是賣方，而且這些古董字畫都是獨一無二的商品，我定下價格，你們想買就買，不買就走，是不是？”
張信天說得沒錯。唐古等人都沉默了。
這一百億的價格實在是有點超出他們的預期。
“能不能再低一點？”唐古小心翼翼地看着張信天道。
張信天道：“一百億確實有點低了...”
唐古連忙點頭附和，但瞬間便呆住了，是“低”，不是“高”？
“...現在我決定標價一千億。”張信天笑看着眾人。
一千億！百倍的價格！
太過分了！這簡直是在耍他們！
唐古等人都是一臉怒容。
“張信天，我們是很真心誠意地和你商量，你就是這個態度？是在報復我們嗎？”李修竹問道。
若張信天真是想報復，現場的情形先是他依然達到了目的。
但張信天卻無絲毫快意的樣子，笑容一收，淡淡地道：“其實你們不管出什麼價格，我都不會賣的。”
“你還嫌一千億不夠？！”周正怒道。
“我絕沒有此意。就算再多的金錢，也比不上我心中的那個心念，就像你們對醫學的追求，你們覺得可以用金錢來衡量嗎？”
眾老沉默了。眾老的心裏，悄然升起一抹敬佩，對張信天執着精神的敬佩。
“為了那個虛無的東西，犧牲這麼多人類的瑰寶，值得嗎？”李修竹的聲音柔和了許多。
“值得。雖千萬人，吾往矣。”張信天笑道。
張信天語氣平淡，但所有人都感覺到其中震撼人心的力度。
唐古臉色黯然，他知道，這些古董字畫是保不住了。
“信天居士。”周正突然道，臉上竟有敬佩之意，“你一生都在為古法煉丹之術正名奔走，這場演示在很大程度上也是為了這個目的，要不這樣吧，我提議國手館公開發言，古法煉丹之術並不是迷信腐朽，而是一門真實存在的學問，只是因為太過深奧，是以難以窮究其理，這樣古法煉丹之術也算正名了。不過我們也會公開提醒，一般人不要輕易嘗試，因為入門就如登天。其實我們如此反對古法煉丹之術便是因為這個原因，註定入門之人如鳳毛菱角，社會上古法煉丹術士卻又如此之多，很明顯基本上都是騙子。我們都知道‘百家爭鳴，兼容並蓄’的道理，古法煉丹之術的理論也有一些可以借鑒。是以為古法煉丹之術正名也沒什麼。不過我希望你能讓這些人類的瑰寶留存下去。”
周正說的情真意切。連城也不禁有些動容。
原來國手館眾老並不是完全地否定古法煉丹之術，只是為了抑制橫行的騙子，所以才對古法煉丹之術大肆批駁，可謂用心良苦！
但周正等人，為了保存人類的瑰寶，不惜改變自己的原則，其大義令人感佩。
說說到這種程度，張信天應該答應了。
但張信天卻搖了搖頭，道：“周老的話我聽進去了，但我不能答應你。”
“為何？”周正沒有生氣，平靜地問道。
“我一直想為古法煉丹之術正名沒錯，但我更想的是研究出成果讓人從心底里接受，現在我有這樣一個機會，我有預感，這次一定會成功。”張信天看着連城，目中有光。
“你不是說很很多種方式嗎，為何非要這些古董字畫？”
張信天看向周正，自信道：“這些古董字畫確實珍貴，可是能讓人類文明往前進一大步嗎？但一旦我成功，人類一定會進一大步！我本來思考過，如何能既保存這些過去的瑰寶，又能讓我的研究進行下去，但這兩種情況是不肯能存在的。我選擇了後者。這些古董字畫，效果是最明顯的，我別無選擇！而且只有將這些字畫毀掉，才會顯示效果。所以，周老，抱歉。”
倒數第二句話只有連城能懂。諧靈之力要麼由修士主動引出，要麼被動釋放。後者必須毀掉完整無缺的狀態，諧靈之物內儲存的諧靈之力的平衡才會被打破。
張信天說完，便看向那位站在高處的幫傭。
“可以倒了。”張信天語氣平靜，卻蘊含著不容置疑地堅定。
那名幫傭掃視了一下，發現無人說話，想來這些珍貴的字畫被毀已是定局。雖然那名幫傭知道這一點，但傾斜酒罈的過程中，雙手還是忍不住顫抖着。
一股黃稠晶瑩的液體從壇口流下...
“呲——”那時酒水落在字畫的聲音。
唐古等人的心頭在滴血。
人類的瑰寶，就因為一個無謂飄渺的追求，被毀了！
這是唐古等人的想法。到現在，他們仍不相信，這些古董字畫與古法煉丹之術有什麼關係。
但這些字畫都是張信天的，他們沒有任何處置權！
本來他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想要說動張信天，其中大義令人敬佩。但這一招不管用，因為張信天執着的精神同樣令人敬佩！
連城一直沒有說話，一來他極為敬重國手館眾老，二來張信天是對的，三來他也想見識一下這烏金盤龍鼎。
但以他現在的靈力，是沒法催動烏金盤龍鼎的，他又沒有靈石，所以只能通過諧靈之物。
而且，連城對於古董物事沒有什麼感覺，毀了就毀了，又沒什麼大不了的。
連城的神識一直包裹着烏金盤龍鼎，其內一絲一毫的動靜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隨着諧靈之力的一處，鼎內的振紋一點點地亮了起來，但是亮的並不明顯，顯然這些字畫和陳酒並不能支撐陣法完全運行。
至於其他人，卻沒有一個發現鼎內的動靜。
那個殘缺的陣法陣紋也一點點地亮了起來，就在陣紋全部亮起后不久，連城突然聽得張信天道：“可以停了，把握準備的那些藥草全部放進去。”
連城有些驚訝，因為張信天是看不到鼎內的狀況的，卻能相差無幾地估准三個陣法啟動的時間，想來張信天家族關於吳金盤龍鼎的研究確實費心了。
除了驚訝外，連城還有好奇。因為他想看看沒有人的控制，藥草是如何自行成丹的。
突然，連城神色一動。
自行成丹？
難道烏金盤龍鼎內那個殘缺的陣法是啟靈陣？
啟靈陣是一種讓道器逐漸具備靈性的陣法，銘刻難度極大。
只有有靈的道器才會自行做一些事。
烏金盤龍鼎能自行煉丹，莫不是因為啟靈陣慢慢具備了靈性？
連城注意力集中。
鼎內的空氣扭曲着。連陳知道這是地火灼燒空氣的緣故。地火是無色透明的。
地火來自於星核，那裏也是世界之心所在。越靠近星核，地火的溫度便越高。
鼎內只是相對簡單的地火陣，誕生的地火品質不是很高，但煉製一般的丹藥還是綽綽有餘了。
培元丹藥方的各成分一入鼎，便化為一團團顏色各異的氣體。
看到這裏，連城越發確定，那殘缺的陣法就是起靈陣。而這烏金盤龍鼎是具備靈性的。
不然按照道理，這些氣體沒外力約束早就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