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埋骨井
這是典型的古風村落，房頂上是隨處可見的茅草屋頂，木質結構的低矮房屋，零落的連在一起。
不遠處是農民開墾的田地，走在田間小徑上，桔梗露出懷念的神色。
天色快要擦黑，最後一抹斜陽的赤紅光輝灑滿天際，遠處的烏鴉叫聲隱約傳來，作為城市裏的孩子，草太看着眼前的一切都充滿着好奇。
戰國時期，很少有農民活到高壽，因此，村子裏的人大部分也不再認識桔梗，走進村裡后，迎接的是大片畏懼與不解的目光。
淳樸的民風，面對自己無法理解的現實，只能保持謹慎的距離。
沒有理會各異的眼神，桔梗來到自己的家，眼前的破舊茅草屋很難聯想到是人居住的地方。
推開了有些鬆動的柵欄木門，吱呀一聲，桔梗走進有些昏暗的屋內。
外面的日光已經黯淡下來，身體還算硬朗的老婦，身穿着巫女服跪在木板上，燒着一罐開水，柴火引起的亮火，煙霧有些熏人，不時響起噼啪的木材炸裂聲。
隨着桔梗推開門引起的響動，老婦轉身看了過去。
“楓...”桔梗微笑着喚到。
“桔梗姐姐！”猛的站了起來，短時間供血不足導致楓一時有些暈眩，一頭蒼白的銀色長發在腦後飛舞，驚喜的看着桔梗，隨即問道：“你怎麼回來了？姐姐！”
桔梗帶着草太，來到楓的身前，自如的坐下，就如在自己家一樣。
“老奶奶好...”草太禮貌有小心翼翼的打着招呼，這個戴着眼罩，獨眼的老婦看起來很是可怕。
楓的臉上是一副理所當然的神色，並不覺得奇怪。
但突然的桔梗噗嗤笑出了聲，摸了摸身邊草太的頭頂，說道：“叫楓姐姐，她是我的妹妹。”
雖然有些困惑，但草太在桔梗的指示下還是老實的改了口。
楓露出苦笑，看着桔梗，說道：“真羨慕姐姐年輕的樣子啊...”
“不用羨慕了，楓願意的話，我什麼都會給你。”看着自己的妹妹，桔梗認真的說道：“你是我唯一的妹妹。”
“姐姐...”楓沒有露出感動的神色，只是有些沉默，活了很多年，臨到蒼老，很多事都看開了，說道：“這次回來是有事吧。”
“要跟我離開這裏嗎，楓，去一個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桔梗問道，眼中有些企盼，她不是會哀求人的性格，這個程度，已經是極限了。
輕輕的搖了搖頭，楓說道：“姐姐你能夠狠心的拋下一切，但我做不到，犬夜叉與戈薇還在跟奈落戰鬥，姐姐就不準備援手嗎？”
人老成精，知道前因後果的楓已經能預想到之後的局面了。
現下四魂之玉出世，引起大量妖怪爭奪，奈落的再度出現已經是必然。
“楓，事態不同了，奈落不足為懼，這恰好會成為犬夜叉成長的試煉之石。”桔梗說道。
“所以，你放任倆個深愛你的男人互相爭鬥？”楓有些惱火，譏諷道。
“犬夜叉他會愛上另外的人，你知道的，楓。”桔梗只是這樣說道：“奈落是他的劫數，我的劫數是犬夜叉，我已經死了。”
楓無言的凝視着桔梗。
草太聽的一頭霧水。
“姐姐你真的什麼都看開了嗎？”楓問道。
“水已經開了，楓，不準備為姐姐泡上一杯茶水嗎？”桔梗沒有正面回答，轉而說道。
楓嘆了口氣，還是起身，泡好了茶水后，說道：“姐姐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已經說了。”桔梗說道：“我來只是問你願不願意跟我離開。”
楓搖頭，說道：“姐姐大人不準備再見犬夜叉嗎，來這裏不是想見他們嗎？”
“楓！”桔梗瞪眼，喝道：“夠了！犬夜叉犬夜叉的！你又是站在什麼樣的立場說這樣的話！？”
面對桔梗突然勃然迸發的怒火，被震懾的楓呆坐中有些不安。
猛的站起身來，一把抓住楓的衣領，桔梗楊手就要扇下，但停留在半空之中。
看着楓蒼老驚慌的臉，有些頹然道：“無望的愛，該說，你不愧是我的親妹妹嗎...”
轉而盯着楓的眼睛，問道：“我是你親姐！難道還比不上一個男人？”
“五十年來的默默守望，懵懂幼童到青春少女，轉而到垂垂老矣的老婦，皮膚鬆弛，面目蒼老，一頭銀髮，你得到了什麼？而他，眼中從來沒有你，從來都沒有！”
看着這樣從未見過，生氣的桔梗，楓盯着桔梗的眼睛，苦笑着說道：“桔梗姐姐，我老了，從未得到過，也沒奢望過，靜靜的看着就很心滿意足了，也不會讓他知道...”
桔梗苦澀的笑了笑，放開了楓，軟軟的跪坐下來...
楓已經不是當初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女孩，時間改變了一切，五十年也太漫長了。
只是默默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平復下內心的情緒，良久，說道：“事態出了一點意外，但與你們關係不大，告訴犬夜叉，戈薇是戰勝奈落的關鍵，梓山有把靈弓，那本來應該是我的東西，戈薇也能使用，奈落就交給你們解決了，打不贏也不用怕，世界很大，日本這塊土地上能殺死奈落的存在很多，作為妖怪，奈落還是剛五十年的新人，安全第一的前提下，一海之隔就是安全的高句麗，離開武藏國地界也行，妖怪的領地意識很重，禍水東移是不錯的計策，而且戈薇身負巨大的靈力，雖然處於封印狀態，並不比我遜色多少，最遲五年，就有殺掉奈落的資格，不用急於一時...”
“姐姐？”
“這一次見面之後，就是永別了。”
沒有理會楓的疑問，桔梗繼續說道：“最後...”
輕輕的抱住了楓，桔梗輕聲呢喃：“最後，告訴戈薇，四魂之玉的許願是讓其消失，以她的能力沒有他途，不然，又是悲劇的輪迴，還有，埋骨井是世界的禍端中心，告誡後人全力守護住這個秘密，戈薇她會明白的，如果她不懂，就告訴她，歷史不容許更改，她與犬夜叉成家后，後人不許離開村子，因為她的現代人根底，所生的後代說不定會引起巨大的禍端，原本的歷史也許會被改變，但不要現在告訴她...”
鬆開了楓，桔梗回頭看着草太，因為聽了太多莫名其妙的東西，草太皺着眉頭在用小腦瓜全力理解，看見桔梗的臉后，臉上露出疑問。
露出溫柔又抱歉的微笑，桔梗說道：“抱歉，草太，看來今天看不見你姐姐了，我們走吧。”
“桔梗姐姐？”草太疑問道：“我姐姐她？”
“戈薇跟着夥伴們踏上拯救世界的旅途了，不用太擔心，草太。”桔梗說道。
聽起來超帥氣的樣子耶~草太眼睛亮了亮。
“姐姐，你們要離開了嗎？”楓問道。
“嗯。”點了點頭，桔梗站起了身，向著屋外走去，草太緊緊的跟在身邊。
推開了門，桔梗轉頭，看着楓說道：“楓，自己保重。”
話畢，門扉關閉，桔梗的身影消失在楓的眼中。
瞬間，倆行悲傷的淚水從楓的眼眶湧出...
屋外，草太一邊走一邊抬頭看着桔梗的側臉，紅腫的眼眶似乎隱約有淚光閃爍...
一路默默的向著埋骨井的方向走去。
明亮的繁星懸挂在天際，清冷的月輝成片的灑下，透葉而下的銀白光束照亮了林間的小路，一路上，蟲鳴不絕於耳，偶爾的鬼火飄蕩着從草太眼前飛過，引起草太不時陣陣的低呼。
此時，三條死魂蟲圍繞在桔梗的身邊，充當著路燈的作用。
古老的森林與行走無言的旅客，畫面奇幻猶如畫卷。
戰國時代，妖魔顯世，無所顧忌，即使草太也能憑藉肉眼看到其形態。
這短短一小時多的路程，默默的跟在桔梗的身邊，沿途所見的風景與奇異景象，成為了草太珍貴的記憶，以往不常見的小動物，更是不時的從身邊經過。
很快，抵達埋骨井，照例抱住了草太，以免其受傷，桔梗一躍跳下埋骨井后，已然回到了現代。
井口處，戈薇媽媽與小老頭一臉焦急的等待着，看到桔梗倆人後，臉上露出安心的笑容。
一聲媽媽后，草太紅着臉掙脫桔梗，撲進了自己媽媽懷裏。
臉上已經恢復了平常，強大的心理素質致使桔梗看起來與從前無異，微笑着看着這一幕後，說道：“日暮主持，我們離開多久了。”
“三小時...”小老頭低頭看了眼手錶，說道：“下午5點至晚上8點。”
“草太，你看看時間對不對？”桔梗問道。
“沒錯，我這裏也是三小時。”草太看了眼時間，回答道。
“桔梗大人，這有什麼問題嗎？”日暮小老頭遺憾的問道。
問題大了，雖然通過穿越者的記憶有了確認，經過親自確認后，已經證實無疑。
“這說明埋骨井的另一邊與這邊的時間流速是同步的。”桔梗只是這樣簡單的說道，對着一眾人示意，當先離開了倉庫。
懷着疑惑不已的心情，眾人跟在桔梗的身後，無言的看着桔梗在倉庫外的空地某處停下。
這裏是桔梗丟下鐵盒子的位置。
只見桔梗伸出手掌，掌心處，蔚藍的靈力光芒閃爍着成型，肉眼可見。
炫目的光芒引的三人不由瞪大雙眼，極度驚奇的看着這魔幻一幕。
靈力衝擊強化版...
不同手指的槍擊，這是手掌版的炮擊。
桔梗大概計算了一下攻擊深度后，放出了聚集的靈力，蒼藍的光大盛，形成一片光柱，隨着距離的增加前段擴散放大，瞬間印在地面上。
一聲巨響隨着桔梗甩手動作的同時，一大片的土石被粗暴的掀飛，拋灑在攻擊角度的另一邊。
似乎整個地面都震了數下，沉悶的炸響與碎石滾動聲不斷的在耳邊回蕩。
日暮一家猝不及防有些狼狽與踉蹌，若無與小弟捂着耳朵，飛舞在半空中。
一塊規則圓狀的深坑被桔梗粗暴的打出，漫步走進坑內，桔梗彎腰撿起露出點點鐵皮的盒子。
靈力的精準控制致使鐵盒毫髮無損。
擦掉盒子上沾滿的泥土，桔梗看着手中這隻充滿歲月痕迹的鐵盒眼神複雜...
這意味倆邊是同一個時間軸上的世界，而不是所謂的平行世界。
鐵盒上，鏽蝕的英文字跡，madeinchina還隱約可見...
轉身看着眾人，桔梗拋出鐵盒，日暮小老頭慌忙的接住。
“日暮主持，看見這個你知道意味什麼嗎？”桔梗靜靜的說道。
雖然想到很多東西，但日暮主持一時也不知道桔梗的用意，只能看着桔梗，搖了搖頭。
“雖然之前有過猜測，但埋骨井的威能遠在我想像之中的可怕。”桔梗靜靜的說道：“日暮主持，你知道我為何而來嗎？”
“鎮守埋骨井。”日暮主持說道。
“是也不是，處於一些原因，我在家鄉沒有了容身之所，如此，恰好知道埋骨井存在的我來到了這裏，在我之前，知道埋骨井且利用其存在的人，只有一位...”桔梗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彷彿柔弱無骨的白皙小手上，青筋清晰可見，雖然看起來像人類，始終不是人類。
桔梗平靜的說道：“那就是日暮主持的孫女，雖然可能是一個意外，但以現下的各種狀況來看，你的孫女在500年前的戰國時代活躍着，斬妖除魔，鎮守一方安寧，最終成家生子，留下你之一脈，日暮一族...”
“雖然是如同雞先還是蛋先的不解問題，但你的孫女可能就是你們的始祖，大概，這一點，你也應該意識到了吧，日暮主持...”
草太與戈薇媽媽的臉上是費解的神色，但日暮小老頭好像早已知道了什麼，臉色沉靜的說道：“我在祖上留下的典籍里看過，這是日暮家的絕密記載，代代相傳，鎮守神社，以防妖魔亂世，在此之前，我也曾認為是祖上的臆想，但現在不得不承認，你說的對，桔梗大人。”
“我在你家族記載中，扮演着什麼角色？”桔梗詢問道。
“桔梗大人是值得信任與效忠的守護神，初代的親筆留書...”日暮說著，這也是他一點也不曾質疑桔梗的關鍵。
戈薇那丫頭是這樣看待自己的嗎...
桔梗心下嘆息，繼續問道：“她還有留下什麼關鍵信息嗎？”
現在問戈薇也是白搭，因為那是未來成熟后的戈薇留下的信息。
“沒有了，初代留下的信息很模糊，只是警告後人必須留在神社，不得離開，不然，將會遭遇滅頂之災，甚至埋骨井的功能也沒有說明。”日暮小老頭嚴肅的說道：“這是最正確的做法，如果知道埋骨井的威能，難保心思不正的後人動了邪念，即使這樣，還有很多前人無視了初代的留言，無法忍受清苦的日子，離開了家族...”
日暮住持的兒子就是如此，只是留下日暮住持一人守着祖上的遺訓，直到其兒子死後，戈薇媽媽帶着戈薇與草太來到這裏。
“我知道了。”既然結果在現在顯現，那麼過去，戈薇必然戰勝了奈落，這一點已經不用擔憂。
桔梗看着小老頭，沉聲道：“日暮主持，我準備毀滅埋骨井，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空氣在這一刻瞬間凝固起來...
“桔梗大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戈薇媽媽突然的大叫了出來，緊緊的抱着一臉懵懂的草太，顫抖着說道：“戈薇她...還沒回來...如果埋骨井毀滅...她...”
“當然，她回不來了...”桔梗點頭，雖然不忍心，但還是正面回答了這位辛苦操勞的媽媽。
淚水從眼眶湧出，這位心繫兒女的媽媽顫抖着問道。
“難道，就不能不毀滅這口井嗎？桔梗大人，你如此強大，就不能控制這口井嗎...”
“我不夠強大...”
如果只是單純的犬夜叉世界，桔梗有信心做到當世無敵的程度。
但很遺憾，這裏並不是單純的犬夜叉世界，而是完整的，未知的，又深邃的世界。
她不敢想像埋骨井的消息擴散出去，到底會造成怎麼樣的風暴，血流成河還只是簡單的形容，到時，首當其衝的就是她以及日暮一家人。
況且，事態遠遠不止這麼簡單...
歷史早已出現改變，且與桔梗所知的歷史出現嚴重衝突。
原本的歷史上或者說不管是桔梗還是穿越者的記憶中，通過埋骨井穿越時間軸的，只有戈薇一人，但在桔梗復活來到現代的那刻，歷史就開始了超出桔梗意料的改變...
桔梗的敵人正是桔梗自己。
未來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