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稍微拉一波仇恨
菲爾斯難以置信的看着莫染手上的那張亡靈制裁證。
不僅是他,幾乎所有人都被那張卡驚住了。這個紅衣少年看上去最多不超過十八歲,說他只有十六歲或許會更令人相信。或許修士會比普通人更容易保留年輕的形態,但那至少是修鍊到某種境界才能做到,或者說,修鍊到更高的境界以後再以大神通大法力修補自己那些已經老化了的細胞顆粒。
可是,難道說這少年竟然能在十幾歲的時候就修鍊至超越普通甲乙丙丁四級的天地玄黃境界了嗎?不可能吧,這幾百年來,公認的修鍊進度最快的是二百年前華夏昆崙山下某個苦行僧,但也是在三十歲之後超越普通等級的了。
至於能以大神通修補自己老化細胞,恢復年輕容顏的天級修士,一來那基本上只存在於傳說之中,二來基本上到了那個境界,外表的皮相已經沒什麼意義了,人家也不至於把大把的力氣浪費到那方面。
難道這少年是在胡說八道,他其實本來就是個不滿十八歲的臭小子而已?
可是,《亡靈法術使用禁忌及通行準則》這一特殊法令確實是在五十多年前設下的,雖然最高執行委員只有十三個,但每一個都是擁有強大力量,在某項領域中最為頂尖的存在。比如黑暗議會的副會長,比如華夏鬼族聯盟的盟主,又比如飛洲各族聯合法師的代言人,雖然還有幾人身份神秘,並沒有公開露面過,可要人相信莫染就是其中之一,還不如相信其實菲爾斯也是其中之一呢。
“你是制裁者?簡直好笑,臭小子,你是從哪個長輩哪裏偷來的證件嗎?”
看吧,人家菲爾斯就不信。
連夏娜都忍不住白了莫染一眼:“我要是跟人說我是地級以上的強者,估計人家會給我倆大嘴巴子讓我清醒清醒。話說回來,你沒事兒參與這種協會幹嘛?”
莫染聳肩:“畢竟五十年前,我還是陰間惡鬼司的負責人,參與制定這種法規是職責所在,更別說這個會議從一開始就是陰間開的頭了。”
這讓夏娜好奇了起來,小聲問:“你們管的也太寬了吧?”
“沒辦法,自從非人類存在公開於世,並獲得了人類社會的認可以後,那些作亂的惡鬼就更難抓捕和管理了。”
夏娜頓時表示同情和理解。
自從整合了非人類存在以後,隨之而來的就是各種維護人類與非人類存在之間關係的法規法令,那些單純老實的非人類或許不會在意,但某些愛耍小聰明的族類卻常常會在幾種法規之間鑽空子。如果只是一點半星的小事,或許大家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了,但一旦被某些有心的邪惡存在利用,引起的麻煩就大了。所以,各國政府對此衍生出的種種問題都相當頭疼啊。
恩……這就大概跟《未成年人保護法》有時候一不小心就會保護了一個人渣一樣讓人糾結吧。而莫染他們制定的這個新法令,大概就類似於《未成年人渣處置法》?
莫染已經收起了自己的亡靈制裁者證,抬起手來勾畫起陣法來,每一筆畫出,空氣中就多了一道火焰。
一道又一道細細的金紅色火焰閃着灼熱的光,慢慢構成了一個繁雜而精緻的陣法。
“你……你不能隨便制裁我,我並沒有造成惡劣影響!”感受到那陣法中蘊含的恐怖力量,菲爾斯尖叫起來,隨即他反應過來,念動咒語就要逃走。
然而,令他絕望的是,他四周的地面彷彿被禁錮住了,根本沒有辦法共鳴他的咒語。
“放心,你不會消失的,畢竟你罪不至死。”莫染說著,陣法已經繪製完成。
“夏,夏娜小姐……”道格家主也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會非常不妙,只能硬着頭皮開口道,“菲爾斯他只是一時糊塗,請手下留情啊。”
夏娜一臉的愛莫能助:“我又不是亡靈制裁者。”
問題是他只聽你一個人的話好嗎!道格家主氣得瞪眼。說實話,如果事情不是發生在他地盤上的話,他才懶得怪菲爾斯老鬼是被消滅還是被封印呢,可事情偏偏就是在他地盤上發生的,如果他真的坐視不理的話,巫師協會那群老鬼一定會跑來胡攪蠻纏的。
陣法已經被莫染投向了菲爾斯,而菲爾斯眼睜睜的看着燃着烈焰的陣法籠罩在自己頭頂上,卻只能發出聲嘶力竭的尖叫。
除了尖叫,他好像也沒有別的應對了。
嘖嘖嘖,叫成這樣,用殺豬來形容都對不起這麼多年來吃下去的豬肉。
對於菲爾斯,夏娜絲毫沒有半點同情。這次是因為有莫染出手阻攔,如果莫染不在呢?況且,從這老頭的行為來看,恐怕這不是他第一次仗勢欺人了,不收拾他,難道還留着他繼續去欺負下一個人?
“放心,只是讓他暫時冷靜一下,體會一下作為一個沒有力量的老人應該如何生存而已,這也可以很好地幫他體會弱者的心情,從而對自己過去做的事情認真而深刻的反省。”莫染臉上露出一絲冷笑,對於夏娜詢問的眼神只是略微搖了搖頭,示意她稍後再說。
菲爾斯委頓在地上,連眼中那兩團幽光都黯淡了下去。
無法相信啊,竟然會被這麼一個小鬼封印了力量……這個小鬼,這個華夏的小鬼……該死的!
“我一向是不忍心隨意殺生的,雖然他已經不能算是一個活人了,但我依然決定保留他的存在。”莫染對道格家主笑道,這話與其說是解釋,可聽起來卻更像是威脅。
這個該死的小鬼,竟然敢這麼趾高氣揚,難道他是想說賞我一條命嗎?
“希望他能痛改前非,畢竟,活了這麼久不容易。”
還輪不到你對我說教!
“至於封印時間么,我還沒有想好,不過,如果我記得的話,一定會來給他解開封印的。”
你會故意忘掉的吧小混蛋?用不着你來給我解封啊小混蛋!
交代完一切,莫染再也沒看過一眼地上爛泥一樣的菲爾斯,而是直接向道格家主提出了告別。
在這種場合下,道格家主就連挽留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他該怎麼說?說你先別走,等巫師協會的人來了,你應付完再走嗎?
所以,半小時后,路元就駕駛着小烈進入了國際航道,而剛修復完血脈還沒恢復精力的易陽則是被夏娜丟上了回華夏的通用飛車航班上,跟他一起的,還有瘸着腿的古宵寒。
“好了,現在可以解釋了吧。”夏娜晃了晃玉無邪,提醒莫染別忘了她想要知道的答案。
莫染的傳音頓時在她腦海里響起:“暫時還要留他一命。”
“……我本來也沒說要宰了他啊。”說實話,夏娜本來想着教訓那老混蛋一頓,讓那老混蛋吃個虧就行,畢竟那傢伙品行再怎麼垃圾,好歹也是毆洲巫師協會的,如果做得太過火,或許會因為更大的爭端。可她沒想到莫染會直接以制裁者的身份封印了那老混蛋的力量,如果在力量封印期間,那老混蛋的什麼仇家找上門來,恐怕他這輩子就不用再等莫染去給他解除封印了。
不過,話說回來——“你原本打算整死他的嗎?”什麼叫暫時留他一命啊。
“這種沒有感化也無法令其悔改的存在,如果沒有利益往來的需要,還是直接消滅比較好,不是嗎?”
“話是這麼說沒錯啦……不過,他畢竟是巫師協會的人,打狗還得看主人。”夏娜撓撓頭,有些不放心的說,“你突然來這麼一手,肯定會得罪巫師協會,咱們現在正是需要助力的時候,不適合拉仇恨吧?”
莫染笑了聲:“所以我才留他一命啊。”
“喂,你不會以為這麼做人家就不記恨你了吧。”
“要的就是讓他記恨我。”
“莫染同學,你再兜圈子的話,我可能會發飆。”
見夏娜語氣變得不爽,莫染收起了玩笑的念頭,解釋道:“現在需要把水攪渾,既然黑暗議會也盯上了陰間,那就索性把他們都拉進來,讓他們越亂越好。我給他的封印並不算太強大,他們巫師協會的會長完全可以解開。留他一命,至少和巫師協會的矛盾不會大到不可收拾,而我在道格家,當著道格家主的面教訓他,這絕對會讓巫師協會的人不滿。根據我先前的經驗,巫師協會都是一群神經兮兮的偏執狂老頭子,他們會記恨我,但也不會放過道格家族。”
“所以,你這是在道格家族和巫師協會之間埋下一根刺唄。”夏娜明白了,接着莫染的話說下去,“有道格家族分擔仇恨,巫師協會也不會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你一人身上。”
“不僅如此,最重要的是,我需要巫師協會的仇恨。巫師協會跟咱們華夏的鬼修不同,他們強大自身不是依靠日復一日的修鍊,而是通過某些亂七八糟的陣法和咒語,吸引來死魂甚至人類生魂進行吞噬,從而獲得力量。我掌管惡鬼司這麼多年,偶爾做過統計,大概近百年來,巫師的數量比以前增長的快了,力量也比以前有了明顯的提升。這不是一個好現象,如果他們的力量增長過快,那說明毆洲人間存在的死魂越來越少,毆洲的地獄機構所承擔的壓力就太輕了,到時,他們就有更多閑心去尋找咱們陰間的秘密。我需要給巫師協會一個攻擊我的理由,接下來的事情,你懂得。”
夏娜當然懂得,防守反擊唄。幹掉一批跑來找死的巫師,增加毆洲的死魂,從而給毆洲的地獄機構增加點工作量,免得他們也盯上華夏陰間這塊肥肉。畢竟,地獄和陰間不一樣,他們沒有能力控制靈魂的轉世輪迴,只能機械的收容死魂,然後將死魂關在牢獄中,等待死魂慢慢消亡。據說,在某次瘟疫期間,毆洲的地獄鬼滿為患,牢獄根本不夠用,甚至還造成了死魂溢出現象,對凡間造成了巨大的影響。
“眼下多事之秋,清理巫師協會要慢慢的來,如果我直接殺了菲爾斯的話,恐怕他們根本顧不上跟道格家族扯皮,立刻就追着咱們過來了。”說這話的時候,莫染忍不住微微嘆了口氣,“若不是事情都趕在了一起,其實一口氣清理掉他們是最好的。”
夏娜嘴角微抽,喵的這小子看着無害,可本質里還是那個掌管了幾百年惡鬼的傢伙啊。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樣子的莫染,無端的讓她想起了當初一句“他們總以為我不敢動手,為了讓他們相信我,也只好動手”就大開殺戒的吳罪。
可是,很奇怪的是,她並沒有因此對莫染生出任何恐懼心理。事實上,在面對吳罪的時候,雖然她時常會提心弔膽,但那種畏懼卻並不是來自於力量的威脅,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緊張。
而且,她現在連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畏懼都快沒了。
等……等等!
她該不會是心境上起了什麼不可能出現的變化吧?比如整天被人湊cp,於是受到了某種慣性暗示,被潛移默化的接受這個cp?!
腦海里突然冒出這個念頭的夏娜,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動作之大,連專心駕駛的路元都感受到了,奇怪的問:“娜娜你怎麼了,冷?不該啊,現在定溫是二十六度,不冷不熱正正好。”
“沒啥,剛剛無聊找看,一不小心看了個超級狗血噁心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夏娜順口敷衍過去,大腦里簡直要亂成一鍋粥。
大腦?先等一下!
“混蛋珏瑟,你這會兒絕對不允許偷窺我的思想,知不知道?”喵的,珏瑟那個偷窺狂萬一又偷窺她怎麼辦。
“放心,我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會告訴莫染小子的。哦,吳罪那邊也不會說。”珏瑟的話里分明充滿了惡意的笑意。
這話的意思分明是他已經偷窺過了。夏娜欲哭無淚,她是不是該感謝莫染並沒有寄居在她的腦海里,不能偷窺到她?
可現在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她這種詭異的心路歷程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以及,讓她生出這種詭異狗血的念頭的人,究竟是莫染還是吳罪,總不能是他們兩個吧?這話要是說給安安他們的話,指定會一人賞她一個大嘴巴子,警告她腳踏兩條船的最後結果一定是溺水而亡,就算是她會游泳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