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朝食
清晨的黃瓜上還掛着晶瑩的露珠，一條條長得不比現代賣的差。菜園子裏打理得整整有條，各種蔬菜長得欣欣向榮。
“你要什麼菜隨便摘，我先去打理葯圃了。”鬼谷先生將竹籃子遞給白晉，扛着鋤頭，溜達到旁邊用一溜竹子圍起來的葯圃里去了。
白晉看了一眼，青綠一片。他以前做葯膳的時候倒認識一些中藥，不過那些都是處理好的，沒處理過的，他還真的沒認識幾種。
菜園裏的瓜棚子底下還墜着一隻只瓠瓜，有點老，估計大部分留着做水瓢。除了瓜類，還有現代比較少見的葵、薤（藠頭）、蘩、莧菜。現代常見的韭菜、蘿蔔、大豆、蔥、姜、蒜等都有。白晉在菜園幾兜了一圈，還意外地發現了芥菜，但是數量不多，比不上整壟種的葵菜。芥菜的種子可以研磨成具有辛辣味道的芥末粉。由芥末種子製成的芥末顏色帶黃，微苦，和現代壽司店裏的綠色的芥末。一般壽司店裏的芥末由辣根製成，比起由山葵根製成的真正芥末，價格便宜得多了。山葵日本特有，對生長環境要求高，生長期長，價格就可想而知了。
菜園雖不大，但常見的菜一般都有。幸虧這具身體原主人博聞強識，又常跟在魏國第一富商身邊，眼界大開，對各階層都有所了解。白晉接管了這具身體，把一些記憶繼承了，不用從頭學起，倒省了不少功夫。像現在這樣，看到這些蔬菜，第一時間浮現的就是屬於這個時代的稱呼，但稍稍想一想，也不難和現代的對應起來。畢竟它們沒有發生很大的變化。
白晉摘了幾根黃瓜和一些鮮嫩的豆葉，打算做兩個涼拌小菜，拍黃瓜和涼拌豆葉。黃瓜拍散切段，鹽腌一下，除去多餘的汁水，醬油，醯醋和辣椒醬勾兌成調汁，澆在黃瓜上面，再灑上切碎的蒜頭，拌一拌，酸辣爽口，非常下飯。鮮嫩的豆葉在熱水中焯一下，在清涼乾淨的山泉水中攤涼，拌上美味的醢醬，醯醋，酸酸的令人胃口大開。原本粗糙的黍米粥配上酸辣可口的涼菜，讓人吃得根本停不下來。
張儀幾乎是一口氣喝完了一碗黍米粥，他放下碗長舒一口氣，細細咂了咂舌，回味了剛才的滋味，贊道：“吃了那麼多次的黃瓜，今日才知原來有更好的滋味！”
蘇秦默默地啃完一小段黃瓜，瞟了張儀一眼道：“我還在納悶為何黃瓜少了呢，原來是你偷吃了。”一舒長臂探到張儀的食案上，“既然你已經吃得夠多了，不如這些就讓了我，我不介意。”
“我介意！”張儀連忙將盛着黃瓜的陶碗拿開。心中鄙夷，這廝還說我呢，不信他就沒偷偷摸過幾根黃瓜吃。
咳咳，孫賓一不小心被辣味嗆了一下，連忙抬袖掩面別過臉去。
其實，菜圃里的黃瓜他也沒少吃。
炎炎夏日裏放到冰涼的溪水中浸泡一下，清甜爽口，消暑解渴。不過這樣做的黃瓜也好吃，既保留了黃瓜的爽脆，辣與酸的交匯更加刺激了味蕾，讓人越吃越欲罷不能。豆葉經過熱水的焯洗，不但能保留青翠的顏色，還能保持鮮嫩的口感，醢醬，醯醋淡化了豆葉原有的粗糙感，入口清爽，絲絲酸味如夏日裏的一陣涼風，帶走了夏日裏的炎熱。
菜是好吃，只是有點少了。孫賓遺憾地放下陶碗。
“再來一碗！”張儀道。
鬼谷先生輕咳一聲，徒兒啊，雖然咱不像儒者那般注意形象，但在你們小師弟面前還是要注意矜持啊，矜持。
“我也要。”蘇秦淡淡掃了一眼白晉的食案。
鬼谷先生雪白的眉毛抖了抖，默默咽下一塊黃瓜，唉，還是算了吧。
於是，這天早上菜園子的黃瓜被掃蕩一空，然後，吃得最多的兩個，鬧肚子了。
“餘子，先生相召。”
茅廁中傳來噗噗幾聲，接着裏面傳來張儀幸災樂禍的聲音：“轉告先生，我還要再蹲一時三刻呢。”
靠！
朝食后蘇秦和張儀一般都會到書樓里研讀百家經典，往往會唇槍舌劍一番，遇到疑問遍思不得其解才會請教鬼谷先生，孫賓朝食后往往也會待在書樓里閱讀一下經典，下午再磨練武藝。鬼谷先生對他們採取的教育方式是個別教育，因材施教，除了必要時集中教學，很多時候都讓他們自主學習，倒有些像道家崇尚“自然”的做法。
白晉知道雖然自己擁有白璟的一些記憶，認得一些字，但是此時七國文字有很大的區別，同一個字可能幾國的寫法都不一樣，很多字在他眼裏猶如天書。有些興奮地拿起木簡一看，白晉發現自己悲劇了，這個時候還沒有標點符號，再者很多字不認識，差點淪為文盲半文盲了。白晉為了摘掉文盲的帽子，有空就跟着張儀、蘇秦、孫賓學習。鬼谷先生對三個徒弟甚是放心，大部分時間都在山裏飄，採到好葯，就會叫他們一起觀摩學習一下。不過很多時候，四人中只剩下了白晉。要做出好菜，對食材必有深刻的了解。有些藥材是可以作為食材用的。
開始對新地方、新事物的新鮮感過去，白晉就感覺到有些寂寞孤獨無聊了，習慣了使用手機、電腦，遠離了互聯網，時間彷彿一下子變得多了起來。
白晉從書樓出來揉了揉額角，張儀和蘇秦激烈爭論讓他的腦袋有些發脹，兩人言辭犀利、針鋒相對，就差擼袖子開打了。看得白晉一陣無語，喂喂，兩位日後都是做相國的人，這樣真的好嗎？
從書樓里出去后，白晉走去菜園的另一邊新平整出來的地看了看，這片新翻的地里種着土豆、玉米、番薯還有番茄、辣椒、花生還有葡萄的種子等，種下去快有一個多星期了，但似乎還沒有發芽的跡象，這令白晉有些擔心，這些在現代被視為普通的食材，在這個時代里可都是獨一無二，千金不換的珍寶，比什麼都珍貴。白晉可不想再等幾千年後再吃到。
不如問問鬼谷先生？
正想着，鬼谷先生從藥房裏出來，背着竹簍，看樣子是去採藥。鬼谷子身後跟着孫賓，孫賓背着一個更大的竹簍。
“你們這是？”白晉疑惑了。採藥一般都是鬼谷先生去的，孫賓這是去砍柴？
“一起入山去吧。”鬼谷先生笑眯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