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救人
白晉給山雞換了另一面烤,抬手打了個呵欠。昨夜幾乎聽了一晚的狼嚎,困死了。
背後的灌木叢忽然一陣沙沙作響,白晉的動作頓時僵住。鼻端嗅到濃烈的血腥味,他連忙退到孫賓他們的身邊。孫賓、蘇秦、張儀幾乎是同一時間彎弓搭箭,瞄準了聲音發出的地方。
在薄薄的晨靄中,一頭老虎從灌木叢中蹣跚而來,它缺了一隻耳朵,一隻眼睛,身上的皮毛被血沾成了一塊塊。它的背上馱着同樣血跡斑斑,傷痕纍纍的一個人。
白晉很是詫異,這好像是昨日所見的一人一虎吧,這才過了一宿,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難道昨晚的狼嚎跟他們脫不了關係?
老虎大口喘着粗氣,血沫**了它嘴邊的皮毛,滴到了地上。它仰首望了一眼孫賓他們。
蘇秦張儀對望了一眼,一時摸不清這隻受傷的老虎想幹什麼。送上門來讓他們宰割還是別有所求?
白晉打量着搖搖欲墜的老虎,心中忽然萌生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這老虎可能是真的想要找他們幫忙,才馱着受傷的少年蹣跚而來。
孫賓收起弓箭拿出傷葯走了過去,他不能對一個孩子見死不救。
“師弟!”蘇秦和張儀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老虎用僅剩的一隻眼睛盯着孫賓,從喉嚨里發出一聲低沉的吼叫,然後趴了下來。
“切勿小心。”蘇秦叮囑慢慢靠過去的孫賓。老虎畢竟是野獸,誰能知道它會不會突然傷人?
十米,五米……老虎仍然一動不動地趴在那裏。
孫賓突然大步走了過去,走到老虎的旁邊,蹲下,探了探它的氣息。
“死了。”
它趴在了地上,眼裏已經失去了光芒。受傷的少年軟軟地從它的背上滑了下來,仰面躺在地上,血污的長發散亂地披散在地上,氣息微弱。
看到少年的傷口,四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少年身上幾乎就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小腿和肩膀的傷口最嚴重,深可見骨,血仍在緩緩滲出。肩上的傷口離脖子只有幾寸,差一點就傷到了動脈。
孫賓給少年的傷口撒上止血藥粉,脫下上衣撕成條狀將傷口包裹起來。少年身上的傷口實在太多,那一小陶瓶的藥粉根本不夠用。白晉、蘇秦、張儀三人連忙分開到附近尋找止血的草藥。
水邊長着一叢從香蒲,葉葉如劍,中有一個個褐色的蒲棒。白晉儘可能把一個個的蒲棒都捋了下來。蒲棒上的蒲黃具有止血鎮痛的作用,用來緊急止血最好不過。以前鄉下沒有止血貼,割傷了手,就常用蒲黃止血。香蒲狹長的葉子常用來織席子,鬼谷中的坐席就是用蒲草編織的。
張儀和蘇秦則采了一大把的地風子,這些長着黃色小花看起來不起眼的植物也有止血的功效。它們多長在草叢林下的陰濕處,比較容易尋得。
張儀和蘇秦合力把一大把的地風子用石塊搗爛了,敷在少年的傷口上。白晉將一大捧揉碎的蒲棒交給孫賓。孫賓看了白晉一眼,接過,馬上就按到少年的傷口上並用布條包好。
少年的身體在藥力的刺激下猛烈抽搐了一下,但仍然忍住了沒有痛呼出來。
“這樣只能暫時止血,要讓他活命,還得先生出手。”蘇秦一邊給少年敷上草藥,一邊觀察他的情況道。
此人不但失血過多還發高熱,若不儘快救治,恐怕小命休矣。
孫賓點了點頭,簡單給少年止過血后,馬上將少年背在背上。“我先行離去。”語畢,大步地朝山下走去。
張儀將投放到少年身上的目光收回,看了看地上老虎的屍體,問:“這老虎怎樣處理?”
“埋了吧。”蘇秦沉默了一下道。
“小師弟你怎麼看?”張儀忽然轉向了白晉。
白晉愣了一下,老虎渾身是寶,但他心底卻不願對這老虎做些什麼。看到這老虎,少年與虎親昵相處的一幕幕就浮現在眼前。,
“埋了吧。”白晉道。
鬼谷先生的几案上攤開着一卷竹簡,他一手拿着草藥,一手拿着毛筆蘸了墨在竹簡上把草藥的特徵、藥性都記下來。正寫着,忽見孫賓快步跨了進來。
“先生!”
“這是……”鬼谷先生站起來詫異道,孫賓怎麼背着一個渾身是傷的人?
“請先生救他!”
白晉、蘇秦、張儀沒有立刻跟着回去鬼谷,埋掉死去的老虎后,在張儀的提議下,三人向著昨晚狼嚎聲發出的地方走去。一路上,若是細心些都可以看到凝固在草葉或者是樹葉上的血跡。
路過昨日少年大戰野豬的戰場,少年的彪悍仍然歷歷在目,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他傷得如此之重?5
待看到眼前的情景,連一向沉穩的蘇秦都變了臉色。空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一具具的狼屍,腥味撲鼻。周圍的地面上、樹上等地方都留下了一些抓痕、咬痕,可以看出當時戰況激烈。狼有些被咬斷了脖子,抓破了肚子,但更多的被扭斷了脖子或者硬生生的被扯下肢體來。
“那小子可真猛,竟然在這麼多狼的圍攻下也沒有死。”張儀踢了踢一頭狼的屍體道。
“可能是有那頭虎吧。”蘇秦摸了摸樹上的一道深深的爪痕。
“能馴服一頭虎做幫手,這小子的本事真不少,難怪能入賓的雙眼。”張儀說道,蹲下來翻看狼的屍體。它們死去不是太久,肉還新鮮,有些狼的皮毛保存得也不錯。
“嘖嘖,這一趟總算沒有白來。”
聞言,白晉不禁看了一眼張儀,不會吧?
“來,小師弟,咱們把這些帶回去。”張儀擼起袖子,向白晉招了招手道。
把幾條死去的狼帶回去,這一回就沒白來了,狼肉可以做成肉乾,狼皮可以做成禦寒的衣物,兩者都能賣了換錢。
張儀說干就干,走進死去的狼之間翻撿起來,頭狼的屍體很快被他相中。雖然丑了些,但身上的毛成色不錯而且沒什麼破損,只是頸部那一塊傷得比較嚴重,成了致命傷。張儀撥開了一些那裏的毛,露出了一截骨頭,看着像是雞腿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