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元、夢
第九天。
六年七班戰勝了六年二班。最後決勝一球是“那雙清麗的眼”如仙女一般的跳到數米高空中，用頭頂進去的。
戴明簡直比自己贏了還高興。
“那雙清麗的眼”已經不能不注意到這個看了自己三天比賽的男孩了。但也僅此而已，她甚至都記不起這個看自己踢球的男孩就是那天從樹上掉下去的那個男孩。
六年七班的女隊獲得了年級第二。
戴明看着她遠去的背影，有些無奈，有些惆悵。她是一個漂亮又厲害的女人。自己並不是一個漂亮又厲害的男人。他沒有勇氣追上去，拍拍她的肩，然後笑着說：“我們做朋友吧，我叫戴明，你叫什麼名字？”
他沒有這個勇氣，即使他再喜歡她的美。
那麼，就這樣吧，喜歡，難道就一定要認識么？
或許一個十歲的男孩心中的喜歡並沒有夾雜太多的慾望，僅僅只是對於美好的事物的欣賞與流連。
……
年級比賽全部結束時，才不過午時。
那些沒有獲得前三的學生的班級能放三天假。
至於他們去哪裏，幹什麼，戴明是不知道的，因為他幾乎不和大家一起活動，因為他不習慣，也不喜歡。他只習慣一個人，至多兩個人在一起，說說話，丟丟石頭，聽聽鳥叫水流，看看螞蟻，或看看天的顏色。
該怎麼打發下午的時間？這是一個值得現在去思想的問題。
戴明在冰溪旁的大石上，不知在接下來的時間中該做什麼。
往常這個時候是在上格鬥術課。
格鬥術。速度，力量，還有對力量的控制力。
戴明突然想起歐陽老師那日說的話。
練格鬥術是為了在面對外面的惡獸時，能有自保之力么？所有人都知道城外全是惡獸和危險。練格鬥術和元氣，是為了能在城外生存下去。
那麼，不到城外去呢？是不是就每天不用學這又學那呢？就這樣安安靜靜，什麼都不用操心的躺在草地上看天就好呢？
至於吃什麼活下去，就隨便種點地薯和青菜。在一個湖前面造一座安靜的房子，周圍都是草和花，還有容易爬上去的樹。
野城這麼多厲害的人，就容許這麼一個不厲害的自己這樣安靜的生活下去，不好嗎？
偶爾去湖裏游泳，看藍天白雲飄蕩，聽風唱歌，看蝴蝶跳舞，看螞蟻搬食物。等湖結冰了，就去湖上面滑冰玩。每日不用早起去爬山，學文字和數學，不用去打架，不用去感知那無聊的元氣。
每天睡到自然醒，做最有趣的夢！
戴明想着這些幻想的美好，快樂的笑了。這笑聲穿進寒風嘯音里，不一會兒，就泯滅於虛無。
大雪從前天開始就停了。
放眼，全是白。
捲縮着身子，瑟瑟發抖，仰望灰暗的天空，沒有鳥飛過。
風號的聲音。
一動不動的被凍住的小溪。
……
一個不同於風號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了。
轉過頭。
有個人踩在雪上，朝自己跑來。
戴明的眼睛亮了。
“張眼色”
戴明喃喃張嘴念出這個名字，看着他跑近自己。
“就等你了，走吧。”張眼色看了戴明一眼，皺着他那對好看的眉，語氣有些不耐。
戴明感覺到了他的不耐，勉強笑道：“去哪？”
“當然是‘元池’啊！都在等你呢！”張眼色的語氣加重了，不再看戴明，折身跑了。
戴明看着他漸遠的背影，想起了曾經和他的約定：等哪天有了元氣后，把這塊大石抬起來丟到湖裏去。
原來是四年七班的男生隊在此次年級足球賽中獲得了第二，可以進入元池呆兩天。戴明現在才知道。
……
元池在普陀山“心中”。
入口在教師宿舍不遠的一個地方。
此時的入口處堆聚着各個年級在球賽排名前三的班級。共伍佰四十人。
原來普陀山是空的。
元池，原來是一個巨大的山中空洞。空洞裏縈繞滿了肉眼可見的蛋白氣體，也就是元氣。
大家都坐在地上，拚命的吸取更多的元氣進入自己的身體。
元氣是天地萬物的精華，只要量夠多，夠純，就可提供生命的所有所需。
在這麼充盈的元氣包圍下，大家都不會感覺到饑渴與困意。
洞裏沒有光，雖元氣的蛋白之光到處都是，但也是極淡，至多供人見周遭幾米遠，再遠就是霧白一團了。
戴明擇了個靠石壁的地方，坐了。
四年級的學生還沒有學習怎麼主動吸取元氣入體和留存元氣在身體裏的方法。他們大多人還只處於感知元氣的階段。所以他們如今置身在周圍都是元氣的境地中，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做了。只能任由元氣在自己的身體外打轉，又打轉。
看着那些高年級的學長們都閉眼盤坐在地，臉上露着難以掩飾的喜色吸收元氣，戴明突然感覺有些厭煩——所有人的都做着一樣的事情，只為了元氣。
如果元氣沒有那麼厲害，大家肯定不會都在這裏吸取元氣了。
那大家會在哪裏，做什麼？
元池裏很溫暖，沒有外面的寒風。或許累了，或許乏了，戴明竟靠着石壁緩緩的闔上了眼，睡著了。
他做了一個夢：
野城的城牆倒了。很多奇怪又可愛的動物跑進了城裏。城裏的人捉它們，殺死它們，吃它們。所有人的嘴臉更比惡獸要恐怖。
夢一轉，一隻巨大的螞蟻在天上爬，天正下着雪。
“帶我吧，帶我在天上飛，好不好？”戴明請求巨大的螞蟻。
“你自己帶自己吧。”螞蟻回頭說完就爬到更高的天上去了。
“我不會跑到天上去啊。”戴明對着已經空無一片的天空說。
夢又一轉，發了地震。好多人死了。惡獸們進城了，人吃惡獸，惡獸吃人。“那雙清麗的眼”也死了。張眼色死了。歐陽老師吃了好多惡獸。
鄧麗娟，賈毛，鄧佳慧，她們都被恐怖的惡獸吃了。
驚醒！
眼前是白蒙蒙一片的山洞。前面不遠有幾個學長閉着眼盤坐在地。
原來是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