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血鴉

有秦北川有些詫異，他以往在班級中人緣一向不好。與孫蝶的交往，也只是幾次。他沒有理會血鴉的大喊大叫，這麼多年，他早就知道了血鴉的性格。特別是，它從電視上了解到人類最喜歡事之一是交配后，它似乎對上她這個詞有了特殊的迷戀。

以往秦北川上學的時候，只要哪個女孩多看他一眼。血鴉就會大叫着上她之類的詞兒。

“上個鬼！”秦北川拍了拍胸脯，自從簽訂契約之後，黑色的紋身變成了黑紅色，而且變成了一隻蹲在樹杈上的血紅色烏鴉的圖案。

“孫蝶同學，你是一個人來的嗎？”秦北川看着緊張的站在原地的孫蝶，他覺得自己再不說話，這個女孩光是臉紅，就能活活把自己燙死。

“啊，抱歉。我是代表班級來看你的，這是給你的花和禮品。”孫蝶低着頭，將水果和花塞到秦北川的手裏。秦北川倉促的接過，他覺得這姑娘有些傻，他受傷的可是手。還好與血鴉簽訂契約，他的手已經好了。

“謝謝你。”秦北川已經決定要做全新的自己。他露出些許微笑。微笑顯得有些僵硬。且被長發遮住，女孩低着頭，根本看不到。但這已經是他暫時能夠做到的最大程度了。

秦北川有些奇怪，他在班級上人緣，除了老師對成績優秀的他十分看好，其他人好像不可能來看望他。

他看着低着頭的女孩想到，所以，這個女孩是自己來的了？

孫蝶低着頭，她十分害羞，也不太會和男孩相處。此時緊張的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

“請坐吧。”

“啊！啊？好。”孫蝶慌張的在另一張病床上坐下。接着，兩人之間就陷入沉默。孫蝶是害羞，但是秦北川則是不知道該怎麼和別人聊天。

陽光明媚，從窗外照進來。冬日有些冷的風，吹動潔白的窗帘不停的晃動。

最後還是孫蝶率先打破了沉默，“秦北川同學，我真的很佩服你。”

秦北川有些愣神，這個話題有些超展開的意味。

“因為你敢和殺人犯搏鬥。你的事迹，整個學校都知道了。他們聽到這件事，都覺得不相信……”

“不相信很正常。我到現在也不敢相信呢。”血鴉又開始鬧騰。

“但是我相信。我覺得如果是秦北川同學的話，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秦北川安靜的聽着，他不太會說話，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該說什麼。

“哇塞，這個小妞把你當好人了誒。秦北川，你是好人嗎？”血鴉繼續插嘴。

“我還記得那一趟體育課上，要不是北川同學幫忙的話，或許我當時就受很重的傷了。”孫蝶抬起頭，大眼睛水嫩嫩的。秦北川看着她剛剛平息下去的臉慢慢泛紅，一直紅到脖子上。但是這樣也沒有低頭的意思。

“臉紅了。這是發晴的癥狀，快上她啊，你在做什麼？”

秦北川拍了一下胸口，強勢鎮壓血鴉。

“其實前些天，我聽到殺人犯的時候，一直很擔心會遇到。如果是我的話，想跑也跑不掉吧。”孫蝶臉已經全然紅透，像是在冒煙了一般。她說完這段話，急急忙忙的站起，“總之，謝謝你。我，我先走了。”

她匆匆的跑出去，和正好進門的秦思筠撞在一起。

“對不起。”她彎腰道歉，秦思筠還沒說什麼，她就匆忙的跑走了。

直到跑到樓梯口，她才停下來，靠在牆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剛才的那個漂亮女孩，好像是秦北川同學的姐姐。”她臉紅彤彤的。雙手托着雙腮，“終於把心裏話說出來了。好害羞，不知道北川同學會怎麼看我。”

孫蝶想想，又覺得臉發燒。秦北川早已忘記和這個女孩的短暫互動。但是孫蝶卻記得很清楚。

后時代的體能訓練十分重要。所以體育課不再是學生們玩耍的時間，而是變成了一種強制性運動的課程。每個人都有運動的量。

而孫蝶和秦北川是班上身體最弱的兩個人。一男一女。秦北川雖然身體弱，但是每一次都會咬着牙將訓練做完。孫蝶就是以他不斷的激勵自己。

在這些訓練之中，有一種飛躍吊環，在距地兩米的橫杠上每隔半米的距離，就焊接一個吊環。女生的訓練之中，就有這一項。孫蝶體力弱，到了一半的時候，就脫力了。當時誰也不敢上前幫她。

因為這種任務都要自己完成，若是誰幫忙的話，幫忙的人最後會受到懲罰。在這個時候，秦北川出手幫助了她。

誰也不知道那個時候，孫蝶覺得有多無助和難為情。而在那之後，孫蝶就對秦北川有了改觀。而在此之前，秦北川對她而言，是一個班上的怪胎同學。但是那一天，對於孫蝶而言，秦北川就像是一個英雄。

但是對於秦北川而言，這件事早就忘記了。

最後的結果，是秦北川被罰跑操場十圈。總共八公里。

孫蝶平息了好久，才將激動的心情平復。她看到醫院的病人奇怪的眼神，又覺得心臟砰砰直跳。急急忙忙的下了樓，又在樓道上停下，看着秦北川病房的方向，心中說道：北川同學，你要快快好起來哦。

這才慌慌張張的離開。

“剛才的女孩是誰？”秦思筠進門將門關上。她手上拿着一個食盒。她板著臉問道。雖然接受了結果，但是一下子就要讓她對秦北川露出笑容，她還是有些做不到。

秦北川自然的露出淺笑，這些天，秦思筠的態度改變了。好像有些突兀，但是卻又十分自然。兩人認識相處多年，對彼此的性格早已有所了解。

“那是班上一個同學，代表班級來看我的。”

“同學，我看不見得吧。”秦思筠看到花和水果，嘀咕兩句。剛才那個小姑娘臉紅紅的，可不像是普通同學的樣子。而且還很可愛。秦思筠突然感受到危機感。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經過這些日子，也發現了許多以往沒有發現的秦北川的優點。但是看上去她這個以往顯得很平凡普通的弟弟好像很招惹女孩一樣。

“什麼？”

“沒什麼。張嘴。”

秦思筠問話的時候，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下，將食盒放在桌上，打開。熱氣騰騰的食盒之中盛裝的是豐盛的菜肴。她用筷子夾起一塊，放在秦北川的嘴邊。有些命令語氣的說道。

“我自己來就行了。”

“你受傷的可是手。自己來，你又把自己弄傷了怎麼辦？”秦思筠很強勢的說道，又將筷子遞到秦北川的嘴邊。

秦北川能說什麼呢？他的手已經好了。這種事情能夠說嗎？而且他受傷的只是右手，左手還能動啊。但是此時，兩人都忘記了這一點一樣。

在秦思筠突然發作的姐姐的強勢面前，秦北川只能乖乖的聽話，實際上，這已經不是兩人第一次為了這件事爭執了。最終都是以秦北川失敗為結局。

他們有過多次的練習，此時一個喂，一個吃。十分自然的將食物吃掉。秦北川身體強化之後，對於食物的依賴也大大增強。他傷勢的恢復消耗能量，這些能量最終都要從食物中提取。

“雞湯，快喝。”秦思筠板著臉將盛裝雞湯的食盒放在他面前。

“這個我可以自己來。”秦北川舉起自己的左手，卻被秦思筠一下子拍開。

“少說廢話，快點喝。喝完了，我還要回去呢。”

秦北川一口一口的喝着。

“好刺激。姐弟戀，真的好刺激。”血鴉聲音再次出現，這一次它飛在兩人的身邊。還好秦思筠看不到，要不然非把她嚇壞了不可。

秦北川狠狠的瞪了它一眼，他現在可不敢拍胸膛，到時候又會被態度大變的秦思筠教訓一頓。

一桶雞湯，很快就喝完了。雞湯味道十分濃郁，能夠感覺的出燉了很久。就連肉都像是被煮化了一般，味道十分鮮美。

“這是媽熬的雞湯嗎？”秦北川覺得這個雞湯的味道有些不同。

秦思筠晶瑩的耳朵一下紅了起來，她兇巴巴的說道：“我熬的雞湯，不好喝嗎？不好喝，下次我就不熬了。”

她一邊說，一邊用眼睛瞪着秦北川。

“不，很好喝。”秦北川很認真的回答。

秦思筠臉也有些紅了，她哼了一聲，幾下把餐盒收好。“我回去了，明天我還會來的。”

說著，她一下將門關了。看着關上的門，她嘀咕道：“這可是在老媽的監督下煮的雞湯，你敢說不好喝。”

這才哼着歌，心情很好的離開。

秦思筠離開，房間又再次安靜下來。血鴉飛到秦北川面前，“哎喲，不錯喲。姐姐和妹妹，秦北川同學，很厲害喲。”

秦北川有些頭疼，這個傢伙以往看了許多狗血的電視。這些詞也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學來的。他揉了揉額頭，向著廁所走去。雞湯喝完，覺得膀胱有些鼓脹了。

夜半十二點。

鐘聲敲響的時候。病床上的秦北川睜開眼睛。此時醫院之中已經整個安靜下來。他走到床邊，他的病房在五樓。夜風吹進來，將他肥大的病服吹動。他臉色嚴肅的看着窗外的世界。

整個城市到了夜晚，月光潑灑，黑暗籠罩，只剩下昏黃街燈和高樓上的霓虹閃動。

血鴉在他身旁飛着，這樣的夜晚，血鴉溶於黑暗之中，有些看不清。但是它沒有白天的不着調。

氣氛有些嚴肅。

“準備好了嗎？迎接夜晚的世界。”血鴉用低沉的聲音問道。

秦北川深呼吸一口冷氣，“來吧！”

下一刻，血鴉的黑紅色煙霧越發的深沉，宛如紅到發黑的血液。它猶如龍捲一般沖入秦北川的身體之中，緊接着，狂卷的黑色霧氣形成一個快速轉動的圓形球體。如果這時有人進來，就可以用肉眼觀察到這一幕。

球體收縮，緊接着，猛地爆開，一道黑紅色的影子，飛出窗戶之外。

窗口的素白床簾被風激烈的捲動，等到一切安靜之後，幾片黑色的羽毛跌落在地上。那是烏鴉的羽毛，但卻是血紅色的，在跌墜地面的瞬間，化作黑紅煙霧，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