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雲湧 第4章 傀儡術(一)
許林也沉默好一會,“有些事情是瞞不過你的,這件物品,來自五台山一個寺廟,是我父親捐資重建時,從正殿下方一個密室里發現的,當時寺廟有名七十多歲的老僧人極力阻止,說要銷毀,在我一番詢問下,他說此物他只是聽說上代師父提起過。”
“哦?他說是什麼?”劉奇急切問道。
許林搖搖頭:“他不清楚,他只是告訴我,他師父偶爾說起過寺內有一件西域來的邪物,用木盒裝着,重見天日之時,便是天下大亂之日。他也是從此物藏在密室,並且有木盒這一點來判斷的。”
邪物?劉奇愣了下,如果從這個角度去思考,這琉璃和木盒確實有這種特徵,從事考古,劉奇有些時候還是會相信一些無法用科學解釋的東西。
“老弟,你不會真相信是什麼邪物吧?”
劉奇笑了笑:“那倒不一定,也許還真是某個宗教創造出來的邪物,只不過什麼邪物一出,天下大亂這種話,電影裏才有,這可不是奪寶奇兵系列電影。”
許林也笑了:“我也是這麼想的,也許這只是什麼神秘西域宗教的用品,不瞞老弟,我對此感興趣,當然不是認為它有什麼神秘力量,你想想,要是弄清楚了,我們不但可以在考古界有一席之地,我們集團,也能圍繞它做出一系列的文章,比如進軍電影界,進軍遊戲界,甚至可以弄出一系列的產品來。”
“你果然有商業頭腦。”
“那當然,我這考古不是白學的,那些魔幻、奇幻的東西,要是有歷史背景,肯定火,我投入個一兩百萬,一點都不冒險,比風投划算多了,所以說,兄弟,你別在意替我做事拿錢,明白么?”
真會投其所好,不過劉奇任何許林的說法,也只有學考古的許林,會從這其中發現商機,只要這個神秘物件能夠說成一個故事,憑着物件的四百多年的歷史,絕對會引起轟動的。
當日,劉奇很坦然的把許林的奧迪開回家,也很坦然的把銀行卡遞給妻子,兩張卡,一百萬,別說買劉奇一年,就是把丈夫賣了,孫玥婷都會簽字的。
至於不回家這種事情,孫玥婷只要求丈夫可別亂來,當然,劉奇把許林說的一些話也說了,這種坦白,更容易讓妻子相信。
“我有車,你隨時可以打電話讓我回來一趟。”劉奇的話讓孫玥婷徹底放下,更為重要的是,她看過丈夫手機上的照片后,很清楚丈夫陷進去了,這是她對他的了解,什麼美女,恐怕都沒這個讓丈夫有興趣。
收拾好電腦、活動硬盤,劉奇第二天再次來到東郊紫園,他的大量資料都在電腦和硬盤裏,家裏的一些書籍,也就算了,偶爾用到,回家便是,真遇到問題時,恐怕得去北京,去北大和其他研究機構,找尋蛛絲馬跡。
許林在頭兩天陪着他分析后,便沒了蹤跡,他要操持集團業務,當然,小美女也是跟着走了,偌大的別墅只有劉奇一個人,不過他喜歡,搞研究就要清凈的環境。
耗費一月時間,劉奇未能解開謎團,不過他也有進展,曾經斷定盒蓋裏面的文字是古突厥文的結論被推翻,它應該是更為古老的粟特文流入突厥後的一種變體,這還是首次發現這樣的文字。
一度,劉奇都要推翻物件的年代,不過他仔細思考後認為,物件還是明末清初,盒子上的古老文字應該是懂得這種文字的人,在這個年代刻在木盒上的,這說明,在明末清初,有人懂得這種文字!
這個推斷成了,解釋就行得通了,當然,這也意味着此物為邪物的特徵更為落實,否則為何要用如此難懂的文字呢?
從這個思路上走,劉奇查閱了大量的粟特文文獻,如同日本漢字雖然和中國漢字有很大差異,但還是有些關聯的,在跑了兩趟北京之後,劉奇可以確定盒子上插琉璃四個角的符號是方位,代表東西南北,這應該是指示盒子使用時擺放的方位。
聽到劉奇有進展,許林立刻趕到別墅,聽了劉奇一番分析后,他豎起大拇指,“厲害!”
能破解一部分,就意味着後續工作有了頭緒,尤其許林明確聽到劉奇說的話:“我完全可以斷定,此物是用於某種儀式的,盒蓋裏面,是類似使用說明,盒底那一圈兩段符號,應該是儀式用的某種咒語之類的,這恐怕確實是某個神秘宗教的用品。”
故事已經有七成了,許林大喜,見劉奇因日夜研究,鬍子拉碴,身上有股酸味,笑道:“你這樣,怕是嫂夫人要將你掃地出門了!今天別弄了,走好好休息下。”
說著,不由分說將劉奇拖到一個高檔會所,並讓兩個啥都沒穿的女子替他洗刷,弄得一絲不掛的劉奇按捺心中騷動,坐在浴池裏不肯出來,也任由人家折騰他上半身。
得知劉奇不敢亂來,許林有些好笑,只是不再挖苦他。
回家一趟,待了兩天,劉奇坐不住,孫玥婷聽聞丈夫有進展,也是歡喜,這事情早些結束,不但丈夫能回來,日子也就改變了,她並未告訴丈夫,許林已經來找過她,希望她支持劉奇,解開謎團,以後還有股份贈送,共同發財。
孫玥婷當然希望丈夫能在自己喜歡的領域有發展,還能賺錢,別的不說,丈夫回鄭州找父親尋求幫助之後,她和父親的關係也緩和不少,打電話來要他們明年春節回家,一切都朝好的方向發展。
二零一四年十二月,劉奇再次取得突破,盒蓋上的文字最後兩行不知是什麼,但前幾行根據他推斷的文字可以得到一些結果,附體、佔據等字眼讓他渾身一顫,從一些典籍傳說中,有一種邪術與此相仿,那就是,傀儡術。
沒有證據,沒有確實的文獻,但若是推斷成了,很多東西就能解釋得通了,包括五台山僧人說的重見天日之時,便是天下大亂之日,擁有這種邪術,佔據別人身體,就能操控此人,假如被操控的是皇帝,是……,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以劉奇的知識,他很快也就坦然,這絕對是傳說,一個故事而已,否則世界早就亂了,這和民間的什麼還魂術,飛行術一樣,是古代封建社會科學不發達,臆想出來的一些東西,現實中不存在的。
看來盒子最後兩句話,十有八九是某種警告,不是也沒關係,研究結果雖然不是很完美,但許林要的故事已經基本有了,傀儡術……,一個不錯的題材,劉奇覺得自己可以先推斷破解一些東西,然後在細細研究。
他首要破解的,就是這物件怎麼用,中間的琉璃肯定不是擺設,再者,劉奇從傀儡術這個角度,也打開一些思維,比如他理解傀儡術實施,必然是要施術者和被控制者有關聯,不可能念着名字或者看某個人就能施術的,這樣就算是故事,也不圓滿。
由此,他把注意力集中在那個琉璃上,在中國古代的邪術中,總是要拿被施術的某個私人物品做引子,比如詛咒術要在木偶身上刻名字,或者用這個人的頭髮什麼的。
那麼這麼看來,奇怪的琉璃就是做這個用的,刻名字恐怕不現實,從引子這個角度,劉奇有些茅塞頓開,他想起有一次自己不小心,碰到琉璃頂部尖刺,在頂部有些血漬,在他找來棉球準備擦掉血漬時,他驚奇的發現琉璃上早就沒了血漬!
端詳着琉璃物件良久,劉奇有個初步判斷,這個物件在實施傀儡術時,施術者是要付出代價的,底部的琉璃盤,恐怕是用來盛被施術者的血,而施術者,要將手壓在頂部尖端,讓自己的血流出留下,在下面的琉璃盤中和被施術者的血混合,這樣才能實現操控。
解釋非常合理,尤其整個琉璃物件的各處功能都有完美的解釋,不管這是不是故事,都無懈可擊。
尤其這種解釋,也讓一些疑問化解,假如傀儡術真的存在,那麼為何沒有出現?究其原因,這恐怕和被施術者的血不好獲取有很大關係,古達不是現代,有各種手段采血和保存,何況這不好控制,施術者萬一一直附體,血流光了,豈不自己也掛了?
想到這一點,劉奇也有些好奇,不知傀儡術若是存在,施術者死了,那麼被控制的人是解脫了,還是死了呢?
作為現代考古學博士,劉奇相信這種邪術在古代是存在的,當然,也只是存在,一種宗教儀式和說法上的存在,和神話故事一樣,理論上,他已經給了許林想要的故事,一個四百多年前西域邪術用的傀儡術法器,許林可以用他做出不少文章,對於他自己來說,哪怕找不到一絲文獻蹤跡,憑藉這個物件和合理推斷,也是一個重大發現,至少,他能夠證明在四百多年前,粟特文的變形體依然有人使用,獲取再深度挖掘,難說可以和某個西域神秘教派掛上鉤。
本想立刻告知許林這個結果,劉奇思考良久,覺得要完成整個傀儡術的施術過程,才是一個完美的故事,他決定試試。
如何試,他已經有了方案,把手壓在尖銳的琉璃頂部肯定是傻子,他買來一次性針筒,準備抽取自己一點血,一邊施術,一邊看琉璃如何吸收人血到底部的,至於咒語,他也想清楚了,不用去弄清楚那環繞琉璃的兩行符號的內容,只要按照粟特文的發音讀出來便是。
不採用其他動物血,是劉奇覺得做就做到位,再說,他已經注意到琉璃底部小窩中有暗紅色物品,他認為這是上次自己不小心碰到頂部流出的血到了琉璃盤之中形成的,一種奇特的心理讓他決定用自己的血,想看看真要有傀儡術,自己是不是變成被自己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