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吃個夠本!
麻雀們嘰嘰喳喳地向前飛,直到前面出現一堵白色磚牆,磚牆上爬滿了綠色的藤蔓,不注意根本看不到,牆邊有兩個袖着手的黑衣人,麻雀們突然凄厲地鳴叫,在牆壁前栽落下來……兩股無形的“氣”自兩人腳下在草坪擴散,兩人半徑五米內的小草如水波般不斷起伏!
黑衣人一人掃了眼地上的麻雀說道:“共十七隻,漏了一隻。”
另一人扭頭朝牆上看了一眼;尾巴上有根赤羽的小麻雀站在牆上瑟瑟發抖,努力撲扇着翅膀,但就是飛不起來;此人飛身攀上兩米高的圍牆,一把捉住那只有赤羽的麻雀,下來說道:“十七隻了。”
十七隻麻雀在草地上重新站了起來,它們忽然覺得身上的壓力變小了,抖抖翅膀,努力地飛離這裏,本能告訴它們不能進到那堵牆裏面。那只有紅羽的麻雀似乎和其他麻雀不一樣,不僅僅是外表這一點……紅羽拚命地飛到隊伍前面,試圖帶領大家飛過圍牆,卻被其他麻雀的欺負;因為那十六隻麻雀都認為翻過圍牆就是進入了人類的領地,但它們根本沒有注意到它們一直待在一棟大宅子的院子裏!
西門大院,佔地絲毫不僅不輸玉宏大酒店還猶有過之,乃是西郊最大!西郊僅有一條西水河,幾十戶大戶使用,但要開支流只能等河水先從西門家流出來;無他,明水城百年大家族,唯西門一家!
從明水城建成三百年以來,西門家就以強取豪奪起家,城外殺人越貨,城內霸佔商隊,惡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歲月如風,往事無人記得,如今西門家早已洗白成為明水城老牌家族,退居於幕后;其西門公司發展的各種貿易業務遠到神恩河對岸的合眾國,與帝國內地各大省城有密切的生意往來,每年向帝國繳稅達十億德拉克。其底蘊深厚,可笑看明水城風雨,不動如山!
那隻紅羽麻被同伴們圍攻,掉落下來。“哎呀!”一直關注着鳥兒們的小葉子叫了出來。
“少爺安坐,老奴前去。”伺候在旁的老僕動忽然了,繞過少爺,帶起一陣微風,他的身法輕飄飄的如同落葉,腳踩在一株小草上便向前移動,沒有絲毫氣息溢出。老僕接住那隻麻雀,以同樣的身法返回,將那隻尾羽上有根赤羽的麻雀送給了少爺。
小葉子高興地接過那隻麻雀,從滿滿的衣兜里掏出一把鳥食餵給它。老僕在旁邊說道:“老奴失誤,它的翅膀摔斷了。”
小葉子把麻雀放在膝蓋上,一手拿鳥食一手捏了捏麻雀收不回去的翅膀,問道:“管家爺爺是這裏嗎?”老僕袖着手點點頭道:“對。”
“我記得廚房的大哥哥的魄力是綠色的,”小葉子起身說道:“我去廚房讓他來幫我。”伺候在一旁的老僕對打電話的西門躍龍說道:“老奴陪少爺一起去。”西門躍龍笑着說道:“去吧。”
小葉子快步跑向廚房,一邊跑一邊回頭看,像是捉迷藏一樣,故意跑快;管家依舊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後,還囑咐他道:“少爺慢些,小心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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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奎吾揉了揉後背、腦袋和胳膊肘,這幾處生疼,但誰教自己不看紅綠燈,準備起身離開;從車上下來一個叼着煙的男人,滿臉暴戾,對余奎吾吼道:“小鬼,你他(屏蔽)媽找死啊!!”
劉思成在旁邊氣道:“你開車撞了人還有理了!?”
“臭小鬼!”男人一巴掌甩在劉思成臉上;劉思成被打得摔倒在地上,臉上立刻出現一隻又紅又大的掌印。黃銅跑車上的副駕駛上,一個漂亮女人頭從車內伸出頭來;她風騷地摘下太陽鏡甩了甩頭髮,濃妝艷抹綠眉紅唇,舔着嘴唇對男人嬌嗲道:“親愛的快點嘛,這些小鬼給點錢打法就行啦,人家等不及要含你的大xx了……”
從女人紅唇里吐出的話語令男人感覺一陣意淫;他對余奎吾哼了一聲,罵道:“算你們兩個小王X蛋好運,白掙了老子兩百德拉克,還不快謝謝老子!”說完便踢了余奎吾一腳,從兜里掏出兩張一百德拉克紙幣隨手扔在地上,罵道:“拿了錢還不快滾!!”
“可惡……”余奎吾暗罵,撿起了錢拉起劉思成就走,但他不會就這麼簡單地逃走。余奎吾悄悄從短褲兜里掏出一顆指甲大小的鐵彈子——這是從廢軸承里摳出來的鐵彈子,能當彈弓的子彈用。他把彈子握在手中,頃刻變出一枚鐵釘,扔在地上。鐵釘落地后不自然地滾動,然後尖頭朝上倒立在男人跑車的車胎下!
男人上了蒸汽跑車,絲毫沒有注意那根細小的鐵釘,經余奎吾這麼一折騰,黃銅製的信號燈變成紅燈,遂又是發怒,旁邊的妖嬈女人也跟着一起數落余奎吾,男人哈哈大笑,摟過女人便大肆動手動腳,女人無不逢迎十分歡喜,即便車窗開着兩人也照做不誤,毫不做作。
周江也跑了過來,要找那兩人理論,被余奎吾拉住。余奎吾說道:“別去找那兩個垃圾,我能解決,你倆先扶着我過馬路。”
“太過分了!”周江和劉思成扶着余奎吾,紅着臉說道:“而且還在大庭廣眾之下做那事……”
余奎吾咳嗽了一聲說道:“很正常;有錢肆欲,無錢喝稀,周大少爺還要多加學習呀。”
周江對劉思成說道:“你用力扶着點。”然後朝余奎吾屁股上猛踹了一腳。
“疼疼疼!!!”余奎吾縮着屁股,痛苦地說道:“有病啊!”余奎吾吃癟,劉思成哈哈大笑。
三個小孩走過馬路,紅燈切換為綠燈。
“我在他們輪胎下面放了釘子。”余奎吾忽然說。
“欸?”二人同時說道。
身後傳來引擎的轟鳴聲,跑車迫不及待地衝出馬路,將身後的車流遠遠甩開。
“輪胎怎麼沒炸啊?”劉思成和周江看着衝出一二百米的跑車。
“急什麼,讓釘子扎一會兒。”余奎吾躺在馬路上說。
話剛說完沒一會兒,巨大的爆胎聲在街頭響起。跑車在路面上翻滾,直到撞上馬路盡頭的大樓。
“Perfect!”余奎吾哈哈大笑起來,劉思成和周江都驚呆了;這是他倆第一次看見車禍——也不對,應該是第一次看見這麼精彩的車禍。
“該走了,你家裏的人應該追過來了。”余奎吾拍了拍二人。
“起碼得摔斷幾根骨頭。”劉思成神采飛揚。
“但願不要出人命。”周江有點擔心。
“你們也看到了,是他們自己加速太快踩到釘子爆了胎,你說能怪誰?”余奎吾攤了攤手。
“好了不說這些了,”余奎吾摟住兩人的肩膀,說道:“我請客,兩百德拉克,我們去吃點好吃的。”
“剛被車撞了,拿到賠償金就亂花……”周江覺得這樣不好,在余奎吾左邊說道。
“不,我贊成,”劉思成在余奎吾右邊說道:“受了傷就吃點好的補回來。我知道東正街的八西巷有家海鮮店賣鮑魚,七十一隻,三隻兩百,好吃不貴,我們去那裏吧!”
余奎吾聽完點點頭,拍着劉思成的肩膀說道:“你說得對,既然我受了傷那就多吃一隻吧,周江再吃一隻,正好三隻。反正你沒受傷,不吃也沒關係。”
“喂喂喂,什麼‘你沒受傷’啊,周江也沒有有受傷,憑什麼他有得吃我沒有啊!”劉思成抓住余奎吾的衣領說。“都是你說的嘛,所以我就多吃一個咯。”余奎吾嘆了口氣,“要不你去問問周江,看他願不願意讓給你吧。”
劉思成嘿嘿笑道:“周江,你看,你家裏那麼有錢……”“哎呀,可是免費的不吃白不吃啊。”周江摸着下巴抬頭看天,一句話把他堵回去了。
三人來到八西巷的海鮮店。店內老闆是個老師傅,四五十歲的樣子,進門就說“你好”“歡迎光臨”,令余奎吾非常不好意思;畢竟他們都是小孩子,店主都是老伯了。店內沒有櫃枱,開放式的廚房與吧枱座結合,客人可以看着老闆做菜。余奎吾在聽了劉思成一路的馬屁后,哼了一聲決定將鮑魚分一隻給他。海鮮店老闆從水槽中撈出三隻碗口大的鮑魚,放在鐵板上撒油煎烤,撒上蔥姜蒜等佐料;飄來的香味令余奎吾和劉思成垂涎如瀑,只有周江聞了聞味道露出“還行”的表情被兩人看到……
余奎吾惡狠狠地抓住周江的衣領說道:“可惡,周江你瞧不起庶民的食物嗎!嗯!?”
“不、不是啦,只是看到這種小的鮑魚……”周江在兩人面前不敢動彈。
“什麼!!?”這次換成劉思成抓住周江的衣領,問道:“小的!?難道周公子你們富人吃的鮑魚有盤子大么!!?”
“呃……不、不是,還要大一點啦。”周江耿直地說道。
“還要‘大’一點!?!?”余奎吾和劉思成眼睛都瞪大了。
“你看那裏……”他手指向水槽里的水盆,被兩人抓着衣領艱難地說道:“擺脫松一點……謝謝。呼,你看那裏的盆子,跟那差不多啦,還要大一點。”
“啊蛤!?”——“什麼!?”巨大的挫敗感將兩人擊垮。
“其實我也很高興你們能請我吃啦,大小不重要啦……”周江連忙補救道。
“對對!”——“大小不重要”兩人互相安慰。
“畢竟第一次吃這種小的鮑魚,我也很期待味道!”周江把椅子轉向店外,九點的太陽正好照進來,陽光分外的燦爛。
“噢?”——“噢?”兩股巨大的殺氣在周江背後隱現……
店老闆將三隻煎烤熟了的鮑魚分別放在潔白的瓷盤上,淋上一勺鮑魚汁後放在桌前,對桌子下面的說道:“不要鬧啦,鮑魚仔煎好啦!”
“哦。”——“哦。”兩人這才從周江背上站起來;周江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髮型都亂了。三人一齊落座吃鮑魚。
店老闆拿出一袋麵包,說道:“要麵包嗎?”
“可以嗎?”——“給我兩片。”余奎吾和劉思成說道。周江問道:“還可以配麵包吃!?”劉思成說道:“一隻都是這樣啊。”余奎吾學街上說三道四的八婆語氣對劉思成說道:“土豪人家的孩子怎麼可以吃庶民的食物喲,他們只要吃菜就好了,我們就吃剩下的白米飯就能長大啦!”周江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一臉尷尬地說道:“不是啦,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吃法,畢竟麵包配鮑魚很奇怪嘛……”
“噢噢噢!太過分啦!!”——“周江你其實一直瞧不起我們對吧!”兩人一齊拍桌,“枉我們一直把你當朋友!!”——“下次我們不用一起玩了!!
周江滿頭大汗,不敢再聊這個話題了。
“不要鬧啦,來,麵包切好了。”店老闆是個四五十歲的男人,將一盤切好的麵包送上桌子,說道:“麵包是免費的,隨便拿,但是不要浪費和帶走喲。”
“知道啦!”——“哦。”——“謝謝。”從左到右,依次是余奎吾——劉思成——周江。
店老闆站在吧枱內,笑着問道:“你們三個是朋友嗎?”
“老伯問這個幹什麼?”余奎吾一口鮑魚一口麵包,卻反問店老闆。劉思成一口鮑魚能嚼很久,享受完滋味才不假思索地說道:“當然是啦。”周江等嘴裏的食物咽下去才說道:“老闆問這種很明顯問題好奇怪哦。”
“呵呵,隨便問問啦,反正早上就只有你們來,消遣一下時間。”老伯擦着杯子笑道:“你們才奇怪吧,一大早就跑來這裏,你們的早餐應該都在家裏吃過了吧?”
“哈哈,因為老伯這裏做的鮑魚好吃嘛!”——“哈哈,因為他被車撞了嘛。”——“我是被他倆拉過來的。”
……
余奎吾不動聲色地在桌底下踩了劉思成一腳,劉思成疼得哎呦一聲跳起來,說道:“你踩我幹嘛!!”“哪有啊?你問問周江我踩了你沒有。”余奎吾扭頭看向周江,問道:“周江,不會是你吧?!”“我不知道,我離得遠,我不知道……”周江表示不想牽扯進去。劉思成剛要發怒,余奎吾就用力拍了下桌子然後伸手指着桌上的鮑魚,劉思成忽然就老實了……
旁邊的老伯看到這一幕哈哈大笑,他指着余奎吾說道:“你以後要是不出事,絕對出人頭地!”
“嘿嘿,過獎啦老伯,您不用跟我這麼客氣啦。”余奎吾忽然靦腆起來,很自然地說道:“您最後算賬給我算便宜點就好啦,一隻鮑魚五十好不好啊?”
余奎吾此話一出,劉思成和周江都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兩人卻沒想到老伯點點頭說道:“可以。”令兩人大跌眼鏡。
“喔,太棒啦,謝謝老伯!”余奎吾立刻把錢掏出來放在桌上,搓着手嘿嘿笑道:“這都是我辛苦掙來的,給您兩百德拉克,還請找我五十啦!”
老伯不緊不慢地轉過身,從櫃枱里拿出一支毛筆和一張紙,提筆在紙上面寫道:“今日特價:鮑魚一隻五十德拉克——一勺鮑魚醬汁三十德拉克——三勺醬汁優惠價五十德拉克。”老伯還邊寫邊念。
“好了,小夥子你看;這樣我就給你們優惠四十德拉克啦!”說完,老伯便瀟洒地收走了余奎吾“辛苦”掙來的錢,收錢的速度之快,獨留余奎吾風中凌亂……
“你這是欺詐!!”余奎吾氣得拍桌;老伯卻裝作沒聽見,吹起了不知名的口哨。
劉思成在旁邊說道:“再不吃就涼啦,不然我幫你吃?”“滾滾滾!”余奎吾用手推開了劉思成伸過來的叉子,喪氣地坐下,心中罵道:“哼,既然這樣,那我就要吃個夠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