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塵埃落定

第二十二章 塵埃落定

戴宗腿、身、臂筆直一線,以雷霆萬鈞之勢垂直落下,尚千秋除非背後生手與其對掌,否則前後左右都是避無可避。

“呀!”

尚千秋大吼一聲,撲跌之時強行轉身,就在戴宗手掌即將印上他胸口之際出掌死死抵住!

此時尚千秋後背着地,是正勢,而戴宗凌空一擊且頭腳倒立乃是奇勢,戴宗自然不敢比拼內力,撤掌后躍。

尚千秋十分狼狽,身下地板被砸出個大洞,身上戳了不少碎木,然而在戴宗撤掌同時,也不見尚千秋手腳是如何動作,居然能由後仰轉為俯身前撲!

戴宗料到尚千秋有可能起身立時反撲,卻沒想到來得這般快!猝不及防之下只能雙掌勉力推出。

一個是雙腳着地沖勢出掌,一個是后躍中弱勢迎擊,不用說也是高下立判,戴宗凝息閉氣運力於胸,以免受內傷。

然而,戴宗雙掌居然擊空!尚千秋居然並未出掌而是低頭俯身疾拿戴宗小腿!

戴宗但覺氣息一滯,無暇多想,一腿前踢一腳后縮以解危局,而尚千秋變抓為掌,一掌結結實實拍在戴宗腳掌之上!

戴宗一聲悶哼,單腿向後跳了兩步才勉強穩住身形,而尚千秋剛剛幾乎已俯身貼地,去勢已盡,這時單手撐地,盯着戴宗,慢慢起身。

游身八卦掌,用腿以步法為主,加之此時雙方內力皆在五成以上將近六成,戴宗踢在尚千秋手掌上與踢鐵板無異,瞬間腿骨劇痛,小半邊身子酸麻。

“你……這是崆峒派醉門的功夫,是醉拳!你不是玄空門的!”戴宗說這種話明顯是緩兵之計,意在拖延時間消化尚千秋這一擊。

尚千秋一愣,垂下雙手道:“誒?好眼力!我故意用掌不用拳,這你都能看出來?”

“哼!分明是醉拳的身法,你當我瞎嗎?”尚千秋答話當然正合戴宗意,戴宗巴不得現在二人坐下喝兩杯繼續打。

尚千秋微微一笑:“戴兄說這種話恐怕就有點小人之心了。我剛剛除了玄空門、醉門之外,還用了追魂門的招式。”

戴宗心中一沉,面如掛霜。

傳聞崆峒八門武功雖系同宗但各成一體,沒有同時修習數門武功的道理。唯有一種人不同,那就是有望繼任掌派之位的人,而這種人往往是百年一遇萬里挑一,崆峒派怎麼捨得放出來行走江湖?以前只聽說尚千秋是崆峒派關門弟子,沒想到來頭這麼大。還有就是那個二十齣頭的小子……現在這些人都瘋了?尚千秋不但是崆峒弟子,還是八府總巡,這樣的人隨便就跟人生死決鬥。那個毛頭小子也出奇的離譜,就那樣的還敢跟督捕司後面瞎起鬨!都嫌命長嗎?

戴宗雖然是泰山派二代弟子,但並不是泰山派選出來的,而是白虎山依照與泰山派之間的約定

送過去的,天資並不十分出眾,加之這樣的弟子學藝之期以十五年為限,期限一到便得回白虎山。為了保護有潛力的年輕人,戴宗從來都被安排刺探、策應這樣的活,這次是不得已才出手,沒想到會這麼倒霉。

尚千秋緩緩向前跨出一步,沉聲道:“歇夠了么?”

“哼哼,”戴宗冷笑,“再領教!”

“眾人皆以為崆峒太極僅有內家功法,卻不知崆峒太極還有八招掌法,是為‘古太極八式’!武當太極原稱‘十三式’,便是由此八式演化而來!故而崆峒太極才是太極正宗!戴宗,你今日能有幸看到一式!”

戴宗叫道:“口出狂言!”一把抓起身邊一張桌子向尚千秋擲去,進跟着短步疾進,腳下木板碎裂橫飛,隨後飛身一掌拍向尚千秋!

馬天復心中暗叫不好,他人在房梁之上尤覺勁風撲面,這個戴宗料不能勝,爆氣殊死一搏!

尚千秋沉腰扎馬,雙手合什於胸前,大吼一聲:“不動如山!”

木桌當面砸到,一觸尚千秋手掌隨即四分五裂,而戴宗的全力一掌,與尚千秋合什的雙掌對上后,戴宗渾身一抖,口中鮮血狂噴,委頓於地!

尚千秋也不好過,踉蹌這幾步,坐在一條長凳上。

戴宗用手肘撐着身子,一手指着尚千秋道:“你……你他媽這是太極拳?”

尚千秋喘息道:“達摩神功第五式,不動如山。你以為你暗中爆氣,我卻什麼都沒做嗎?”

戴宗仰面躺下,邊咳嗽邊笑:“哈哈……你明明可以勝我,卻偏要耍這種小伎倆……崆峒派難道儘是你這些宵小之輩!”

尚千秋嘆道:“戴兄,臨陣轉換功法風險極大,我也是不得已。我用其它七門的武功未必能勝過你的八卦掌,而古太極八式是崆峒派不傳之秘,不到生死關頭怎可輕易示人。上面這位小兄弟身份不明,所以我才冒險行事。見諒了。”

“呵呵……不到生死關頭,不到生死關頭!原來你要勝我,還真是遊刃有餘啊……我沒力氣了,幫我一把。”

尚千秋沉默了。

戴宗嘿嘿一笑:“你要不放心,可以用暗器。別告訴我你不會。”

尚千秋站起來走到戴宗跟前:“戴兄,其實你不必死。”

“生死狀已立,我非死不可。呵呵,你不是要幫人報仇嗎?”

“我手無利器,無力殺你。”

“哈哈哈……”戴宗放聲大笑,然後正色道,“尚神捕,你不忠不義不信,但是,是個好官,是武林之福。”

“幫我。”

“我一定幫你。所以,我怎麼能……不死呢!”戴宗說罷身體一陣抽搐。

尚千秋大驚:“不要!”急忙俯身在戴宗胸前連戳四指。

“咳……別戳了……疼……疼……”戴宗聲音十分虛弱,“怎麼說……也是堂堂泰山派弟子……殺不了你……還殺不了自己嗎……咳咳……根本……根本沒有……別人了……人頭在……在……在……”話未說完,溘然氣絕。

尚千秋愣了半晌,往地上一坐,有氣無力道:“還不下來。”

“哦……哦!”馬天復躍下。

尚千秋對着戴宗的屍體身拜了三拜,馬天復見狀也跟着拜。

“你為何拜他?”尚千秋回頭問道。

“我覺得……他是條好漢!”

“殺老弱婦孺的好漢?”尚千秋沒好氣地道。

“那……那……”

“那什麼?走吧。”

尚千秋打開門,站在大門口對圍上來的下屬道:“兇犯已死。如何處置,今晚商定后明天再說。你們有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人物?”

“差不多搜遍了,沒有。”

“那就不用搜了,剩下的地方也不用搜了。打開城門吧,朝廷的人應該快到了。蔣家的事,李象斗肯定想瞞,幫不幫他,你們自己看着辦。我受傷了,現在要回驛館養傷,李順代我招呼下朝廷的人。”尚千秋顯得有氣無力。

李順疑惑道:“那王府那邊……如何交待?”

“就說沒抓到。這件事,還要看下一步上面的人如何處理。還是那句話,真有事也是我頂着,你們都放寬心。散了吧。謝謝蜀山幫的諸位弟兄了,散了散了。”

“大人,您的傷勢……”

“不礙事。”

尚千秋丟下客棧門口的一堆人,先一步走了。

馬天復想了想,跟了過去。

到了個沒人的地方,尚千秋忽然回頭道:“小兄弟,你想好以後怎麼辦了嗎?”

這句話問得沒頭沒腦,馬天復莫名其妙,道:“什麼怎麼辦?”

“你沾上了錦衣衛,要是沒人給你撐腰,一定會被滅口。”尚千秋淡然道。

馬天復一陣心驚肉跳,等他想努力平復心緒時,他知道已經來不及了。馬天復站在原地,低頭不語,不敢看尚千秋。

尚千秋很淡定,繼續前行,道:“走啊,邊走邊聊,我有點累。戴宗爆氣,我怎能不爆?不然躺下的就該是我了,呵呵。”

馬天復頭腦一片空白,木人似的跟着尚千秋。

尚千秋彷彿沒把馬天復的事放在心上,道:“小兄弟,你說……戴宗臨死時說的那個話,是不是真的?”

“不知。”

“老弟啊,你方便不方便告訴我你到底是誰?真不方便就算了。不過你開始跟我說的肯定是假的。”

這是詐我?還是真知道?馬天復心頭搖擺不定。他不知道尚千秋是如何知道他的秘密的,難道真有讀心術這種東西?

“大人。萬捕頭的確是我義兄,家師名諱也是千真萬確。”

尚千秋微微一笑:“行啦。是我先入為主了。我說你是彭門中人,你也沒有反駁,對吧。我回去跟別人盤了一下,彭門的確沒有這種人物。戴宗說他跟蹤你的時候,我就發覺你很可疑。而發現戴宗咽氣的時候,已有九成肯定你脫不了干係。至於怎麼發覺的,你過兩年自然會明白。即使不確定,你自己剛剛不也承認了?”

馬天復臉上發燒,羞愧難當。

“你的傷勢我最清楚,雖然你下了這麼大血本,但你沒死,不是嗎?況且,你的大通匯境已可保你不死。你別跟我說你是剛剛突破至大通匯境的。”

“此事我真的沒有事前預謀!而我確實是前天剛剛突破!”馬天復已經不能不辯駁了,尚千秋這樣的推測法,指不定最後他是個什麼罪名!

尚千秋擺擺手,示意馬天復別說話,駐足道:“我說,你聽,你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合理的地方。犯案者一不是小蟊賊二不是亡命徒,不可能是湊巧在東平王府來的時候綁人。雖說有可能是不得已,但起碼也說明犯案者不怕摸這個老虎屁股。這麼說吧,能讓十餘人在這縣城中銷聲匿跡,非普通人所能辦到。就算有五個逃了,剩下的人去哪兒了?我們這樣大張旗鼓的搜查都不見有何異動,且以我督捕司這麼多刑名老手都未發現可疑之人,可見他們是在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

“哪兒?”馬天復脫口而出問道。

“袍服之下!”尚千秋雙目炯炯,“合肥這幾個勛貴與東平王府素無瓜葛。府衙的人沒這個膽量。查高家案的錦衣衛還留在驛館中,他們嫌疑最大!”

馬天復十分訝異:“這你就敢懷疑到錦衣衛頭上?”

“有何不敢?一個織工而已,如果不是衝著東平王府來,誰人願冒此風險進城犯案?朝中的明爭暗鬥我不懂,要得罪東平王府,也只有錦衣衛夠份量。”

馬天復這才發現,尚千秋完全是由結果逆推,並不了解真相。他居然認為是錦衣衛故意要找東平王府的麻煩,他都不知道那個錦衣衛頭目怕成什麼樣。

尚千秋繼續道:“他們需要一個內應,而你正好住織坊的斜對門,恰巧你的義兄又被他們抓住了把柄。於是,你為了救你義兄,便答應做這個內應。”

馬天復簡直快哭出來了:你他媽這蒙得也太准了吧!怎麼蒙得就把我給蒙進去了!但馬天復居然無話可說……

“利用你之後,他們想殺你滅口,但是沒想到你功力出乎他們預料,所以你僥倖活了下來。而你自然也不敢吐露隻言片語。呵呵,本來我也是稀里糊塗,剛剛從客棧出來的時候,霎那間明白過來了。”

“為何?”

“驛館那幾個錦衣衛是為高家案而來,蔣家案發,必有衙門的人向他們稟告,但他們人呢?”

原來是這麼回事!馬天復終於恍然大悟!什麼讀心術!這完全是尚千秋抓住這個重大疑點逆推的結果!

“我自出任八府總巡以來,經我手的案子沒有不破的。小兄弟,不瞞你說,如無意外,不久之後我就要回崆峒了。呵呵,這幾年,也算不辱師門吧。”尚千秋不無得意。

“那我……”

“呵呵,我若要拿你,又何必單獨跟你說這些。你品性不壞,誤入歧途而已。況且,此案十有八九會不了了之。這並非我能左右。走,跟我去驛館。如那個織工未死,希望戴宗這份薄禮能換她一條性命。”

尚千秋走了兩步,發現馬天復呆立原地,道:“怎麼了?走啊?”

“你……就這麼放我一馬?你不是人稱鐵面神捕嗎?”馬天復難以置信。

“呵呵,人前鐵面罷了。有句話叫法不容情,那是放屁,律法不外乎人情才是正理。法者,上為社稷下為黎民,然法非全法,清平世上多少不公事,閻王殿中幾許被屈魂?我身執法,但求合情合理,即視之為合法。”

去驛館剩下的這段路,馬天復神清氣爽腳步輕快,幾次差點要跟尚千秋並肩而行,對尚千秋自然是有問必答。

尚千秋最感興趣的當然還是馬天復的師門與武功。即便馬天復如實相告,尚千秋也還是不知道誰是“青田怪醫”,什麼是“八九玄功”。但聽說八九玄功來自一本無名古籍,且書上其餘篇章皆與武功無關,尚千秋惦記上了那本古籍,認定是一本未出世的道藏,想看看。

馬天復心想除去武功,那不過是一本稀罕些的古書罷了,毫不猶豫應承下來,答應給尚千秋抄錄一份——反正他打算年底要回一趟青田。再說,有了這本書,二人也算有了交情,到時候……馬天復不由心中偷笑。

眼看離驛館越來越近,馬天復的好心情變得忐忑不安。

“大人,您看我是不是就不進去了……”

“廢話,你不進去我帶你來幹什麼?進去了,我不叫你說話你就別說話,明白么?”

驛館大門口、走廊都有錦衣衛巡值,見有人來,剛欲阻攔,尚千秋與馬天復竟閃身而過,直奔一間門口站着人的房間而走。

“幹什麼的?”門口那人拔刀在手。

“找你主人一敘。”尚千秋笑道。

守門人臉色大變剛欲發作,門內有人說話:“小飛,請進來。”

“哼!”小飛站到一邊,轉而怒視馬天復。

這小飛,不是那天的黑衣人又是誰!馬天復偷偷拉了拉尚千秋的袖子,尚千秋確把他手甩到一邊。

屋裏正中央擺着一張躺椅,躺椅上躺着個人,兩隻胳膊放在扶手上,手臂上的夾板尤為醒目。

“紀大人,”尚千秋拱手道,“昨日便聞紀大人積勞成疾卧病在床,但因公務繁忙,未能及時探望,還請贖罪則個。”

紀大人笑道:“呵呵,不便還禮了,尚總巡。久聞鐵面神捕大名,果然聞名不如見面!”

馬天復萬萬沒想到這二人就這麼客套起來,特別是那個紀大人,居然看都沒看他一眼。

尚千秋在懷裏摸索了一陣,掏出一個紙封:“略備菲儀,聊表心意。”

“呵呵呵呵,小飛,承着。”

尚千秋把還在門口晃蕩的馬天復拉到跟前道:“紀大人,這是我同門師弟。來,還不拜見紀大人。”

馬天復心中暗罵,行了個大禮。不過心想這紀大人又不是沒拜過自己,這回扯平了。

“呵呵,見過了,見過了。免了吧。哎呀……有勞尚總巡掛心了。”

“恭喜紀大人,此番高家驚天巨案告破,全賴紀大人坐鎮合肥運籌帷幄把控全盤,奸人才難逃法網。”

“哦?”

“就在剛才,最後一名兇犯已經伏誅。雖無活口也無妨,蔣家案便是鐵證。如此一來,高家老少十口死而瞑目,廬州府百姓心安,天下士子皆感念大人恩德。”

紀大人愣了片刻,打個哈哈:“哪裏哪裏。此番全仗上下齊心將士用命,紀某一人怎敢居功?只是不知高家二老的首級……”

尚千秋嘆道:“賊人泯滅人性,竟將之烹煮,僅余頭骨。”

紀大人這才從躺椅上坐了起來:“好!好!高家案得立全功,督捕司也是勞苦功高啊!待我回京,必當明稟指揮使大人,為廬州督捕司請功!為尚總巡請功!”

尚千秋意味深長地笑道:“請功嘛……督捕司受之有愧。織坊女工被綁一案是我督捕司負責,目前毫無線索,自己的事都沒做好,哪敢請功?”

紀大人神情一僵,隨即露出思索之色道:“依我所見,賊人定已逃出城外。”

“哦?願聞紀大人高見。”

“這不明擺着嗎?整個合肥縣城掘地三尺都沒找到。守城將士日夜巡值於城牆上從不懈怠,如此說來必是從水路走了。”

“嘶——對啊!紀大人神機妙算!但不知這夥人會往哪兒逃?”

“既能泅渡南淝河,必精於水性,是水邊上的。”

“那在哪兒能抓到他們呢?”

紀大人冷冷地看着尚千秋,尚千秋還是那副笑容。

“巢湖之中,有座小山名為姥山,流寇蟊賊喜歡到那裏歇腳。”紀大人沉下臉來。既然尚千秋捅破了窗戶紙,也就沒必要虛情假意。

“呵呵,賊人奸狡,還請大人派一校尉便裝協助。”尚千秋也懶得假笑了。

“那是自然。賊人奸狡且兇悍,抓人時切勿手下留情。”

“賊人會水,那女織工可不會。紀大人能否再指點一二?”

紀大人不作答,而是看着馬天復道:“尚總巡,你這位小師弟幹什麼來了。我們在談公事,他是不是該迴避一下。”

尚千秋帶馬天復進來,一是帶來給他們看的,意思是我什麼都知道了;二是是怕找不到手臂有傷之人,他總不能一個一個捏錦衣衛的胳膊。不想這紀大人格外光棍,不遮不掩,馬天復在這裏反倒顯得多餘。

尚千秋剛欲叫馬天復出去,馬天復忽然從懷中掏出一件用碎步包裹的東西彎腰呈到紀大人面前:“這是祖傳的傷葯,治跌打損傷有奇效。”

這一來二位大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尚千秋納悶這小子在搞什麼?而紀大人則很快明白過來,呵呵笑道:“嗯,小傢伙還算懂事。尚總巡,你這小兄弟機靈的很吶!”

小飛板著臉快步走了過來,狠狠一把抓過碎布包。

“大人過獎了。”馬天復應了一聲。

尚千秋此時心裏很不舒服。這小子居然還有事瞞着自己!叫他不要說話他也不聽,還連說兩句。

紀大人心情大好,這回臉上的笑容倒多了七分真,道:“我料想三天之內必能找到那女織工!不怕尚總巡笑話,錦衣衛藏貓打洞的功夫還是不賴的。王府那邊,可以讓他們先等等,回去遲了總比兩手空空要好。”

尚千秋聽了立刻起身拱手道:“托紀大人吉言,尚某還有要事,先告辭了。”

走到門口,尚千秋見馬天復一臉欲語還休的樣子,嘆了口氣,回身道:“險些忘了。此次廬州督捕司有四人因辦案不力赴京領罪去了。如今看來……是否……”

紀大人的臉又拉了下來,冷哼一聲道:“尚大人好一副熱心腸。這四人是否有罪,你我說了不算。且此事恐怕不該尚大人過問吧?這幾個是瞿景的人!”

“尚大人是八府總巡……”馬天復上前剛說了半句話,就被尚千秋厲聲喝止拉到門外。

天,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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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那些幫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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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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