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感同身受
看着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陸菡薇不由得嘴角一抽。為什麼都覺得她會將父母的死算在秦老爺子頭上呢？她看起來有那麼小肚雞腸蠻不講理嗎？
“冤有頭債有主，罪魁禍首都已經伏法了，這件事情也就到此為止了。”
聽了陸菡薇的回答，陸擎那雙含着關切的溫潤目光里多了幾分讚許，輕笑出聲道：“妹妹這份胸襟可比大哥要寬的多，大哥自愧不如啊！”
別看他現在總是一副溫潤如玉從容不迫的樣子，實際上他在陸菡薇這個年紀的時候可沒有這般洒脫開闊的心境，為此吃了不少的苦頭，也犯了不少錯，經歷的事情多了之後，心性才慢慢沉澱下來。
陸菡薇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大哥你就別誇我了，我會驕傲的。”
她能有今天這份心境，主要還是陸老爺子言傳身教的功勞。是陸老爺子教她如何在困境中逆勢生長，苦中作樂，堅守本心，威武不屈富貴不淫。
而且她自認為做得還不夠好，因為一開始她確實有怨怪過秦老爺子，覺得張家軍那幫人的氣焰都是他縱容出來的。好在她沒有鑽牛角尖，不然陸擎的擔心就要成真了。
陸擎溫和的看着她，語氣中肯地道：“大哥不是誇你，你能有這樣的定力和心胸，確實很出乎大哥的預料。所以大哥覺得，關於咱們老陸家的那些事情，是時候該告訴你了。”
“……”聞言陸菡薇不由得神情一怔，顯然沒料到他會說這話，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滿眼驚訝又興奮地望向他，語氣里透着不敢置信的低喃道：“真的嗎？大哥肯告訴我了？”
“嗯。”看着她這副狐疑不定不相信自己會把真相說出來的表情，陸擎不禁無奈地暗嘆了一聲，隨即輕聲解釋道：“之前瞞着你，一是因為你當時懷着孕怕影響你的心情，對肚子裏的孩子不好，二是怕你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滿心只想着報仇，以後都沒法好好過日子了。”
這第二條完全是根據他自身體會總結出來的經驗教訓，當初他就是被仇恨蒙蔽了整顆心，滿腦子只想着為家人報仇，結果卻差點連自己的命也搭上了。要不是遇上凌芸，說不定他真的就死在那偏僻的窮山溝里了，連個給他收屍的人都沒有，更不用說報仇了。
陸菡薇表示理解的點了點頭：“我明白，大哥這麼做都是為我着想。但是我作為陸家的女兒，又豈能一直躲在大哥的身後，讓大哥一個人去面對那麼危險強大的仇敵呢？”
雖然陸擎跟秦揚沒有對她透露過半點與陸家世仇有關的信息，但她又不是傻子，光從他們那謹慎防備的態度就能猜測出對方有多難纏了。
陸菡薇心裏正想着，就見陸擎那張笑意溫和的俊臉上已經換了一副嚴肅的表情，與此同時沉聲開口道：“咱們陸家的仇人姓雲，這個雲家據說是一個很古老神秘的家族，千年以前就已經存在了。按理說這樣一個有歷史有底蘊的家族不應該干出殺人滅門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可是在曾祖輩那一代，雲家出了一個心術不正的家主，妄想趁着局勢動蕩復辟稱皇，雖然機關算盡，最後卻因為陸家出手干預的原因沒能得償所願。所以咱們陸家跟雲家之間的仇怨，就是那時結下的……”
陸菡薇一邊聽着，一邊忍不住的眨巴着眼睛，完全是一副聽人說書的感覺。要不是知道陸擎不是那種喜歡忽悠人的人，她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在編故事哄她了，實在是雲陸兩家結仇結的太戲劇化了。
“雲家元氣大傷之後，不得不重新退隱，但是雲家家主心胸狹隘怎麼也咽不下那口氣，於是派人扮作土匪連夜對陸家下手，陸家主家一百多口人無一生還，連看門的兩條狗都沒有放過。當初我祖父跟祖母正好帶着我父親他們回外祖家探親了才得以幸免於難，而你祖父則是因為參軍打仗去了，又因為你祖父這一支早先已經遷出了主家，所以你祖母和父親並沒有跟主家的人住在一起，從而躲過一劫……”陸擎盡量用最平緩的語氣，言簡意賅地向陸菡薇訴說著當年的滅族之禍。
陸菡薇下意識的抿了抿嘴唇，緊了緊十指交叉握在一起的雙手，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關於當年的人和事，雖然陸擎只有寥寥數語描述，她還是能夠想像得到那樣一場滅族大禍有多慘烈。
她忍不住暗想，當初爺爺會中途退役帶着奶奶跟爸爸不遠千里從首都遷去S市隱姓埋名，到死都沒有跟兒子孫女提起當年之事，避禍是一方面原因，更主要的原因只怕還是受到的打擊太大，以至於心灰意冷，連報仇的念頭都生不起來了吧？
“但是雲家的勢力真的深不可測，不管我祖父他們怎麼躲怎麼逃，雲家的人總能很快就找過來，多則三五年，少則幾個月。這樣你追我跑的情況一直持續了近十年，突然某一天，祖父發現追在他們身後的雲家的人全部消失了，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便以為雲家終於肯放過他們了。後來他們在西南的一個小城鎮裏定居，我父親娶了我母親，父親一心想重振陸家，卻沒想到，他的優秀再次引起了雲家的注意……”
說到此處，陸擎的語氣卻變得低沉了起來，原本溫潤的眸子也變得深沉犀利了起來，一雙骨節修長的大手更是悄無聲息地握成了拳頭，可見他是在竭力隱忍，不想讓自己的情緒失控。
“大哥……”見狀，陸菡薇忍不住輕喚出聲，雙眼充滿關切地望着他。因為她能感同身受，那種失去親人的痛，並不是時間可以治癒的。除非大仇得報，心愿了結，否則能記一輩子！
就拿她自己來說，如果她沒有查出害死父母的幕後真兇，張躍群等人沒有伏法，此時坐在這裏她又會是另外一番心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