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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伊琛讓她坐到床上,自己蹲在她面前,視線定在她的小腹上,嘎聲問道。「身體還好嗎?」
「嗯。」她低頭看着他,漾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補充說道。「寶寶也很好。」
古伊琛渾身一震,抬頭看着她,而後思前想後,咧嘴笑開。原來如此,他不在乎被人騙,也覺得自己是活該,得知他們的孩子安然無恙,足以蓋過一切。
「你怎麼了?」她摸摸他的臉,沒忽略他剛才的驚訝表情。
古伊琛摟住他的腰,把臉貼在她的小腹上,低嘎的笑道。「岳父跟我開了個嚇人的玩笑,讓我傷神了好一陣。」他轉頭,把耳朵貼過去,問。「為什麼不動?」
蕭芸芸失笑的拍拍他的肩膀,推開他,臉上泛着紅暈。「才四個月大,醫生說要等到五個月的時候才會有第一次胎動。」頓了一下,她好奇的問道。「爸跟你開什麼玩笑了?」
「這是男人之間的玩笑,我是不會告訴你的。」他笑道,坐到床邊,打量這裏一眼,心裏、眼裏開始泛酸。「這裏是馮雋銘幫你安排的?」要不是看在設施這麼好的份上,他一定不會放過他,說不定,他也會讓古氏毀約一次。所以,馮雋銘最好是別再接進他的妻子。
蕭芸芸點點頭,感激的說道。「這裏的院長是學長的大學教授,所以寶寶能這麼這麼健康,真的要感謝學長的幫忙。」
古伊琛眼底閃過一抹不悅,但是那是針對馮雋銘的。「現在身體好了嗎?」
「醫生說已經沒有大礙了,但是有過險些流產的跡象,建議要多住一些時候。」想到兩次都差點流產,她就不敢離開醫院。
古伊琛點頭,然後二話不說的打橫抱起她,往門外走。
「你幹什麼?」她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雙手及時勾住他的脖子維持平衡。
「轉院。」他快速的在她額頭印上一吻,柔聲乞求。「好嗎?」口中是問句,腳下卻是一刻也不停。
蕭芸芸掙扎了兩下,臉紅的說道。「你先放我下來。」
「為什麼?」他笑問,帶着賴皮,腳下步伐不減。他不會讓她住在馮雋銘幫忙找的醫院,他會找一家比這裏好上千萬倍的醫院,確保她和寶寶的健康。
「爸媽一會還要來,他們會擔心我的。」她掙扎了兩下,拗不過他的力氣。「轉院也要辦手續的。」
古伊琛笑的得意,「先安排好你,我會回來辦手續的。」鑒於不久前的威脅,只要一個電話院長一定會很快的讓人把轉院手續奉上的。
「我可以自己走。」大白天的,讓人這麼親密的抱着,她羞窘的手足無措。
古伊琛看着她,低柔的乞求道。「讓我抱着你和寶寶,我真的很想你們,知道嗎?」他的聲音醇厚,溫柔的可以掐出水來。眸底閃爍着淡淡的笑意,料定她不會再說出拒絕的話。
心思單純的蕭芸芸自然是抵擋不住如此溫柔的語氣,不自在的任由他抱着。「你一直沒來,我以為,你不會來了。」她只知道父母不讓她找他,不知道古伊琛根本不知道她住在哪裏。
他停下腳步,凝視着她,低嘎的說道。「相信我,那些天,也是我的噩夢。」找不到她,又聽說孩子沒了,再加上這些事情,他的神經差點全盤崩潰。
「你的鬍子沒刮。」她仰首,一隻手摸上他青色的下巴,粗糙的觸感讓她的手心刺癢。
古伊琛咧嘴,「你不在,我的生活一團亂。」在以前,他的西裝,總是很完美的搭配成一套。甚至是出席什麼宴會用什麼樣的香水,她也會為他分場合來搭配出來。等她走後,這才發現,她是他生活的全部。
蕭芸芸微微一笑,靠在他的懷裏,嘆道。「能見到你,真好。」每天,她總是在強迫自己吃好、睡好、心態好。為了寶寶,她必須好。可是,總有一個角落在不經意的時候佔滿她的思緒。她想他,又不敢太想他。
抱着她到了車上,繫上安全帶,古伊琛只是抓着方向盤,眼睛看着前方。
「怎麼了?」見他不開車,彷彿在想着什麼。
古伊琛轉頭高深莫測的看着她,要不要告訴她小培的事情?這件事情大概是瞞不住的。在她主動問出后,他已經決定告訴她。「有件事必須要告訴你。」
「什麼事?」她笑問,眼神中隱隱透出不安。
「小培的媽媽,不是商恵真。」他看着她,緩緩的說道。「是叫連筱函,她已經找來了。」
蕭芸芸愣了半晌,艱澀的問道。「所以呢?」雖然這是過去的事情,不應該再去計較,可是聽到這個,她的心裏仍然是難受起來。一個又一個的女人出現,都跟他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她會把小培帶走,不過,我需要一點時間來說服爸媽。」古伊琛低嘎的說道,握住她的手。「等這件事情平復后,再不會有人打擾我們。」
蕭芸芸倏地的抬眼,眼神複雜起來,而後默不作聲的抽回自己的手。
「我之所以跟你說,是不想對你隱瞞。」古伊琛態度強橫的扳過她的臉,「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值得生氣嗎?」
「小培呢?小培也是過去的事情了?」她垂眼不去看他。她很想讓自己保持沉默,可是懷孕以後,她發現自己的控制力下降了。
古伊琛改用雙手捧着她的臉,逼她看着他。「我說過,連筱函會把小培帶走,他不會成為我們之間的障礙。」然而,他卻不懂蕭芸芸心裏所想的。
「小培已經存在了。」她看着他,「把他帶走,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他誤會了她的意思。
「那你要我怎麼做?」古伊琛凝視着她,「你之前沒有計較,現在又是為什麼?」
「你認為我是在計較這個?」她問。
「不是嗎?」他反問。
「是嗎?」她轉開視線,看向窗外。
古伊琛不明白她在為什麼生氣,還是說懷孕中的婦女,脾氣都是反覆無常的,今天不計較一件事,明天又開始計較?思及此,他開始溫柔安撫。「好不容易才見面,我們別鬧彆扭了,好不好?我保證,會處理好這件事情的。」
「我是在跟你鬧彆扭嗎?」她轉頭看着他,眼神複雜。「小培是你的兒子,這與送不送走無關,你難道不明白嗎?」
「你可以跟我明白說。」他沉聲說道,「你想我怎麼做?」
蕭芸芸怔怔的看着他,忽而轉開視線,抬手拂開臉頰的長發。「不是我想你怎麼做,而是你…我經常會想,你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現在我明白了,你是一個...無情的人。」她喟然嘆息。
枉他在無數女人之間周旋過,此刻他根本不懂她是在想什麼。
送走小培,是不想她心裏有疙瘩。任何人都可以說他無情,唯獨她不可以。他做的這些,都是為了她能沒有負擔的幸福快樂的跟他在一起。
「過多的感情,我要不起。」他不冷不熱的說道,「無謂的感情對我來說,是一種負擔。」他只要他在乎的,一切足夠了。
「如果親情都被你稱為無謂,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會有一天被你視為一種負擔。」她的聲音很輕,帶着以前不曾有的淡淡的譏諷。
「夠了。」他冷聲說道,俊臉繃緊。「你一直在強調親情,如果你所謂的親情,是指從未見過面的有血緣關係的人一見面就抱頭痛哭,那麼,我的確是沒有。因為那對我來說,是一種困擾。」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她不敢相信的看着他,那種嘲諷的語氣,不屑一顧的神情。「小培是你的兒子,你對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送走小培,你有沒有想過他心裏的感受?」
「那麼無常捐獻精子的人,也要對出生的孩子擔負起責任?」他冷嗤,「因為他們有所謂的血緣關係?以此類推下去,生下孩子的女人,如果有自己的丈夫呢?是不是為了孩子,去跟提供精子的男人結婚?還是要孩子回到生父身邊?」
他的一番似是而非的論調,讓她無從回答。
「芸芸,我們不要在為這些爭執了。」古伊琛放緩語調,喟然長嘆一聲。「雖然小培的出生,並非我所料。但是,我會給小培他所應有的。在這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小培的存在,除了血緣關係,他對我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我想任何人的感情,都是日久生情培養起來的,不會因為血液上的牽扯,就突然迸發出感情。如果你的一個素未蒙面的姐姐出現在你面前,你會覺得你們之間很親近嗎?不會的,任何人都是一樣的。所以,別再為這件事情跟我較真。」
蕭芸芸咬唇,低聲說道。「我只是覺得這樣對一個孩子,很殘忍。而且,小培真的很喜歡你。」
古伊琛抬手挑起她的下巴,發噱。「我該稱讚你的大度嗎?」
「我是認真的。」她執拗的看着他,一眨不眨的。
古伊琛在她唇上印上一吻,嗤笑道。「我就是喜歡你這副樣子。」
「我…」
「噓…」他的手指移動到她的紅唇上,低啞的說道。「相信我,我會妥善安排好小培。會每個月去看他,我十歲的時候出國留學,身邊也是沒有一個親人,這是一樣的。況且,我並沒有不認小培,他是我的兒子,將來也會繼承古家的。男孩子,不需要過多的寵溺,那樣只會軟弱不堪。」
「是嗎?」她清澈的眼眸眨了眨,訥訥的反問。「我該感謝你的體貼嗎?」她明白,他是在為她着想。
古伊琛大笑出聲,「是的。」就用她的一輩子來謝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