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劫後餘生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躺在醫院的重症監護裏面了。
我身上多處燒傷,尤其是右手小臂那塊傷情尤為嚴重,據說是傷到了神經組織,所以短時間內無法完全康復。
沒想到在火場裏的一句玩笑話,倒一語成讖了,以後的一段時間裏,真的只能用左手了。
加上在火場裏吸入了大量的一氧化碳。這一次,我在醫院的病床上躺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走下床鋪,重新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
好在這一次,因為是幫警方破案,所以住院等一系列花費,金邊眼鏡都替我報銷了,否則,單憑我那當偵探的小破工資,別提住院了,估計整個右手都只能切了換個假肢。
在我剛開始住院的幾天,林曉雪和金邊眼鏡都經常來看望我,可兩個人卻從沒有同時一起出現過,估計是因為林曉雪老躲着金邊眼鏡的緣故。
起先我還有些嫌棄這個丫頭,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在病房裏嘰嘰呀呀個不停,腦子都快吵炸了。可再過段日子,見不到她的影子了,反而有些不適應。
之後從金邊眼鏡的嘴裏才知道,幾天前,林曉雪就收到了通知,要被調回原來的地方,這丫頭估計是不捨得和我分別,所以一個人默默地離開了,連聲招呼也沒打。
再說回黑金案那邊,雖然這一次,我差點死在竹林那邊,幕後黑手也沒有抓到,可是,案情總體上還是朝着好的方向發展的。
首先,我們知道了一直在警局配合著嫌疑人的同夥,就是方叔。
方叔因為被脅迫的原因,曾多次幫助嫌疑人摧毀證據,甚至是逃避追捕。在此之後,警方也從方叔的家裏,搜出了足以定罪的證據。
奈何方叔已經自殺身亡了,介於他以往的功績,警局中的同僚都不想對此事談及太多。可惜了方叔正直了一輩子,死了,卻背負起這樣的罵名。
其次,通過對當日地窖里發現了兩具屍體進行的屍檢,我們也確認了那兩具屍體的身份,果然與當初我的猜測一致。
女屍是方國棟的生母,而那具男屍的身份,則是方國棟。
讓我意想不到的是,方國棟的腿部產生有病變,兩側小腿都變得纖細異常,連直立行走都無法做到,更別提殺人了。
也正是這個原因,他在回國之後選擇的職業,大多與網絡教學有關。
令人疑惑的是,方國棟的死因是服用了過多的安眠藥致死,可在他身體上面卻沒有留下任何外傷與被捆綁束縛的痕迹。加上在院子周圍都能發現方國棟遺留的毛髮樣本,由此推斷,方國棟在此期間並沒有被嫌疑人脅迫。
我依稀覺得,方國棟的死,大概率是自殺。至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就不得而知了。
出於以上信息的猜測,方國棟和嫌疑人,倒有可能構成同夥關係,一個負責謀划,一個負責實施,兩人同時策劃了這起震驚全省的紅衣女連環殺人案。
至於遺留在現場的另一份DNA樣本,警方一時間還沒有眉目,不過,樣本信息很快發佈了出去。金邊眼鏡也動用他的關係,和周圍各省市同僚打過招呼了,一旦有所突破,絕對會在第一時間通知我的。
雖然還有諸多謎團尚未破解,可進展到了現在,黑金案也算是進入了尾聲了,大部分消息都被官方封鎖了,只有少部分信息落入民間,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
一星期後,我終於被轉入普通病房了。有一天晚上,林婕竟然帶着季花花敲開了病房的大門。
花花看起來已經康復的差不多了,穿着花裙子,與普通的小女孩無異,只是看着她喉管處那道醒目的疤痕,讓人看了依舊有些不太舒服。
她依舊像以前一樣害羞,抱着林婕的腿,半天才探出小腦袋來和我打個招呼。我拿了幾個水果,遞給花花,小女孩興奮的接過水果,就躲到一旁玩耍去了。
孩子總是善於遺忘的,看起來那天的事情,並沒有給她留下太多的陰影。
“醫生說,恢復的不錯,已經基本回到了這個年紀正常的水平了!”林婕淡淡的開口道,抽了根煙,正要遞給我。
我本能側過臉,擺擺手拒絕了。看着香煙,就會不自覺想起竹林里的那場大火,瞬間,胸口就好像被煙塵阻塞住了一般,至少有一段時間,我絕對不會再碰這個東西了。
“之後打算怎麼辦?”
“先帶花花回去吧,你知道,還有一堆麻煩事等着我辦呢。”林婕緩緩吐出口煙霧,看向了我:“你呢?大偵探,打算就一直縮在醫院裏?”
“嘿,這次差點把命丟了,出院之後,怎麼著也得敲老嚴一筆,然後休息個一兩年吧。”
“少來,你特么是那種能閑得住的人?”林婕翻開衣兜,從裏面拿出兩大碟鈔票,直接丟在我面前,看得我眼睛都快直了。
“警方如果有兇手的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還是那句話,我想親眼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傢伙,能要了他的命。”
“我靠,都快三十歲的人了,有必要這麼較真嗎?”我嘴上這麼說著,還是飛快把錢塞進抽屜里,怕她突然反悔。
我估計一下,這兩疊鈔票,少說有個三四萬,夠我活一陣子了。再說林婕可是個女土豪,這種近乎白給的錢,不要白不要。
“有必要,當然有必要,有些事情,跟人一輩子的,忘不了!”她擰滅煙頭,瞪大眼睛看着我:“你不是也一樣嗎?三年了,唐以柔有下落了嗎?”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緩緩開口道:“沒有。。。”
唐以柔就是我一直苦苦尋找的未婚妻,三年前在訂婚典禮上神秘失蹤,至今生死不明。
她和我畢業於同一所警校,是那幾年大學赫赫有名的校花,在關於刑偵方面,我和她有着同樣敏銳的嗅覺。
在唐以柔失蹤之後,我懷疑她被捲入某種事件之中,奈何動用了多方關係,一直沒有回應。老嚴說會幫我找尋她的下落,可時至今日,好像也沒有太多的回應。
“算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苦衷吧,多說無益!”林婕掐滅了煙頭,隨後就帶着季花花離開了病房。
此時,已漸黃昏,望着窗外的夕陽,不禁感慨萬千。
就在這時候,金邊眼鏡打了個電話給我,說是黑金市警局,為了辦了一個晚會,算是補上我剛到時候那時候,臨時取消的迎接會。原本我是不太想參與的,奈何那幫警察太過熱情了,實在沒辦法推卻。
到了地方,一言不合就搬上了三箱青島純生,每個警員擰開瓶子,就一個勁的開始猛灌着。我知道,幾天以來,他們承受了太多的委屈與壓力,這個當口,確實需要釋放自己。
我也不管病人的身份了,擰開酒瓶,沒有太多廢話,天南地北的陪着他們喝着,在共同經歷過生死之後,有些話,還是都混進酒里,一飲而盡吧。
和老趙喝完了,就和老李喝,與老李喝完了,還有老張等着,我沒有任何的推辭,與每個人,都是一飲而盡。
酒過三巡之後,金邊眼鏡手機突然響了,他按下了接聽鍵,說了兩句,突然間,整個人臉色就刷的一下變白了。
片刻之後,他繞過了狂歡的人群,把我拉到了一處偏僻的地方,我原本喝的正盡興,被他這麼打斷了,自然心裏有些不爽。
他面色凝重,望着我,壓低聲音開口道:“之前在小院裏發現的那個DNA樣本,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