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同謀者
遠處，站立着兩個人，其中一個，赫然是林曉雪。她穿着紅色長裙，踩着紅色的高跟鞋，被綁在一個略為粗壯的竹子上面，緊閉雙眼，人事不省。
好在她的胸脯還在緩緩的起伏着，看上去，應該沒有性命之憂，只是暫時昏過去罷了。
在她邊上，則是站着一個帶着鴨舌帽的傢伙，個頭和林曉雪一邊高，而且把帽檐拉得很低，我根本看不出他的長相。
關鍵是，那傢伙的手裏還握着一柄9mm制警用左輪手槍！
不自覺咽了口唾沫，緩步走向那傢伙。
“我來了，你快放了她！我知道你想殺的人是我，林曉雪是無辜的！”
我高舉起雙手，漸漸接近嫌疑人，確保不刺激他。於此同時，雙眼完全盯死那傢伙手裏的手槍。
早在福利院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掌控不了9mm手槍的后坐力，只要能瞅準時機，及時做出應對，就算他手裏有槍，我還是有些許勝算的！
如果金邊眼鏡看了我留下的短訊，那麼不久之後，警方應該會完全包圍這片竹林。
最差的情況，就算這個混蛋能殺了我，他也絕對無法逃過法律的制裁！不過，想殺得了我，也不是那麼簡單的！
陰風吹得更盛了，嫌疑人低着頭，身體似乎在不斷顫抖着，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面前的傢伙看起來有些奇怪，竟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已經足夠真誠了，而且，沒有帶任何武器過來。我知道，方國棟只是一個傀儡，現在，請抬起你的臉，讓我看看，不斷挑戰着公安系統的黑金案兇手，究竟是個怎樣的傢伙。”
“高飛。。對不起！”一陣蒼老的嗓音，直接從我面前響起，竟是那麼的熟悉。剎那間，我腦海中的所有思緒，全都阻塞在了一起。
嫌疑人緩緩抬頭，看向了我，呈現在視網膜中的面容，永世難忘！
蒼老的面容，黝黑的膚色，加上那張熟悉的臉龐，從我第一天進入黑金市開始，就不斷幫助我調查案件！
多少次的出生入死，多少次的劫後餘生，我怎麼也無法想到，面前站着的人，居然是方叔，方強！
“方叔，怎麼會？你為什麼？”我大腦還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可站在面前的人，確實就是方叔，而綁在竹子上的女人，也確實是林曉雪。這是鐵一般的邏輯，永遠不可以改變。
可仔細一想，方叔應該不可能是黑金案的兇手，無論從特徵還是性格，他都與兇手對不上號。
我猜測，方叔應該是那個一直潛伏在警局，在暗地裏默默的幫着真兇的同謀。如此說來，王麗的屍體失蹤，以及對方能夠多次避開監控探頭，潛入警局內部，都可以解釋的通了。
“那個傢伙在哪裏！你為什麼要幫助他？”事已至此，我還是不認為方叔是一個壞人。多日的相處下來，他的為人我還是十分清楚的，若是方叔想要置我於死地，那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心裏隱隱覺得，方叔只是被那個混蛋利用的一枚棋子。
“高飛，還記得你剛介入黑金案時，我和你說的那句話嗎？有些案子，真的不能追查下去，因為，你永遠也找不都兇手，你永遠也鬥不過他！”
“他，是誰！”
方叔看着我，有些癲狂的笑了笑，像是瘋了一般：“誰知道呢？反正不是人類能夠形容的，他幾乎無所不知，無所不會。和他作對，沒有任何勝算。只要他想，黑金市的任何一個人，都難逃厄運！”
“就算是神，我也會親手逮捕他歸案！方叔，回頭吧，趁現在還來得及，放了曉雪，告訴我真兇是誰！我向你保證，一定親手把他送上法庭！”
方叔直接脫掉了鴨舌帽，緩緩解開了身上穿的衣服。乾瘦的身體上，遍佈了各式的傷痕，這些傷痕，原本是他四十多年從警生涯中榮譽的象徵，可現在看起來，卻顯得有些可笑了。
方叔摸了摸滿頭的銀髮，有些無奈的看着我，搖了搖頭：
“事已至此，回不了頭了，我只能告訴你，方國棟是我的孩子！十五年前，因為那個怪病，是我主動拋棄了他們母子，沒想到，卻釀成了大錯！那個傢伙向我保證，只要我這麼做，他就有辦法救國棟的命！高飛，我求你，一切的罪名，都扣在我頭上吧，方叔求你了，放過國棟吧，那個孩子，他和花花一樣，是無辜的啊！”
剎那間，晴空霹靂！
我怎麼也不可能想到，方國棟居然是方叔的兒子！可看着眼前滿臉淚痕的老人，我實在沒有勇氣，將方國棟已死的消息，告訴給他。
事到如今，所有人都被那個幕後黑手耍了一遍。
空氣中瀰漫著不詳的氣息，那個傢伙把我誘拐到這片竹林來，絕對不只是想讓我知道方叔的真實身份這麼簡單的，周圍殺機四伏，而且林曉雪一直昏迷不醒，我必須儘快帶着她離開這片竹林。
為此，就算要用武力對付方叔，也沒有辦法了。
“你打算什麼時候放了曉雪？至少，她不該被牽扯進來吧！”我一邊說著，一邊緩緩朝方叔靠近。
方叔握搶的右手，一直低垂着，保險栓也沒有打開。可他是一個用槍高手，我不敢大意，只能在確保萬無一失的情況下，發動攻擊！
“不行，他交代了，必須把你留在竹林裏面，我沒得選。”
“把我留在竹林了？為什麼，是想藉機殺了我嗎？”緩步靠近，眼神鎖死他握搶的右手，這個距離不夠，還需要再等等！
“不，已經夠了，我不會讓人再死了！在福利院裏，他答應我不殺花花的，你看，花花不是沒死嗎！”
“別做夢了，花花差一點就死了，那傢伙只是在利用你罷了！”十步.....八步......我離着方叔越來越近，那把槍就在眼前，必需確保他沒有抬手的時間！
“不是的，我真的沒得選！”方叔似乎覺察到我的意圖了，竟漸漸開始朝着林曉雪所在的方向退去，同時，握搶的右臂緩緩抬起，槍口有指向我的趨勢。
“高飛，我求你，再呆上十分鐘，只要十分鐘就好了！”
“方強，你老糊塗了嗎？那個混蛋想讓我們都死在這片竹林里，但凡他有點人性，就不會那樣殘殺那六個無辜的女人！”
話音剛落，方叔突然變得十分狂躁，順勢舉起左輪槍，指向我：“別逼我，我這麼做都是為了國棟！”
“醒醒吧，方強，方國棟已經死了！”
剎那間，方叔的臉上，流露出無比絕望的神情，我曾經在行將執行死刑的犯人臉上，見到過與他一樣的神情。
“你說。。。。什麼？”
我看着他死灰般的眸子，一字一句開口道：“方，國，棟，已經死了，就在剛才，我們找到了他的屍體！”
我想了一下，還是將發現屍體的經過，以及所有的細節，悉數說出，趁着這個間隙，依舊緩步向前，逐漸接近他。
“不。。。不會的，他答應過我的。。。。”方叔痛苦的搖着頭，淚水順勢奪眶而出，這個年逾花甲的老人，此時，已經完全崩潰了。
“放下槍，沒事的，之後一切的事情，由我幫你解決！”壓低腳步，再不刺激他的同時，逐漸靠近方叔。左輪手槍就在面前，我抬手，抓住手槍，將它緩緩壓低。
不應該再用任何犧牲者出現了，就算是面前的方叔，也應該交由法律去定奪。
“高飛。。。對不起！”方叔嘴裏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聽上去十分痛苦的樣子。